第二十八章 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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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可见，白川泉围巾遮住下颌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兴致与玩味。

和所有外勤或是任务中的人不同，身为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派出的代表，白川泉在此之前刚刚到家，身上衣物也没来得及更换。

白川泉套着一件束着腰带的柔色毛呢风衣，裹着围巾，发丝有些凌乱，戴上手套后放下了手，蓝色眼瞳清凌凌地望着夜色中的一切，面不改色地问，“既然如此，应该没有需要我解决的事情了吧？”

毕竟。

太宰治的业务能力，自不必多说。

看港口黑手党内的风评便可窥见一二。

如今的港口黑手党，有如此威势，令其他人视其为洪水猛兽、非人的可怕存在，也就只有“双黑”。

黑道里风头无俩、结束了三个月血肉横飞之景的强力组合，“双黑”。

若如今来的是中原中也，白川泉可能会上去打个招呼。

至于现在……

白川泉轻咳了一声，“对了……”

“如果太宰大人没有问，别说我来过。

黑衣人向尾崎红叶大人的未成年部下投来了理解的目光。

“……毕竟，太宰大人应该都知道。”白川泉顿了顿说。

很好。

理解的目光加深了。

“……”白川泉暗自费解——虽然被视为自己人很棒，不需要自己再做多余的事情，然而太宰治到底给底下的部下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啊！

魔王转世？！

连不敢接近太宰治都成了对太宰治的个人形象一部分吗？

白川泉甚至思维跳跃至另一个层面，开始思考……太宰治有没有搬出垃圾场这个亘古疑问。

不应该吧……

应该，不会啊……

被自己这么光明正大嘲讽了一顿，太宰治“虽然但是，我还敢”？

此时此刻，龙头大抗争后有段时间未见的太宰治白川泉并不算太了解，可要说一两年前自家“妹妹”的德行，白川泉还算有些在意计较。

“啊，怎么说……太宰治……虽然他耐性很好，也相当擅长找乐子，不要脸，但是……”

白川泉在心里想。

深沉的冬日夜晚，浓墨般的黑暗吞没了城郊手电的光线。几乎看不清人脸上神色。

坚韧、决心、坚持……这类词汇，向来与太宰治不相干。

比起几乎把厌世写在脸上的十五岁太宰治，内敛阴沉的十六岁太宰治对于别人来说更难理解，却也一面两体——更好懂。

只不过，太宰治的念头，一般人很难触及理解罢了。

对整个世界失望、厌烦，光是这些已经用尽了太宰治的全部气力。

聪明到一眼能看穿本质的家伙，所有事情都如纸乏味。

就像普普通通的一场寒暄，一般人只能看见表象，推测亲近关系，情报人员可以从话语中有意无意判断立场，截取有用信息，太宰治则是可以在双方开口说出每一个字的同时，一眼望见根源，发觉双方说出每一个字时出于什么目的，被什么念头所鼓动，心里想着什么。

这就是白川泉不想靠近太宰治、和太宰治打交道的原因。

哪怕，白川泉也稍微能读懂一些自家“妹妹”。

隐隐约约的痕迹与灵感。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目光，忍受自己的所思所想被曝光在他人面前，一丝不挂。

太宰治身为港口黑手党一员的身份，挑起动乱的本质更意味着这些明晰的目光，时时刻刻可能化作落在他视线之中的他人，身上锋利的刀剑。

其实这么一想，白川泉反而能理解、共情太宰治率领的部下想法了。

谁不会警惕太宰治，哪怕表面上他甚至算得上是个还没成年的少年？

港口黑手党的太宰准干部，他所率领的部下，作为执行任务的打手，最接近太宰治的人，见多了他对敌人使用的谋略，推己及人，对他的恐惧自然不胫而走。

人格魅力、强大实力可以征服追随者。

极端的恐惧亦令追随者抛去头脑。

这是“双黑”的差别——而不是差距。

二人都只是依从自己的个性，选择最合适的方法去达成目的。

“啊，我一个文职人员，”白川泉眨了下眼，移开目光，思绪随之回转，“就算看清楚这些，也没有可参考性……”

有些事，看破不必说破。

白川泉淡淡地颔首自语，垂眸几秒后接起了佐佐木的电话。

“佐佐木大哥，事情解决了？我要找红叶大姐汇报情况吗？”

“嗯，解决了，铃木那小子都在抱怨刑讯室超员了，和我说想念你在的时候。”

佐佐木笑了笑，“大姐在面见首领，还没有时间，你晚点把消息发给我，我给大姐看看。”

怕是想念有人分担工作吧。

刑讯小队的人并不算多。

念头一转，白川泉没有马上应“好”，突如其来说了句：“太宰准干部也在那里……”

“我知道，刚刚收到通知，其他几个组织出现的人都是首领直属的游击队去剿灭的，我也只是点人清扫了部分漏网之鱼。”

佐佐木爽朗地笑着，“谢谢你去一趟，泉，不过，问题没有我说得那么严重，首领似乎打算拿这些人去那些组织手上换一笔钱，重新安抚客户。”

“后续的追查，会有武斗派接管。”

“没事的话，我会联系你的，大姐出来了。”

“哦，好的。”

视线扫过挂断的电话，白川泉抿唇，有些不敢置信。

虎头蛇尾，这件事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明明如佐佐木一开始所言，事件的性质、造成的问题非常严重，似乎只是过了一个小时，问题迎刃而解。

谁出手了？

或者。

白川泉该换个问法……

谁出手了，能给其他人这么大的信心？

……

“喂，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花了几千美金买的珍藏酒，刚刚醒好就被叫出来处理你们这些垃圾，罪过很大啊！！”

橘发少年咬牙切齿地怒吼着，面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柏油马路上逃逸的大货车扭曲成麻花模样，被一脚踢到路边，车厢摔出大片破碎的武器军火，驾驶座的车门晃了晃，满头是血的军装男子滚落下来，几乎没有气息。

“中也大人喝酒了？”

“没吧……还没来得及……我去接他时他的脸色就非常阴沉了……”

远处躲在障碍物后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窃窃私语。

“完蛋了……这么多损失，首领会宰了我们的，我不想去尾崎干部的刑讯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