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在混乱的土壤上无法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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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白川泉口中的“好心人”，和太宰治先前的“风评良好”，有异曲同工之妙。

雇佣兵首领面色僵硬，嘴唇微动：“美国……美国人，银行家……”

“也就是说，只知道对方很有钱和国籍……”白川泉瞥着控制不了身躯神经的雇佣兵头领，低声说。

轻轻拍拍雇佣兵头领粗糙的脸，因为不确定对方的身体素质，自己似乎注射了过度的剂量。

过量特殊麻醉剂轻则影响神经功能，重则会塑造崭新的白痴，这名雇佣兵头领显然运气不错。

神态自若地放开手，白川泉按住货箱表面翻转手腕轻轻一跃，来到太宰治身边坐下。

“许愿机。”熟悉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太宰治没有回头，更不见意外神色，只是听着白川泉语气玩味：“这年头，还有人想着不劳而获。真不想承认这些蠢货是自己同类。”

“红叶大姐的培训班很不错嘛，业务熟练。”

太宰治微微一笑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货箱仓库区之外，遥远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白川泉问。

“看……”

意外的发生站在一瞬之间。

太宰治声音逐渐模糊不清，在那之后说了什么白川泉已经记不清了。

白川泉只记得自己调用空气中游离的异能力金属离子合拢成为体表的盾牌还没彻底成形聚拢，鲜血从太宰治胸口溢出，染红了脱下黑色西装后更是明显的白色衬衫。

太宰治控制不住闷哼了一声。

“太宰——！！”

“草。”顾不得隐藏自己身形，情绪波动下，白川泉自动从气息隐匿状态掉出。

凭空现身的年轻人在黑夜里身形单薄，蓝色眼瞳倒映着幽微的光，面容罕见地闪过冷厉，有意感知着空气游离的异能力金属粒子，思维宫殿的潜意识计算着第一时间提供出了袭击者的位置范围。

“……什么人？！”白川泉不确定地低声说，意识随着记忆宫殿浮现翻找着能派的上用场的事物。

绷带……？

一瓶解药……？

废物系统明明从来没给过能临时恢复伤势救命的玩意儿！

“喂，太宰……”别就这样死了啊。

变故发生得太过迅疾……容不得半分耽搁。

白川泉甚至对二选一系统这几个月的消极怠工产生了埋怨，要是如最初睁眼时那般，三步一选项五步一道具，如今白川泉也不会一时陷入困境。

太宰治急促地闷哼了几声，呼吸紊乱，颤了颤眼皮，胸口的起伏只能让人判定出他现在还活着。

但是。白川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出血量的核心部位在心脏附近，压根撑不到及时送医或等待救援的地步。

这家伙！莫名一股烦躁窜起，白川泉恼火地侧过身观察现下身边的情况，神色在夜里微微阴沉。绝对是故意的！

“唉，某总是很为难。”

配合着远处的狙击手，清理了非法入境的佣兵团体大部分成员，古怪地看着没有逃跑的雇佣兵头领，知道对方是中了暗算，没等想好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突如其来的狙击打断了思维步调。

宇野格次郎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头顶货箱的情况。

“是他吗？”不带多余的话，宇野格次郎只是按着微型耳麦问。

正统培训的狙击手一般会配置一名观察员，用于配合规划逃跑路径和通知临时变动。

宇野格次郎的异能力，是最适配观察员的类型。

无奈的神情从宇野格次郎脸上浮现，得到的答案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个。

“……广津先生。麻烦你了。”没有看一眼自己的伤口，太宰治的眼中甚至看不出对于自身伤势的在意。太宰治抬起手，从袖口滑落出一个微型对话器，声调虚弱地发出命令。

“已经派人去追了。”接收器传出的声音沉着冷静。

“太宰大人，您没事吧——”

紧接着，血肉被穿透的声音从品质优良的接收器对面传来。

“小心——”广津柳浪高声的呼喊戛然而止，一阵嘈杂的刺耳声音在接收器传出。

接收器已损坏。

——被破坏了。

——对方也遭遇了袭击。

“用这个能稳定伤情。”匆匆出现在空中丢下一枚药丸，宇野格次郎皱着眉再次消失了踪迹。

白川泉疑惑地看着印象里只有几面印象的英俊青年匆匆离去，注视手里接住的胶囊药丸，犹豫了几秒。

黑发蓝眼的年轻人神色冷淡，握紧胶囊，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他的眼神并不专注，像是在和什么人交流。

“葛西先生，住手吧。”

看着死伤惨重的场面，满地散落着破碎的枪支，宇野格次郎语气难得强硬。

“葛西善藏，东北部青森人士，未备份追踪异能力者，年龄未至三十，与分居妻子育有一儿二女，主业：杀手。”

“补充情报，若干年前，曾前往横滨，归家后长子长女年龄从未变动。据查询，深居东京的小女儿今年已经八岁。”

“你想说什么？”

“停手吧，葛西先生，仇恨无法用仇恨填埋。”

宇野格次郎神情认真，“我知道你一直很痛苦，甚至触景生情不愿回到家乡。但是……”

“但是，人类就是在痛苦中继续前行的生物啊。”

“你懂什么，宇野，满脑子享受女人宠溺的男人是不会明白孩子的意义的。”

“就算是葛西先生，这么说某也会生气的。”

宇野格次郎压抑怒火说，“你以为某愿意吗，为某而死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善变的情绪不管不顾向某袭来，世间的压力和苦痛并非只有一种。”

“为了稳定她们的情绪，哪怕仅仅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某也有在做努力，不让她们变成疯子，因此指责某自私，简直可笑！”

“并不是得到多少就要回馈同等的情怀，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管不顾破坏现有的秩序，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

正义在混乱的土壤上无法生长。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知道自己。”葛西善藏说，“失去了港口黑手党未来的新星，想必黑道势力的实力也会受到挫折，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