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疑问,注定得不到任何解答。
且看那滚滚无穷的黑雾与阴死之气扩散开来,化作一个漆黑的恐怖圆球,将余琛,玄人子,还有那无穷无尽的六丁神火完全笼罩!
斐晟再无法窥探。
茫茫黑暗里,无尽的阴气之气就好似温床和土壤一般,孕育出更多……无穷恐怖的事物。
只看无数可怕的投影,煌煌降临!
漆黑如墨的天穹,铺展开来;青黑色的大地,一望无垠;奔流浩荡的滚滚黄河,不见始终;肃穆森森的巍峨宫庭,连绵不断;天上是那暗红的恐怖烈阳,地上有十八层酷刑地狱……那一刻,明明只是天尊的场域,却好似喧宾夺主一般,可怕威能盖过了斐晟的十方定界!
而那场域当中,当那恐怖的六丁神火汹涌而来的时候,滚滚无穷的黄泉投影浩荡奔涌而上!
一瞬之间,将声势浩大的六彩之火湮灭了去!
哗啦啦!
浑浊的河水一番倾泄,烈火便瞬间熄灭,一丝不存!
远方的玄人子一瞬间头皮发麻!
浑身颤抖起来!
冷汗涔涔!
他看向余琛。
却感觉眼前之人在方才那一刻好似产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他的背后,一尊古老磅礴的恐怖身影,缓缓凝聚!
定睛一看!
只见其盘膝而坐,头戴十二旒冕,身穿黑金帝袍,伟岸无穷,凶威如海!
那一刻,玄人子脑袋里突然轰然炸响!
他环顾周遭,看见黄泉,看见鬼宫,看见奈何,看见沃焦,看见黄泉,看见……森罗地府!
最后的目光,汇聚到余琛背后的身影之上,汇聚到他那顶十二旒冕之上!
一瞬间,如遭雷击!
实际上,玄人子的年纪并不大,并非从那古老之时便亘古长存的老怪物。
所以他当然不知晓所谓的阴曹地府究竟是什么。
但并不妨碍,他看到昊天圣地那镇宗之宝的十二旒冕和余琛背后身影所戴,一模一样!
那传闻乃是无上伟大的墓主留下的古老圣物,竟戴在这个年轻人背后的身影之上!
那一刻,吓破了胆!
玄人子的脸色,惊恐莫名,煞白一片!
“你……您……是……”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称呼也从“你”变成了“您”。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是我。”
下一刻,只看那无穷无尽的恐怖黄泉投影滔天而起,卷起万万丈高!
轰然落下!
淹没了玄人子!
这一刻,他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只有……浓浓的恐惧!
他无比想再活一瞬间,无比想告诉每一个人人!
——他,回来了!
但可惜,玄人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黄泉之中无穷无尽的阴死之气侵蚀他的每一寸血肉!
很快便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被浩荡的浑浊的河水卷下,拍在那无穷的黄泉里,一丝不存!
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挥手撤去了他的场域。
——场域·冥世降临。
当初因为褚卫子的一席话,余琛悟道而出,突破天尊之境,凝炼出独属于他的场域。
他的道,不是杀戮,不是度化,不是斩妖除魔,惩奸除恶……
亦或者,以上都是。
天地有生灭,世道有轮回,此乃天地之理,他的存在,他的道,便是为了执掌地府,治理轮回!
所以这般领悟之下,他的道具象化之后,便是那阴曹地府的投影,降临大千现世!
尽管只是投影,但却也包含着阴曹地府的一丝力量。
合道境的玄人子,挡不住这股力量,同时在那绝对的惊骇和恐惧之下,更是加快了他的灭亡。
另一边,斐晟眼睁睁看着那漆黑的圆球,缓缓溃散,余琛的身影,显露而出。
至于那玄人子,则彻底蒸发,不了踪迹。
他便明白,余琛……赢了!
只看余琛撤去了那天尊场域,环顾周遭,无数黑甲神卫还在——先前他们被斐晟的十方定界一同围困,但因为道行过低,无法动弹。
余琛也没多说,挥手之间,掌握五雷!
无穷无尽的恐怖雷海浩荡翻涌,从天而降,将过万的昊天神卫尽数劈成飞灰!
——他自然是没有一点儿负担。
因为事到如今,还能再昊天圣地中任职的,无论是神卫,笼主,长老,执事……都已经算不得人了,都是些杀戮暴虐的家伙。
至于稍微仁慈一些,正常一些的,两百年来也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了——用胖道人的话来说,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姑且能称之为人的话,有一个算一個,都是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主儿。
将所有守备的力量完全清除以后,便是那十八根恐怖的镇地神枢了。
余琛抬手,五指一握!
轰隆隆!
天罡神通·五行大遁!
钢铁铸就的十八镇地神枢便好似被一股无形的恐怖巨力所连根拔起,无穷无尽的锁链叮当作响,滚滚浩荡的土石簌簌落下!
五行大遁神威之下,那十八根镇地神枢被硬生生拔但天上!
而那无穷深渊中,破碎的废墟里,一个黑黝黝的可怕洞口,好似通往深渊一般!
而直到此时此刻,斐晟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百息之内,镇杀三位合道天宗和过万昊天神卫,余琛做到了!
没了三位合道天宗和那些昊天神卫的存在,他的压力骤然减轻!
那十方定界自然也能长久维持,没有了“百息”的限制。
但斐晟知晓,还没有完。
“斐司命,看这模样,他们应当是将两位圣主关押在一处小千世界里,请你继续维持十方定界,伪装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待我前去将那两位倒霉圣主救出来!”余琛开口。
斐晟点点头,又突然皱眉:“——小心些。”
余琛应了声,冲进了那漆黑的洞口里。
斐晟躺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不知为何,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完全没有来由,莫名其妙。
但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而就在余琛冲进去的没那一刻,就好似石子儿掉进水里溅起水花那样,一股无比狂暴的,无比暴虐的可怕气息,溢散出几缕来!
轰!
整个十方定界,轰然作响,好似不堪重负!
而斐晟的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无穷的恐惧来!
他死死盯着从那洞口溢散而出的鲜红色气息,只在其中感受到一个恐怖的非人的暴虐和愤怒!
心头咯噔一声!
五六百年前,昊天圣地的三位圣主,斐晟全都见过!
——这他娘的可不像是昊天圣地那两位倒霉圣主的气息!
那一刻,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斐晟心头!
——难不成这十八镇地神枢之下,关押的压根儿就不是那两位失败的圣主?!
同一时间,天穹之上,昊天圣地,破碎的神宫。
百息。
当那阴影中又长又方的黑暗面孔说出自己的猜测——即天机阁声东击西的真正目的可能是酆都帝渊以后。
空气中沉默了百息有余。
但诡异的是那王座上的身影并没有立刻将注意力放在圣洲岛东方的酆都帝渊。
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而他的语气,更是非但没有任何紧张,反而像是……长长地松了口气那样。
“倘若真如你说的那样,便最好了。”
他坐在沉重的王座上,黑暗下的眸子里露出追忆之色,感叹了两声,方才好似自言自语那般,开口道:“那两百年前传出的谣言,竟然阴差阳错地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不会真有人以为朕击败那两个死鬼以后会留他们一命吧?
那些传闻原本只是为了预防那两个死鬼留下来的残党的反扑,故意传出帝渊之下镇压的是那两个死鬼,引导他们全部往那酆都帝渊冲去。
可以那些残党不成气候,别说突破十八镇地神枢,哪怕就是光明正大的出现都不敢,或许在几百年都的围剿中,甚至都不存在了吧?
朕还曾感到可惜——如此绝妙的一个陷阱,一直都没有用得上的一天。
如今,大业将成,朕都以为它已无用武之地了,但……倘若天机阁的家伙们的目的当真是那帝渊之下镇压的东西,那便只能替他们哀悼了……”
说到这里,王座上的身影语气中竟流露出一丝难言的颤抖,忍不住啧了一声,好似对于酆都帝渊之下真正镇压的事物感到恐惧那样。
而他先前那自顾自地喃喃自语之间,却是将一个横跨百年的阴谋,娓娓道出!
原来两百多年前,那两位圣主战败后,根本就不像是传闻那般,被镇压在帝渊之下。
而是第一时间便已被这大圣主赶尽杀绝!
灰飞烟灭,一丝不存!
而大圣主之所以传出那般传闻,便是布置下了一个陷阱——用两位圣主的性命当做诱饵,万一两位圣主的残党秘密图谋想要救出那两位圣主,费尽千辛万苦,耗费人力物力,打破十八镇地神枢以后,他们才是真正上钩了。
因为啊,那酆都帝渊之下关押的,根本不是两位圣主!
而是……
“啧,那头恐怖的怪物……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王座上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残忍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