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阵势便顺着那茫茫登天路扶摇直上,跨越千千万万里,穿行金光浩渺间。
途中,余琛清点了那仙衣道人留下来的诸多宝贝,无数仙丹。
这些天材地宝,他自是毫不心慈手软地收下了,只取出那属于原始道尊的神性和神位,交还给张百忍。
后者收下以后,将其收入鼎中,炼化温养。
一路无言。
约莫半刻钟后,那好似永无尽头的登天路的尽头,显露出一片恢宏之景来。
只看金光万道滚滚如洪,瑞气千条垂落似缕,一座巍峨黄金门关便坐落在这金光祥云瑞气红霞中间;门关两侧各立金柱,不见尽头,直插天际,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金柱之前又生出一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连着登天之路。
――南天门!
龙飞凤舞一般的三个金辉滚滚的大字儿,闪耀在那门关之上,一股恢宏磅礴之气,铺天盖地,镇压六合八荒!而看那门关以后,便是金碧辉煌的恢宏天宫,坐落在云雾之间,神圣庄严。
“到了。”张百忍眼中忍不住露出一缕怀念之色,喃喃开口,“曾几何时,三界鼎盛,神庭凌天,如今却……”
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谛听也向余琛传音开口道:“陛下,这便是南天门,南天门前有通天桥,过了通天桥,便是上了天!南天门后,又有三十三重天――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四梵天、以及那死神庭帝主居所的大罗圣天。
您曾说过的瑶池,便位于这三十三重天的第一天――太皇黄曾天。而再往上,便是太明玉完天、清明何重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
一连好似报菜名儿一般报出三十二重天的名号后,谛听深吸一口气:“――最后,便是那凌霄宝殿所在的大罗圣天。”
余琛用心听着,轻轻点头。
而正这时,众人的登天路走到尽头,踏上那通天之桥――别看这通天桥不过千丈长,但实际上却跨越了无数万万里,乃是虚空之道的登峰造极之作!
可以说,走在这上面的每一步,都跨越了万里之距。
可就在众人迈步在通天之桥上朝那南天门前进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看到天穹之上,忽而霞光万丈,彩雾千里,滚滚气息好似那沸腾岩浆轰隆蒸腾!
众人心头猛然一跳,皆感受到一股不安之感!
便见那金霞彩雾当中,一枚金玉镶嵌的恐怖大印滚滚落下,卷起无尽金光彩雾滚滚落下!
轰隆隆!
几乎是在众人眼见它的那一瞬间,那恐怖大印便狠狠落在他们背后的登天路上!
只看那一瞬间,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瞬间爆发,浩浩荡荡,倾泄万万里!
下一刻,那登天路便崩裂出无穷无尽的可怕裂纹,轰然坍塌!
而那恐怖大印神威并未完全消散,顺着通天桥爆发而来!
只眨眼之间,巍峨的通天桥也一同崩溃,化作无穷齑粉!
尚在通天桥上的众人,一时间猝不及防,只得下意识朝四方闪避而去!
可这通天桥乃是虚空之道的巅峰造物,它这般一碎,导致的就是席卷整个南天门前的恐怖时空乱流!
卷起风暴!
轰隆隆!
那一刻,就好似整个天地都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样,登天路的残骸加上那通天桥的残垣断壁被一瞬间卷起!
一时间被狠狠卷入时空乱流的还有余琛等一众人――原本那井然有序的阵营被一瞬间卷得支离破碎,就像在大海里遇上了滔天风暴的渺小舰队那样!
人仰马翻!
混乱的时空乱流中,一切都变得无力扭曲,无比混乱!
余琛和谛听也被可怕的风暴席卷,在虚空中难以稳住身形,恐怖的时空乱流好似癫狂的匹炼长鞭那样无穷肆虐,谛听的所有力量都需要被用来抵挡这般可怕的风暴而完全无法做到别的事情!
混乱的乱流愈演愈烈,周遭天地的景象越来越渺远和扭曲,似要将他们完全卷入那出于岁月长河之外的时空乱流里!
――若真到了那时,死不死恐怕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毕竟那是比域外还要遥远和混乱的恐怖境遇――将瑶池所在的太皇黄曾天封印的昆仑镜,便是长年处于那无边的时空乱流之域里,导致无论是镇元子还是古仙之王的本真教首在无尽的岁月里都完全无法寻到它的踪迹。
而昆仑境之所以能够找到回到现世的路,那不过是因为它本身才是掌控时间的法宝而已。
倘若是余琛和谛听被真正卷进了那岁月长河以外的时空乱流,恐怕真就连一点儿归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那同样身处于无穷乱流当中的张百忍及时出手!
且看他一拍帝鼎,顿时那帝鼎鼎壁上光芒大放!
一道道恐怖的光线从那鼎壁之上迸发出发,照射到周遭乱流当中,打开了一道道摇摇欲坠的“光门”。
“诸卿!且寻门而入!那其中便是天界诸重天!可遁出这时空乱流!逃得生天!”
而做完这一切以后,张百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来,好似经受了莫大的消耗那般!
――他如今只是夺回了帝鼎而已,却并未真正将其完全掌控,那帝鼎中的属于天界的天道,他也未曾炼化,所以如今强行以帝鼎在时空乱流中打开一道道通往天界三十三重天的门,却是差点儿要了他半条命了。
而在场之人,也不是那什么婆婆妈妈之人,知晓听从陛下之令才是最优之解,感觉寻那最近之门,鱼贯而入!
而谛听也不需要余琛的下令,同样是见着周遭最近的一道光门,用尽了浑身力量,撞了进去!
嗡――
那一刻,余琛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周遭所有混乱肆虐的时空都从无序混乱变得稳定和有序。
待再看清一切之时,周遭早已不是那混乱扭曲的时空乱流,而是恢复了清明和平静。
余琛和谛听都是劫后余生,大口喘气儿。
“我就说那篡位之徒,为何再一次狙杀和拦截失败了以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啊!
趁我们踏过通天桥时突然出手,打碎登天路和通天桥,引发时空乱流风暴,爆发能将天人境的存在都卷入混乱的恐怖风暴。”
――时空乱流,一般的情况下对于任何炼士来说都无比凶险,但对于天人来说,其实还好。
可方才爆发的并非一般的时空乱流,而是以葬送了天界万万年来代表虚空之道最高造诣的通天桥和登天路崩碎为代价爆发的混乱风暴,这是连天人都难以挣脱的可怕漩涡。
“不止如此。”
谛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臣猜他真正的目的,还是……瓮中捉鳖。
陛下您想想看,在登天路途中,哪怕登天路崩碎了,我们也能放弃登天,回到东荒――而东荒可不止有你我和那神帝冕下,还有那位拥有全盛时期一般力量以上的镇元子冕下,一旦天界被夺取的情况被其所知晓,那篡位之徒恐怕不是镇元子冕下的对手。
所以他等我们到了通天桥再动手,崩碎通天桥和登天路,就是想着哪怕我们逃出生天,也无法回到东荒,只能在这天界当中如砧板鱼肉那般。
况且,虽然神帝冕下耗费半条命打开了这同样三十三重天的大门,但我们的阵势却也破碎失散,如此对于那篡位者来说更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便能轻松将我们……逐个击破。”
只能说不愧是以“智”闻名三界的谛听,在这般危急时刻刚刚结束,便已将这一切都揣摩了出来。
――不说绝对准确,但却将对手所能够想到的一切都想到了。
“逐个击破?”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不会以为,来到天界的……就只有他所看到的‘我们’吧?”
谛听听罢,也是双眼一眯,“是啊,天界封锁无数万年,却也并不知晓东荒人界的消息,他自认为踏上天界的只是他所见之人,却浑然不知……”
说道这儿,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是同余琛一同环顾周遭。
且看这一方天地,无比神异瑰丽――它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大地,只有一望无垠的茫茫天穹,高远,浩渺,望不到尽头,在那天穹之上,一轮无比巍峨的恐怖圆月,高高悬挂。
洒落下那堪比太阳之光那般明亮的茫茫月辉。
天穹之下,被清冷的月辉映照,却丝毫不显得冰冷,反而明媚异常。
取代了“大地”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茫茫水面,平静无波,就好似一面无比庞大的镜面那样,横亘眼前。
站在那水面之上,一圈圈涟漪在余琛的脚下荡漾开来,宁静而柔美。
而在这无尽的水面之上,一根根好似那水晶雕琢一般的庞大巨树高耸入云,晶莹剔透,反射天上那茫茫月光,美轮美奂,难以言喻。
就好似一片无边无垠的水晶森林那样,望不到尽头。
而在无数根水晶之树拱卫的最中央,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殿悬浮在水面之上,巍峨,端庄,充满神圣之意,就如天穹上那伟岸的皎月一般,不可侵犯。
而茫茫月光,在那宫殿最高处地一座方尖玉塔之上汇聚,竟凝成一滴一滴地“水珠”垂落下来,好似珍贵的宝石那样,充斥着清冷和神圣的气息!
与此同时,一道道身穿银色甲胄的身影,分布在那水晶宫殿的周遭,好似雕塑一般矗立,寂静无声。
而在宫殿一侧,一棵更加庞大,更加巍峨的万丈水晶巨树直插云霄,顶天立地,好似撑起天地的栋梁那般伟岸!
除此以外,便是那无比的远方,一天浩浩荡荡的天河垂落而下,涌入水面当中,据谛听所说,这是天界主河,从第三十三重天大罗圣天流下,分支三十二股,流淌在余下三十二天。
“所以,这一方天地乃是……广寒宫?”
余琛见状,被这般清冷渺远之美景震撼的同时,也从眼前的景象再加上天机阁的情报和谛听的讲述中认出来了。
这地儿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那天界三十三重天的第二重天――太明玉完天,也是那神庭太阴神君执掌的广寒月宫所在之地!
当然,那么一大串名儿,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机阁未曾找齐的八种材料当中,其中的月桂树心和广寒圣露,便是产自着太明玉完天,广寒月宫!
――那月桂树心,就在那最好的一枚水晶巨树中央;那广寒圣露,便是那广寒宫最高的方尖玉塔顶境界的月光精华!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余琛深吸一口气,望向那巍峨的月桂之树和那磅礴的广寒圣宫,喃喃开口。
说罢,便准备朝那广寒宫走去――来都来了,月桂树心和那广寒圣露,他自然是势在必得!
“陛下,且慢……”
谛听突然开口,望向周遭。
突兀之间,只听闻那一阵阵好似钢铁摩擦一般的声音传来!
且看那一枚枚月桂树的背后,一道道身影缓缓走出来。
那是一道道巍峨的身影,似小山一般磅礴伟岸,身着厚重的银色甲胄,手握一柄并恐怖的大斧,铁蹄太过茫茫水面,将余琛围了个里三千层外三千层。
滴水不漏。
一尊尊恐怖的身影,仔细一看,又并非实体,而是好似投影一样。
但尽管如此,他们身上所散发的那股恐怖气息,仍好似天穹天塌那般,恐怖异常!
而除此以外,那月宫之上,一单单银甲身影也好似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齐齐而动,横亘天穹之上,一道道冰冷凛冽的模样,投射在余琛的身上,杀意森寒!
同时,那水面之下,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眸睁开来,妖异而恐怖的气息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也同一时间锁定了余琛和谛听!
“来者不善啊……”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陛下所言极是。”
谛听也是垂下眼帘,开口道:“――但咱们才是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