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地皱眉,刚伸出手想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指尖却触碰到一串突起莫名小泡,刺激地他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一瞬,只感觉一道灼热又浑浊的呼吸袭上他的脖侧,身体骤然高度紧张,冷汗自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那边漫延开来。
李子越没半点犹豫地往前跑去,暗道异常逼仄,强行压迫他只能弯曲身体前进,速度不免大幅降低。
身后那来路不明的喘息声愈发沉重和清楚,李子越明白,这说明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了。
他还发着烧,意识昏沉,弯刀也不在他手上,虽然极度讨厌这种被人逼迫的被动感,李子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然而越往前,心里那份不安便加深一层,他难耐地微合上眼眸,嘴唇悄然张开。
鼻呼吸已经供应不上他身体行动所需要的氧气,而更糟糕的是,此刻他的身体仿佛被火烧一般,每个关节仿佛都在“咔咔”作响,疼痛难忍尚且不说,力气是明显地直线下降。
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只是几分钟。
汗水逐渐濡湿他的衣衫,额前碎发已经被水渍结成条,口腔深处酸水滚动,腹部像是被人用刀切般疼痛。
李子越缩在暗道的某个角落,眼眸微合,在尽力压抑自己呼吸声音的情况下大喘气。
那东西应该还在附近,这暗道光线差,李子越看不清楚,那怪物也瞧不见,双方一个在明面上寻,一个在暗处躲。
借着点喘息时间,李子越尽量不出声地继续前进,暗道越来越狭窄,到最后他不得不爬着走,与此同时,能感觉到前面的空气愈发清冷,呼吸也不似先前那般困难,大概是要走到通风口了。
李子越压抑的心情终于能得到一点松……
“哐!”
后方右脚踝突然附上一层极致的冰冷。
李子越整个人犹如被铁钉瞬间固定住四肢般,所有动作在这一瞬间卡壳。
“砰!砰!砰!”
心跳声如雷,在这仿佛听不到一点声音的暗道骤然响起。
那道诡异的、不知来源的寒意顺着脚踝一点点往上爬,逐渐到了小腿深处,再到……
下一瞬间,只听一片清脆的切割声,一汪透着恶臭的脓液在这逼仄的通道瞬间炸裂开来,些许溅了李子越半个身体,他皱着眉头,强忍着胃里的不适,硬着头皮继续往前爬。
在他无法控制发颤的右手上捏着一块被他刻意打磨过的碎石,上端还沾了那东西冒着热气的体/液,李子越深呼吸了一口。
同时,一道疑问自他心间冒起。
刚才那怪物明明可以对他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
为什么只是……毫无杀伤的触碰呢?
怪物大概已经休整好,又悄然逼近,李子越摇了摇因发烫而格外沉重的头颅。
没时间想这些了。
越往后,空气中的潮湿气息越重,与此同时,先前听不到的雨声也逐渐清晰起来,暗道周围粘附了些不明的黏稠液体,饶是李子越刻意回避,也难免沾了些在身上。
终于,面前出现了扇被生锈的锁勉强框住的木门,李子越手指微发力,那锁便碎成了两节,木门随即打开。
一股浓郁的香火味瞬间钻进呼吸道,李子越愣了两秒,还是缓慢爬出了隧道。
外面依然一片浓雾般的黑,好在先前在隧道已经适应了黑暗,李子越能贴着墙壁走动而不至于撞到周围物体。
摸索间,他的手指触碰到一截细长的缝隙,李子越偏头往那看去,发现是扇被微微合上的木制窗户,外面的冷风透过这道缝隙拼命往里钻,李子越的指尖已经开始泛寒。
窗外雨声连续,传到屋内来时,已经带了一份压迫人心的沉重。
窗户、雨声、浓厚的香火气味……
这……
“哐当!”
他的脚后跟不小心蹭到某个巨物,那物体内部似乎留有空隙,仅仅碰了一下,就发出了几道“嗡嗡”的回响。
等他看清那物体是什么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掉入万丈冰窟。
浑身没有一点温度,流动的血液仿佛在此凝固,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连呼吸也变得极度困难——
那是一尊金光渡边的大佛。
瞬间,无数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上头闷着厚重的雷鸣,狂雨倾盆而下】
【接着,一道明亮的火光“咻!”地燃烧起,橘黄的烛光颤动着,勉强照亮半边屋子】
【空气阴冷,后方窗户刮进刺骨的雨丝,李子越低着头,视线停留在他双手上。】
【那上面,沾满了黏稠而发腥的人血。】
【血液滴答,滴答,漫延到前端。】
强烈的视觉刺激让他一瞬间昏了头,视野逐渐模糊,恍然之间只见一片混乱的血红。
红衣女子头朝下躺在前方,并不动作,似乎已经失去了活气。
那支银钗在橘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黑直的长发垂到地上,下方掩了层浓厚的血液。
没躲过。
躲不过。
他“杀人”这件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李子越感到头脑愈发眩晕。
而指认他“杀人”的证据也在。
他难耐地睁开眼眸,透过一点光亮,看到自己身上沾满的红色液体。
原来先前隧道口那黏稠的液体并不是自然生成,而是人为涂抹,目的就是让他身上沾红,以便村民指认他杀人。
而退路,退路又在哪里呢?
他将视线往窗外瞥去。
李子越所在的位置为寺庙二楼,透过窗户能看到楼下贴了密密麻麻几排仰头正企图往上攀爬的丧尸。
他缓缓合了眼眸,听到自己清晰而快速的心跳声,嘴却微微张开,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季明蕴。”
季明蕴靠在烛光照不到的门边墙角,似乎并不意外被李子越发现。
“我说过,你会杀人。”他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子越沉着声音,“你好像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季明蕴冷哼了一声,“你弟还真是懂你,你的每一步都被他完美算计,他说你会现在到,真就分毫不差。”
“弟?”李子越微皱眉,再配合“算计”一词,他瞬间明白了季明蕴的意思。
“兄弟”?他和那人何时成了“兄弟”?
但他同样没有反驳季明蕴的话。
李子越缓慢道:“从公鸡开始?不对,这个局应该更早就布下了。知道我谨慎,便用谨慎来害我,防不甚防,也没办法防,毕竟改掉一个人的思维习惯难如登天。”
“但你又为何要来这里?”李子越看着角落的季明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