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一起上!可不能让杀人凶手跑了!”
他看着季明蕴的眼神带着最戏谑的嘲讽:“你这条食物链的开端,你是被蝉啃食你身上叶子的树。”
季明蕴脚步不自觉往后退去,然而,下一秒,他后颈袭上一抹冰到谷底的寒意。
一连串凸起的疙瘩泡瞬间贴上他脆弱的皮肤,粘液漫延上他的四肢,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地往后看去——
已经被异化成怪物的‘壮汉’身形扭曲地捏着他不堪一击的手腕和脚踝,尖锐的獠牙刺上他脖子处的血脉。
“你是被永远固定在这里,被剥夺了行动点的树。”
【李子越】缓慢从窗边走去,只留给季明蕴一个背影:“李子越先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不喜欢你?”
季明蕴此刻已经被身后怪物的黏液堵住了嘴巴,只能“支吾”几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应该是不喜欢你的,”【李子越】自顾自说道,“毕竟我也很不喜欢你。”
“这场局一开始只是我和他的简单碰面,当然,简单碰面也是搞死对方的一个机会,”【李子越】轻哼了一声,“先前我们确实动了真格,你也真相信了你是这场局的旁观者。”
“然而你光看到我和他的算计,”【李子越】从衣兜里拿出一卷崭新的绷带,绷带外层塑料壳被撕开的声音掩于雨声下,“没想过算计容易,合作更容易吗?”
季明蕴的下半身已经深陷入黏液中。
“毕竟我和他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法。”
“他将我踢到门口,方便让我抓住同样处在门口角落的你。”【李子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悠闲地将绷带缠在手腕的伤口处,“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在掉入陷阱的那刻就明白了我所有的计谋呢?”
“仔细想来真是可怕,这也是我恨他的原因之一。”
“他把我看得太透彻了,当你把他和我认成双胞胎的那刻,他就明白我已经对你起了杀心。”
“啧,”【李子越】长长叹气,“真是烦人,他什么时候死?我会第一个去他葬礼送花。”
季明蕴眼眸瞪大,狰狞的红血丝似乎想要将整个眼睛染成血月般的红。
【李子越】对他微微一笑:“抱歉啊,可怜的侦探。”
“其实在这场局里你的角色至始至终都是……”
他顿了两秒,只手撑在下颚,双眼微眯,弯成漂亮的月牙:“受害者。”
“砰砰!”
房门生锈的锁已经被外面的人砸开一道缝隙,眼看着凶杀现场即将被人发现,季明蕴却被愈来愈多的黏液封住了动作和口鼻。
他犹如一支正在融化的无火焰蜡烛,脚下积累的蜡油逐渐凝固,而上方,另一层黏液悄无声息地遮住了他的眼眸。
两行透明的液体悄然自掩埋处流下。
【“侦探被处之以上绞刑,这是对凶手最高的礼待。”】
【李子越】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季明蕴到死都不坦白他来到这里的另一层理由,无关李子越,也无关什么侦探游戏。
只为他自己想要浑水摸鱼拿到那捅伤新娘的五千积分。
致命一击是季明蕴给的,这点,早就藏在角落的【李子越】看得很清楚。
当初他引诱刘峰峰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贪图积分而丧命?
上绞刑?也不算冤枉了他。
随后,一阵风吹过,房内再也不见李子越。
……
雨势减小,遥远的天边亮起一条不明显的灰黄,浓厚的乌云散了大半,雷声消失,闪电停止。
此刻是北京时间4:00整,离雨夜彻底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这里好像格外潮湿,屋内燃起几节半发霉半干燥的木柴,树干被灼烧的清香隐隐约约,顺着奶色的烟雾向上飘起。
火光将这一小片区域照亮,另一边,老旧的木床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透过火光,见到一朦胧的人影。
宽肩窄腰,未着衣物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极其优美,多一分过于健硕,少一分则显得瘦弱,些许水珠顺着他隐在昏暗中的侧腰滑过,没入下方。
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人,喉结缓缓滚动,眼睫轻颤,秀朗的眉轻皱。
他听到自己的如雷般的心跳,感觉血液正在悄然沸腾,喉咙那里已经开始发堵。
尽管床上那人只露了半边脸庞在被窝外,但他能清楚看到他因为发烧而红到几乎透明的耳尖,往下是纤细白皙的侧颈,明显的锁骨露了半截在外,正因呼吸而缓慢起伏。
还未退烧,他的唇染了不正常的红润,沾着水汽的黑发散在柔软的枕头上,火光不明朗,却为他覆上一层朦胧的秀美。
像是一副艺术加工的画般。
李子越平日多是淡然,除非必要演戏,其他时候即使身体已经疼到快要动不了,只要神智还清醒,他就不会把自己真正脆弱的那面露出来。
所有的疲惫和无力被他强行吞入腹中,他会永远挺直脊背,永远走在前头,永远处在高位向别人伸出援助之手。
但张敛却像一个等待兔子落网的狠心猎人,在很早以前就张开了诱惑的网,企图抓住李子越的脆弱。
而现在。
床沙哑地又响了一声,一边床垫受到力的压迫,明显往下陷。
张敛的眉眼在并不明亮的火光中显得略微清冷,他将神志不清明的李子越上半身抱起来。
李子越脱了力气,自然靠在他怀里,下巴缩在他颈窝处。
乖巧又很依赖,仿佛张敛将他放下,他就会委屈掉眼泪一样。
尽管“委屈”这个词语与李子越并不适配。
但喜欢就是很容易将另一方看得格外脆弱,脆弱到如果不捧在手心里就会融化。
张敛感觉那边传来阵阵难耐的温热,他稍微一动,便感到一点柔软贴住他的肌肤。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张敛微凉的指腹撩过李子越耳尖处的短发,或轻或重地给他揉着。
感觉到怀里人呼吸逐渐平稳,张敛这才拿了软的干毛巾将李子越发尖还残留的水渍擦去。
末了,张敛垂了眼眸,头往下低了几个度,刚好让他的唇碰到李子越已经变成粉红的耳垂。
他长久地停住了动作,凤眸沉入浓稠的黑夜。
鬼使神差般,他试探性地伸出了舌尖,那点软被他含在嘴里,灼热的温度透过敏感的舌尖进入他的体内,在他心尖一层层缠绕。
李子越迷迷糊糊感觉到他人的侵扰,下意识往其他地方躲,却被张敛稳稳控住了后脑勺,让他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越才被他放下。
张敛只手撑在李子越熟睡的脸庞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