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动作,只是等着车辆从他身上碾压过。
在车辆即将压到他身上的那刻,小张敛突然感觉腰侧被谁猛地一拉,随即几圈混乱的翻滚,那人将他护在怀里,尽量没让他受到什么伤害。
“砰!”地一声,那人后背撞上墙壁,他难耐地闷哼了一声,却强行将溢出口腔的血液咽了下去。
小张敛这才真正地呆住了。
其实他可以轻而易举将那辆车毁坏。
但是……
那人将他护在怀里,血腥味和他身上的温暖一起传来,小张敛贴着他的干瘦的胸膛,听到里面心脏快速跳动——
“你……”李子越难受地喘着粗气,他疯狂咳嗽了几声,口腔中残留的血液溅到一片雪地上,宛如点点盛开的红梅。
急促的咳嗽让他整个人缓不过气来,小张敛感觉到抱着他的手臂力量逐渐散去,李子越面色白到胜过他身下的雪,而嘴唇却异常红润——被他身上的血染红的。
随后,小张敛感觉到几滴似乎还留有热气的液体滴落在他头顶。
他伸手上去接过那些水珠。
温热的,在寒冷的雪夜,它就像递过来的温水般珍贵。
李子越脊背蜷缩,胸腔轻微起伏,呼吸急促,细小的声音被他压在呼啸的雪风里。
他在悄悄地哭。
小张敛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他不知道李子越为什么要来救他一般。
他安静地贴在李子越的怀里,听到他因为呼吸更不上而产生的剧烈咳嗽。
血从口腔中滚出来,李子越的身体弓成瘦小的虾米,心跳愈发剧烈。
因为咳嗽,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但小张敛依然能够听到他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应该死。”
声音藏在锐利的风里,透着让人心寒的绝望。
夜幕降临,路旁的灯替代太阳亮起昏黄的光。
光印了一半在李子越脸上,小张敛哑声抬头,看到他消瘦的脸庞,看到他因哭泣而合上的眸,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细小的水珠。
看到他因情绪激动而泛红的鼻尖。
透明的泪水如决堤的河岸,顺着他线条清晰的脸侧滚滚而下。
他的眼尾掩了一半在黑暗,另一边泛着红润。
像一只幼小又畏惧风寒的漂亮蝴蝶。
那时小张敛的状态难以形容。
理智在分析——重型车撞来时李子越离张敛已有一段距离,如果当时他犹豫一秒,都拉不住张敛。
换句话说,李子越毫不犹豫地救下了与他素不相识的张敛,即使他身上满是血污,虚弱到已经快站不起来。
而感性只跳出一个念头——
他想亲亲他泛红的鼻尖。
想知道那里是否也如这冬天一般寒冷。
第36章都是直男,亲一下怎么了
雨声彻底停了,空气还有些湿润,屋子里柴火慢腾腾地燃烧着。
李子越半躺在床上,低垂着头,一只手拿着支笔,另只手捏着暖黄色试卷,笔尖在试卷上轻轻划过,落下一截细长的黑线条。
现在还是低烧,头依然有点晕,好在神智算清醒……
清醒才怪。
他看到自己写下的一串狗屁不通的答案:这首诗表达了诗人的思乡之情,诗人在花园中见到过去的好友,这里用了……
“刺啦”一声,李子越画了道长痕将上述完全抹掉。
他很少在做作业的时候分心,而现在头脑中全是刚才的画面……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的喘息声,以及张敛控住他后脑勺时掌心传来的炽热温度。
慌乱的心跳快到要把他淹没,被黑发勉强遮住的耳朵尖到现在还是通红。
张敛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柴火旁边,偶尔火势减小,他便调整木柴摆放的位置,空出足以让空气流通的间隙。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细碎的“沙沙”声。
双方都没有说话。
一旦静下来脑子里就会自动想些乱七八糟的,李子越烦闷地摸了本物理必刷题做,感受浮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思绪也回归正常。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直到他做到动量守恒板块。
“两小球碰撞,A小球质量为……”
碰撞……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昨晚他被张敛抵在床角,两人额头相贴,张敛略微急促的呼吸声缠绕在他耳边……
“啪!”
手中的笔差点被他折断,李子越猛地将书合上。
真的是疯了。
明明在初级伪人副本的时候他还是主导方,怎么发了个烧就这样了?
木条在地面轻碰了两下,他听到张敛那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张敛喊了他一声。
“哥哥。”
声调平静,声色柔和,带有他一直以来的波澜不惊味道。
李子越被这声“哥哥”喊得呆坐在原地。
怔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张敛今年22岁,比他小4岁,喊他一声“哥哥”也是合理。
只听张敛似乎带着担忧的话语轻飘飘传来:“你会因为这件事不理我吗。”
李子越别过脸去,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你明明有很多种办法让我喝……”他缓了很久,才咬牙切齿地出了声,“而不是……”
实在是难以启齿,李子越手撑在额头上,将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给挡住。
下方他被咬破的嘴唇还在隐隐作痛,留着一片暧昧的红肿。
张敛反倒异常平静,他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了个弯:“哥,你是同性恋吗。”
李子越下意识张嘴回答,在意识到张敛什么意思的那刻又默了话语。
其实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性取向,这个问题答案对他而言也不需要遮掩,但是……
如果出题人是张敛……李子越下意识抿住嘴唇,感受那边传来的灼热温度。
他别扭地不想说真话。
“……不是。”
张敛很轻地笑了一声,李子越现在还是不敢看他,自然也就发现不了张敛面上的表情。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缓缓开口,一脸正直道,“你是直男,我也是直男,既然都喜欢女生,那么我们之间的亲吻只是一种单纯的救助,有什么不可以用的。”
末了,他垂下眉眼,似乎有些纠结:“而且我很怕采用其他方式不小心伤害了你。”
闻言,李子越心间莫名窜起一道火。
嘴被你咬得现在还在痛,怎么就没伤害我了?
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提起这件事,只能抓到张敛另一个逻辑漏洞反驳:“你先前告诉我,你可能是同性恋。”
李子越突然回过神来,语气也强硬了许多:“怎么现在又变成直男了?”
随后他看到张敛轻微地扬眉。
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