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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在出差没工夫来,我来看看我乖孙。”
周锦良眼神慈爱地细细打量他,陆雁廷是他一手带大的,自然是怎么疼爱都不为过。自那事儿后陆雁廷便一直不太对劲,周锦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或许是人年纪大了,对许多事也看开了许多,对于婚姻子嗣的事他反倒没有女婿那样执着。能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既是天底下头号幸福事,也是天下第一难事。如果连这都能实现,又何必去在意伴侣是男是女,是否有子嗣呢?
只是,不论他和陆雁廷再亲近,终归不是他的生身父母,女婿于他来说也只是女婿而非亲生子。所以尽管看不惯对方在陆雁廷婚姻这事儿上的武断,却也是话语权有限,无可奈何。
“哪里——哪里用得着麻烦您。”陆雁廷小声说,他少有的变得拘谨。外公已是耄耋之年,虽说身子骨硬朗,但毕竟是上了年纪,他也不想老人操心。
“……就是低血糖而已。”他辩解。
“嗯。”周锦良没有反驳,情绪稳定的人总能感染别人,所以陆雁廷也少有的安定下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早就都好了。”陆雁廷说,又关切道,“您不是怕晕车吗?从哪儿过来的?”
“噢,是淙予陪我过来的。”周锦良说,笑呵呵地抓了把拐杖,“这孩子刚好来陪我下棋,听说你进医院了就一块儿来了。”
“……周淙予?”陆雁廷眼皮一跳,“他也来了?他人呢?”
棠景意也很想问——这人怎么在这儿?
在楼梯上迎面遇见时,他甚至不知道该说是狭路相逢还是冤家路窄。总之棠景意决定就当没看见,加快速度就用从他身边过去,然后,周淙予和他说话了。
“你……陆雁廷的病房,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棠景意止住脚步,自从在顾云深那儿听说两人有亲戚关系后他就和007打听了,这个发癫的世界线竟然把陆雁廷和周淙予弄成了表兄弟,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所以尽管对周淙予出现虽然意外,但倒也不算吃惊。只是——他还是很想怼回去,既然周淙予有途径知道陆雁廷住院,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间病房,还用得着问他?
还是说,周淙予又是想借此给他一些人生建议,告诫他别和陆雁廷走太近?
棠景意面无表情地道:“三楼左拐第四间。”
他说完想走,然而下一刻脑海中响起来的系统提示音却仿佛惊雷炸响——
【滴——发布系统任务三:请玩家销毁存放在周淙予处的周璟棠遗物,时间不限,执行人不限。】
棠景意被突如其来的系统音吓得脚步一滞,下意识地看向了周淙予。
周淙予依旧在望着他,好像不管在棠景意知道还是不知道的角落,周淙予的视线始终只会落向他。可唯独在棠景意发现并看过去的时候,那视线却反倒仓皇地移开了。
他们并没能有太多对视的时刻。
周淙予匆匆与他擦肩而过。
【周淙予是不是有些奇怪?】007也跟着狐疑道,【你说呢棠棠?】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有读心术。】棠景意还沉浸在那个让人困惑的任务里,心不在焉地咕哝着,走出医院后拦了辆车打车回家。
但是——当然,他当然有看出周淙予的不对劲。周淙予对他,不管是积极的还是负面的,但总归不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时该有的情绪。
于棠景意而言,周淙予是相伴二十余年的兄长,血缘关系是假的,亲情却是真的。更不用说,尽管对周淙予而言他们已经分离了许多年,可实际上,在棠景意的世界里,却不过只是两年前的事情而已。
——是的,周淙予就是他任务完成时的最后一个世界。
【你不好奇嘛?】
【我好奇什么。】棠景意漫不经心道,【这谜底又不是任务——】
但说回任务——
【销毁遗物?真够缺德的。】
007:【呃……】
【再说了,】棠景意拧眉,【我哪儿来的遗物,不就家里那些——难道要我把房子烧了?纵火罪是得坐牢的吧——】
【应该……不能够。】007委婉地说,【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好好想想,趁现在没过几年还记得。】
重要的东西?
棠景意一下子想起来了被周淙予锁在保险箱里的那些信件。
那些——在他还是周璟棠的时候,在从小到大的二十多年里,给周淙予的一封封手写信。
和其他世界都不同,当棠景意成为周璟棠的时候,才是个将将五岁的小萝卜头而已。周璟棠先天不足,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时不时就要住院休养,一直到读了高中后才好些。起初时周淙予总能陪着,可后来他也要上学,也要忙碌。棠景意顶着副病弱又幼小的壳子实在无聊,就爱在病房里写写画画,给爸妈写信,给周淙予写信,直到后来周淙予出国留学,虽然各种联络方式方便又快捷,但他也还是保留了写信的习惯。
棠景意知道周淙予会把那些信留下来,但他不知道那叠随着时光流逝逐渐泛黄的纸页会被人珍之重之地锁进保险箱里。直到父母去世,周围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等着周家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被年长且强势的养子赶出家门。这倒不怪他们多想,一直以来周淙予总是忙碌,他步伐又大又快,总是走在前面,好像渐渐地就要走远。
然后棠景意才知道,周淙予不是要走远,他只是想走在前面,才能为身后的弟弟挡去前方风雪。
在父母离开后,周淙予把每一处带锁的房间和柜子的密码都告诉了他,从家里到公司再到银行保险柜,周淙予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这些都是他的,他当然哪里都能去。
也是那时候,棠景意啼笑皆非地发现,那叠页脚被抚弄得微微卷曲了的信件,被周淙予单独放在了一个保险箱里。
时至今日,棠景意依旧记得周淙予如同被抓到马脚时先是慌乱再是窘迫的神色。周淙予一直掩饰得很好,从眼神到肢体,都不曾有过任何逾越的地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本就亲密无间,所有的呵护都被棠景意以为是因为他身体虚弱所以才格外照顾。
那次在保险箱前,大概是周淙予第一次失态。
他慌张又无措,想把保险箱关上,又怕棠景意没见着里面的东西然后起疑多想。只好任由他一张张翻看,听他大呼小叫地取笑他,脸上的神色慢慢归于平静,然后无奈地揽过作乱的弟弟,小心地把他手上的信纸收回来折好。
【……真是缺大德了。】棠景意喃喃。
不说现在,哪怕是还不知道周淙予心意的当时,他也做不到把那些东西毁了。更别说——现在周璟棠已经不在了,他留下的东西除开日常的衣物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