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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只要能够因此而让心里好受些,就也够了。
所以唐镜当真是很奇妙——他的气质看起来像是那种穿着翠玉色长褂、特别清高出尘的人物,他应该端坐在高处俯瞰人间,或冷淡或悲悯。但总之,他应该是远离烟火气的,居高临下的。
可是实际上,唐镜却又是个格外融入、又格外开阔的人。他时常带着笑,总是情绪稳定,平和又温柔。他或许也会有不喜或者厌烦的人或事,但区别在于他似乎永远乐于接受,不管是好是坏,都愿意接受这段经历所带来的体验。
所以——发自内心地说,棠景意一点都不排斥和唐镜打交道。
他跟着唐镜在画廊里闲逛起来,画廊的装潢非常简单,更多的功夫都花在了灯光上,为了让观赏者能够看到画作呈现出的最好的状态,在橱窗白墙之后的每一幅画都配备了不同颜色和强弱的光源可以调节。
而到了二楼,除开画作以外,还有一部分是收藏的藏品。既有古朴却华贵的古董,比如清代时蓝绿色玻璃描金茶盏,也有近现代一些稀奇少见的小玩意儿,比如民国时期的珐琅瓷器,欧洲的由牛骨和贝母制成、银片镶嵌手绘而成的折扇……
“工作室在这里。”唐镜推开一扇门,“新风系统一直开着,没什么味道。”
棠景意走进去,在立在墙边的画架上看到一只熟悉的草编兔子。它直挺挺地立着,两只兔耳朵精神地竖起,脸上却蹭上了油彩,五颜六色的,让这只草绿色的兔子看起来鲜亮许多。
“画画时笔刷不小心碰到了。”唐镜把草编兔子拿起来,下意识地又给兔子搓了搓脸蛋,但当然是擦不掉的,不由有些泄气。
“这是草编的,也不好用清洗剂,怕散架了。”
棠景意提溜起兔子耳朵将它放回原位,笑着道:“不用清洗剂,现在这样也好看,花花绿绿的。”
唐镜捋了捋兔耳朵,残存的几分温热让他不自觉地柔和了神色,他捻了捻指尖,见棠景意转身出去,便也跟上。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回唐镜终于是顺利地把棠景意送回小区里,见他道别完就要下车,下意识地叫了声:“小景——”
“什么?”棠景意回头看他。
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小区里行人寥寥,坐在车里,连外边的鸟鸣声都听不见。
“今天晚上的事,”唐镜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我和云深说过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能有用……”
棠景意一愣,他以为唐镜不会再特意和他说这个了,就和唐镜出来后他不会问他和顾云深说了什么一样——毕竟对于这种可能有些尴尬的事情,一方不主动说,另一方也保持沉默,才应该是合理的应对方式。
“唔,没关系。”棠景意说,“我心里有数。”
他回答得很简洁,像是并不把这放在心上。唐镜确实有些看不明白了,于是脑海中又再次浮现了顾云深的那些话。
他或许真的不了解棠景意。并且,确实,对方似乎也无意于给他这个了解的机会。
“……嗯。”唐镜低低地应了声,“那,早些休息。”
“好,你也是。”
和顾云深的那些事,包括自己其实是阮棠这个真相,棠景意当然是不愿意也不可能让唐镜知道的。
顾云深陆雁廷乃至于周淙予几人,他们作为当事人,知道内情无可厚非。可唐镜不是,他只是个路人甲乙丙丁的存在,阮棠对他也只是路人而已,实在是没有旧事重提的必要。
棠景意洗漱完后抱着小久躺回床上,他今天实在是疲倦,对于顾云深实在懒得再管也懒得再细想,很快便睡了过去。
好在他请的假期足够长,且复工后没两天就又是十一长假了。总算是给了社畜一个喘息的机会,棠景意回了趟家好好休息了一阵,才算是恢复了不少元气,回琅璟上班。
狗东西最近在忙,也可能是不方便私下来往过多,总是趁着公事过来。要么在电梯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搂一下腰,要么就在碰面时故作不认识地和他握手,又坏心眼地去挠他的手心。
棠景意还没来得及发作,正欲上前的陆雁廷就被周淙予隔开了。
“陆总,会议室在这边。”
棠景意并不常见到周淙予,可是当陆雁廷出现的时候,他就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或者召唤,总是门神一样地立在他身边。
【话说回来……】007摸着下巴,【棠棠,周淙予这边的任务也该推进了吧?】
第76章
【棠棠,周淙予这边的任务也该推进了吧?】
007滔滔不绝地道:【要我说呢,他肯定没有搬家,备用钥匙还在老地方。你不如趁他哪天出差,直接拿了钥匙偷溜进去,从保险箱里把那些信偷走得了。】
棠景意:【……谢谢你,坐牢了就是我的福气。】
如果是像过去完成单线任务那样,做完任务即脱离世界,那或许他还会试一试,毕竟——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可现在变数太大,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是。】007说,【周淙予坐得离你越来越近了哎。】
食堂里,棠景意瞥见离他只有一条过道之隔的周淙予,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视线。
【刚开始还装呢,现在忍不住了吧。】007嘿嘿地笑,【我就说嘛,他肯定是认出了你的。他不是那种找替身的人。】
棠景意有些想笑,揶揄道:【你怎么把他说得跟个水鬼一样。】
不过玩笑归玩笑,当初他也是一时上头,加上顾云深的前车之鉴才冒出这么个念头来。后面冷静下来一想,以周淙予坚韧的品性,确实也干不出那档子事。
正出神,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抱歉,这里有人坐吗?”
棠景意抬起头,便看见了端着餐盘、状似彬彬有礼的陆雁廷。
……说真的,忽然知书达理起来的狗东西还真让人怪不习惯的。
“没人。”棠景意说,接着埋头吃饭。
似是为了避嫌,陆雁廷坐下后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棠景意几乎能感觉到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一点点地在自己脸上巡视,好似一根羽毛,用那柔软却又带着些微韧度的尾部根柄顺着他的五官轮廓一一划过。
棠景意放下筷子,“陆雁廷。”他抬头,同样仔细打量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狗东西,“怎么瘦了?”
对于陆雁廷来说,许是有了前车之鉴,在人前时他总是格外束手束脚,半点明显的亲近都不敢有。但于棠景意而言,说实话,以他的个性,并没什么藏着掖着的需要。
狗东西听见这话,登时便浑身一凛,“什么?”
棠景意甚至能看见他不存在的两只狗耳朵警觉地往中间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