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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我不知道。”周淙予说。
见棠景意皱眉,似是觉得他不配合,周淙予有些无措,又说:“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刚得知这件事。”
棠景意沉默,周淙予看着他,有些自嘲,又有些悲凉。豪门争斗有多不堪他自是清楚,当初父母过世,公司内外都是虎视眈眈,他瞒着弟弟直到一切安定,不愿意让他接触任何黑暗面。可现在为了另一个人,棠棠却也愿意为他这样苦思冥想,耗费心神。
棠景意确实是在苦思冥想,但并不是为了陆雁廷,而是——周淙予现在看起来像是装都不装了,那他……还装吗?
这大概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这样安静而长久的独处,说实话,棠景意也有些装不下去了,尤其是当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时候。
“我有一个弟弟。”周淙予忽然说。
棠景意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他。
周淙予垂下眼,平静地道:“他跟你差不多大,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那个人,我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但至少他能够独立处理好家里的琐事,不会让身边人受到任何伤害。”
棠景意咬着吸管不吭声,他知道周淙予是真的担心他,尤其是在陆雁廷那被棒打鸳鸯的“前任”之后。
“我很像他吗?”
棠景意问,他等了很久,因为他们对视的时候周淙予总是不看他。这次也是一样,周淙予兀自静默着,几乎是怯于与他对视。他知道自己忍不住,汹涌的感情即便压抑在心底,也会通过眼睛流淌出来。
可是弟弟等着他,他怎么舍得不去理会。于是周淙予抬眼看向他,屋外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婆娑的间隙,摇晃着落进他眼里。
“像的。”
他说着,看着,然后便忍不住要翘起嘴角,眉宇间像是融进温柔的春风,他轻声说:“不过,你不是他,也没关系。”
“你只是你自己。”
没有动不动就要手术吃药的先心病,没有对他心怀不轨的哥哥……只是他自己,仅此而已。
第77章
等到周淙予收到可以回病房的消息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陆雁廷已经顾不上棠景意是和周淙予一块儿来的了,他在病房里坐立难安许久,既怕老头子去而复返,又怕他们在中途碰上。焦躁得拖着一条瘸腿来回踱步,直到看见棠景意走进房间时才松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朝他奔过去。
棠景意下意识地抬手要扶,却见陆雁廷一把将他身侧的周淙予挤开,力道之大,险些将他撞得一个趔趄。知道狗东西还活蹦乱跳着,棠景意便要收回手,却又被他一把牵住。
陆雁廷还是紧张,一点不放过他的表情变化,问道:“没碰见那老家伙吧?”
“没有,”棠景意说,又去看他的腿,“骨折了?”
“没事儿,软组织挫伤而已。”陆雁廷满不在乎地说,又因为棠景意的关心而有些小雀跃,眼睛瞄向周淙予,他却正背对着他们倒水,俨然收不到他的示威与炫耀。
棠景意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狗东西又在冒坏水,他掰过陆雁廷的脸,问道:“江语城呢?”
“我让他送老头子下去了,”陆雁廷说,“万一碰上,他好歹机灵些。”抬眼看见周淙予走到近侧,陆雁廷眼睛微眯,到底是顾忌着棠棠就在身边,于是扯出一个笑,“这回还得谢谢你帮忙了。”
刚才事出突然,他也只能让周淙予在外面等着棠景意来,提前将他截住,别和老头子碰上面。
周淙予语气淡淡地嗯了声,将水杯放到棠景意面前。然后便起身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离得他们远远的。
棠景意的手被陆雁廷抓在手里,一会儿捏捏手掌一会儿揉揉指尖,他轻拢了一下,陆雁廷便翻过手心,让他的手指得以落入指间。
“我没事。”陆雁廷又一次说。
棠景意问:“是意外?”
“当然。”陆雁廷说,又笑了下,“也怪我,昨晚上顾着应酬,酒喝多了又没休息好,路上时犯困了。”
他握着棠景意的手,掌心的粗茧带来些许粗粝的摩擦感。棠景意没有戳破那个明明酒精过敏却还是说自己醉酒犯困的谎言,狗东西还是笑眯眯的,又挨近他,压低了声音说:“以为我又失忆了?”
棠景意:“……?”
他一扬眉梢,“唔……”他故作沉思,惹得狗东西直盯着他看,一挪再挪,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去。
“其实不管是失忆还是没失忆……”棠景意尽量委婉地说,“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周淙予听见含糊却轻快的笑声传过来,他低着头机械地看着手里的画报杂志,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下午的阳光依旧热烈,将他晒得几乎快要沁出汗水来,却依旧抵不去胃部痉挛而阴冷的抽痛感。
他忍不住闭上眼,杂志被无意识收紧的手攥出咔嚓声,然后又被粗鲁地卷成一团,用力地抵在胃上。
他静默了很久,直到棠景意起身要离开,他才跟着起身,短暂的晕眩没能模糊周淙予的视野,他朝着棠景意走过去,说:“我送你。”
他们乘电梯下楼,出于患者考虑,医院的电梯速度大多缓慢。周淙予不得不用力闭眼才能勉强抵消电梯带来的眩晕感,待到出去时又是扑鼻而来的塑胶味,周淙予忍不住皱眉,正要快些进到车里,却险些和同样走到驾驶座旁的棠景意撞上。
“我来开吧。”棠景意说,“下午喝了冰的,胃疼了?”
周淙予一怔,他缓缓收回手,说:“还好。”
“你知道……”他低声说,“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大概人难受时确实是要脆弱些,尽管周淙予已经极力忍耐,却还是抵不住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他望向棠景意,泛白的唇不安地轻抿着。
“开导航就好了。”棠景意说。
于是原本就苍白的唇越发用力地抿紧了,周淙予轻笑笑,说:“好。”
他是没有搬家的。
还是那栋熟悉的老宅,在旧城区的一处别墅区里。就连门口的发财树盆栽都还是老样子,和棠景意四年前看到时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旧的依旧长势良好,还是又换了一株新的。
这段于他来说不过只过去四年的记忆,对于周淙予而言,却已经是十年前了。
十年过去,家里样貌依旧,就连大门都没有换,还是老式的钥匙开锁。周淙予没有让棠景意为难,棠棠要他喝水,他就喝水;要扶他上楼,他就上楼回卧室,躺下休息。
“家庭医生的电话呢?”棠景意说,“你发个消息,让他过来看看。”
“好。”
不过胃疼是老毛病了,除了平时作息饮食调理好,也并没什么其他方法,只能难受了就吃药。医生看过后觉得问题不大,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