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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筝曲。
“先说好了啊,要么真心话要么大冒险,选好了要不做也行,就把这白的干了。”许明耀用分酒器装上一壶白酒放到一旁,又强调,“这儿可没给杯子分,要干就干整壶的。”
真心话和大冒险,前者是以游戏为借口去满足自己的窥私欲,后者同样是借着游戏去突破平日里的束缚,完成任务。游戏虽然老套,但确实适用于各种类型的聚会。
棠景意不知道陆笙为什么要提议玩这个,他数了一下在场人数,十三四个,不多也不少,应该是轮不到……
心里的念头还没过完,转动的酒瓶就如同某种指示一样地指向了他,停了下来。
“哦!是棠棠!”许明耀兴奋地拍手,“来来来,真心话还是——”
“真心话。”棠景意说,他怕社死,从来不选大冒险。
“这么干脆。”许明耀哈哈大笑,“行,嗯,我想想问题……”
顾云深说:“我来问吧。”
陆雁廷目光一凝,当即道:“没个规则吗,谁想问就能问?”
许明耀一愣,好像也有道理,“不过咱们人多,摇骰子的话……”
“楼下游戏区应该有问题卡,我去拿。”陆笙说,一边起身,“你们先问着。”
姜斯羽阻拦不及,许明耀便大喇喇地点了下头,“行啊,那这轮就先问。”
姜斯羽扶额叹气。
于是顾云深说:“想问棠棠……你的初恋,是谁?”
许明耀摸着下巴,这问题倒不算苛刻,可是——这么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在认识陆雁廷之前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在现任的面前提前任……唔,看来姜斯羽说的是对的,他云深表哥的谦谦君子作风果然是假象。
只不过,情况似乎比许明耀所以为的还要复杂一些。
棠景意的前任有很多,但初恋却只有一个。
顾云深。
想当初他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母胎solo二十多年,直到天降系统,遇见了第一个任务对象才谈上恋爱。
顾云深确实就是他的初恋。
这当真是不要脸极了,顾云深正是因为知道答案才这么问的,他们在一起时棠棠就和他说过。当然,其实对于现在的顾云深来说,就算棠棠说谎话也不要紧,只要不是——
“陆雁廷。”棠景意说,眉目平静地轻敛,“是初恋。”
游戏而已,有什么认真的必要?
他语气淡淡,萧瑟的秋风卷起枯叶,将木地板划出刺耳的喀拉声。顾云深缓缓收拢手指,天气愈冷了,连带着夜风也锐利冰凉如同锋刃,自他心里穿堂而过。
除当事人以外,没人看出这个真心话的不对劲,纷纷围着棠景意和陆雁廷揶揄打趣起来。
游戏很快正常推进。
陆雁廷附和着大家笑完,趁着其他人玩游戏的空档,又偏头去看棠景意。他靠过去,拉过他搭在桌上的手包在手里。
“我是初恋?”陆雁廷还在笑,眼睛也是笑的,可许是夜色太黑,黯淡的星辰没能将他点亮,将棕色的眼睛氲出浓墨似的黑。
棠景意看着他,点头。
陆雁廷凑过去蹭了下他的唇角,像是高兴,这没什么的,真话不好听的话,谎话也很不错。他牵着棠景意的手给他暖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抵在他的掌心,有些痒,陆雁廷不自觉地又握紧了一些。
一轮玩下来,在场的人除了棠景意以外,大家的游戏态度似乎都格外端正,让说真心话就说,再社死的大冒险也照旧玩,那壶白酒摆在桌边动都没动过,直到酒瓶指向了顾云深。
“真心话。”
陆笙早便拿来了卡牌,顾云深随手抽了一张,许明耀凑过去一看,立时笑了出来:“上一次接吻的对象?哥,你还能想得起来不?”
说完又觉得不对,顾云深已过而立之年,圈子内外从未有过任何花边绯闻。但他也并不是一直这样清心寡欲的,似乎几年前还有个故去的前任——
“咳。”许明耀咳嗽一声,“这问题纯白给,除了和对象亲嘴还能和谁。改一下改一下,嗯,就说,上一次接吻的对象在不在现场?”
他沾沾自喜地想,这回答个不是不就结了嘛,省时又省力,总不会为难了吧。
姜斯羽:“……”
他又一次深深地叹气,保持着上身不动的优雅姿态,面带微笑地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一脚许明耀。故去的前任肯定是不在现场的,可问题是——
许明耀被踢得一激灵,姜斯羽拼命地冲他使眼色,于是他才终于注意到顾云深眼神望去的方向。
许明耀:“……?”
流淌的缠绵乐声中,顾云深捏着纸牌一角,他的目光越过桌面和棠景意对视。但这其实也算不上是对视,棠棠只是在看夜景而已,他看夜晚的星辰,看远处的高楼,目光冷淡地扫过他,没有片刻停留。
顾云深没说话,好像真的在顺着许明耀的话回想,他看着棠景意,目光温柔绵软如同初春的风,连带着心底也好似有什么正在飞快地抽枝发芽。
可是,那人随即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望了过来,清凌凌的眉目下眸光微冷,眉宇间的厌烦一闪而过。于是一瞬间,像是雪山轰然倒塌,裹着凛冽的寒意将初生的枝丫吞噬殆尽,积雪下渗出蜿蜒的血迹。
顾云深怔然而沉默地垂下眼,他放下纸牌,拿过盛着白酒的分酒器一饮而尽。
第84章
好像是在被燃烧。
喝白酒,就好似一簇灼烫的火流顺着食道涌进胃里,急剧上升的温度灼烧着一切,不断地翻涌激荡,作得五脏六腑一齐烧痛。
这样烈的酒,就连吐出来时都是折磨的,像是一团火烧的棉花又被推着从胃部向食道反流,在燃透了一切之后,才勉强愿意放过饮下它的人。
顾云深撑着大理石的台面,狂乱而恼人的耳鸣几乎让他站立不稳,连带着世界都在摇晃。身上沁出的冷汗将湿透的衬衫再次汗湿,他近乎脱力地靠着墙面坐下,无意识地呢喃,“棠棠……”
顾云深努力地向旁边伸手,试图抓握住什么。
可是没有,过去应酬时次次陪同的棠棠,会在他难受时给他轻抚后背的棠棠……
棠棠没再看他,更不会搭理他。
玩游戏时没看他,他喝下一整盅白酒时没看他,他踉跄着下楼时仓皇间回头,却只看见棠棠侧身靠向了陆雁廷,正亲密地耳语着什么。
酒精味刺鼻的洗漱间在此刻好像变成了一个逼仄而阴暗的盒子,顾云深困顿其中,像是坠入与世隔绝的深海。
恍惚中,他似乎又听见了棠棠的声音。
“你……是不是……快点……”
微弱而模糊的声音穿透了百米深的海域,传进顾云深耳朵里,便如同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