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势与意

“真的是那小子！”

白渊泽心神震动。

虽然他没有看到全部过程，但眼前的一幕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东西了。

他很难想象，一个小渔村长大的小家伙，竟然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成长到这种地步。

这也怪不得他，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呢？

幸好此时他对面的青衫中年同样处于震惊之中，否则突施冷箭的话，白渊泽恐怕就要再次重创了。

岳震霆看向曹泽所在的街道，同样有些茫然，他记得，那个方向，似乎正是曹泽所在的战场，毕竟在与烈火真君交手之前，他还准备前去支援的。

可是，那等威能的一击，是那小子搞出来的？

他能接受曹泽是黑衣人，击杀了血魔教两个蛟血二重的刺客，但刚才那石破天惊，如同神罚的一击，他有些接受不能。

白海蛟呆愣的站在街口，看着对面的曹泽，仿佛刚才被雷劈的不是那个怪物，而是他一般！

刚才他拼着重伤击杀了自己的对手，赶来这处动静最大的战场中心，便看到了两道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但两人交手速度太快，他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身份，但他还是小心的隐藏在一旁，准备等待战斗结束后再现身，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他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

随后就见到了那让他战栗的一幕。

更让他战栗的是，发动这样攻击的，竟然是那个小子，那个夺了他五绝之地位置的小子！

他忽然释怀的笑了。

自己竟然还想跟他争夺五绝之地的位置？

怪不得家族一直没有召唤自己去解决五绝之地的隐患！

满心震撼的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不远处，还有一个同样失神之人。

看着前方那个缓缓起身，大口喘气的青年，陆千乘眼前浮现出那个在醉月轩宴会中大快朵颐，仿佛饿了好几天的小家伙。

当时所有人都在嘲笑这个乡下来的小家伙，恐怕不会有人想到，只是短短几年时间，那个小家伙就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现在他再去那样的宴会，便是做出再夸张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有人嘲笑，或许还会有很多人会称赞一句真性情吧？

陆千乘旋即自嘲一笑，以他如今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再去那种宴会？

只是他的心中充满了遗憾，若是当初他听了风狂的建议，或许，如今这位天才到妖孽地步家伙的引路人，就是自己了！

“撤！”

一声爆喝响彻海角城，事已至此，陆海翔也知道，大势已去。

白长信虽然年老体衰，但他一时半会儿也奈何对方不得，若是等那小子缓过气来，解决了烈火真君和幽谷琴师，到时候三位宗师围攻，他就难走了。

他已经足够高估海角城的留守实力了，可千算万算，他也算不到海角城竟然还会藏有这般妖孽的一个小家伙！

“想走？”

“没那么容易！”

白长信哈哈大笑，雪白的胡须都自信的飘扬起来。

翻掌间再次与陆海翔战成一团。

“想走？”

“没那么容易！”

曹泽同样已经起身，对苏小芷点点头，捡起李冰心身上的储物法宝，收起星陨刀，顺便也将那件血袍扔出了储物法宝中。

随后身形一闪，直奔岳震霆所在的小巷而去，早在战斗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那个方向战斗的动静了。

有些遗憾的是，那个血袍青年的储物法宝与他一起在雷霆中湮灭，否则说不定会有不少好东西。

得到陆海翔撤退的命令，烈火真君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刚才那道恐怖的雷霆已经把他吓破胆了，结合陆海翔的命令，他知道，这必定不是自己人的手段，那就必然是四大家的底蕴了。

那般恐怖的威能，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十个他都不够死的。

他还不想死！

眼看着帮手就要来了，岳震霆自然不会放他离开，在后方紧追不舍。

很快，烈火真君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挡在了前方。

“不想死就滚开！”

怒喝一声。

若是往常，有人敢挡他的路，他自然不会废话，抬手将这不长眼的东西轰杀便是。

但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哪怕是抬手的时间，他都不愿浪费。

可惜，那个不长眼的小东西似乎并不懂得珍惜生命，不仅不让开，竟然还敢对他拔刀？

火焰燃烧，手中冒出一大团火球，他决定还是子啊路过时顺手将这小东西轰杀罢了。

但就在这时，一道银白电光划破长空。

噼啪！

刺耳的轰鸣声让烈火真君心头一颤，身体忍不住的发抖，就连手中凝聚的火焰都摇晃起来。

“是他！”

“刚才降下神罚的，是眼前这个帅气年轻得过分的小子！”

烈火真君亡魂大冒，肝胆俱裂，身上燃烧的火焰都不稳的摇晃起来，身上战意全无，即便知道身后就是岳震霆，他也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岳震霆迎去。

他不想面对这个恐怖的怪物！

可惜，雷霆何其快。

在他转身的刹那，雷霆已然及身。

慌乱中的烈火真君甚至都忘了抵挡，径直被雷霆劈中，身形一僵，被曹泽紧随其后的一刀枭首，就这样饮恨当场。

就连曹泽都有些意外。

此时乌云已经散去，他也消耗巨大，这道雷霆的力量并不强，若是烈火真君全力抵挡，未必不能多撑一会儿。

没想到对方竟然连抵抗都没有。

这样的死法，比杀头猪的难度也没太大区别了。

他哪里知道，刚才那道神罚般的雷霆给海角城中这些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那恐怖得如同神罚的威压，那恐怖的威能，早就将烈火真君吓破了胆。

所以即便曹泽只是发出了一道普通的雷霆，依旧让他慌不择路，仓皇逃窜，最后轻松被曹泽斩杀。

这时，岳震霆也来到近前。

虽然他已经知道曹泽就是黑衣人，但亲眼见到曹泽出手，他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跟自己缠斗了好半天的烈火真君，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被他斩杀，砍瓜切菜也不过如此了吧？

还有刚才那道威压了整个海角城的雷霆，从刚才的手段来看，恐怕真是他召唤出来的！

岳震霆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是说黑衣人只是个勉强算是蛟血二重宗师的武者吗？

那这算什么呢？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至少，在识人这方面，他远远不如岳凌珂。

“我们去白家！”

岳震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短暂的失神后，很快便恢复过来，招呼一声，当先朝白家的方向赶去。

当两人来到白家时，只看到双手背负身后，站在屋顶的白渊泽。

也不知道是还沉浸在琴声的宁和之中，还是太过震撼，心中生不起争斗之心，他并没有去追那位琴师。

看到曹泽到来后，他一双眼睛全都落在曹泽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半天，最后只能啧啧称奇的感叹了一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时半空中龙血宗师的战斗也已经决出了胜负，陆海翔发现己方死的死，逃的逃，再也没有恋战之心，松开天把地环，硬挨了白长信一记翻天印，借着这股力量遁入东海。

他当真是气急，白长信不过是个年老体衰的龙血宗师而已，而自己正处于巅峰时期，真要打下去，赢的必定是他，没想到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变数，最后竟然是自己受了重伤，落荒而逃。

那老家伙的翻天印可不是等闲的手段，这一击，他至少要半年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时间对于武者是何等的宝贵！

在遁入东海之前，他向曹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等到下一次相遇，他一定要先将这个小子解决！

他没有注意到，白长信并没有追击，而是落到琅琊阁顶，负手而立，如同一尊雕像。

等到曹泽三人赶过去时，他才身形一晃，面色苍白，若不是白渊泽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竟然差点摔倒在地。

白长信本就气血衰败，实力下滑，若是紧守气血，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但陆海翔毕竟是正值巅峰时期的龙血宗师，为了不让他对曹泽出手，光是缠住他，就已经让白长信很吃力了，自身消耗也是巨大，这一战，至少打没了他十年的寿命！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长信暗淡无神的双眼看向曹泽，眼中满是欣慰之色，十年后，四大家就又能有一尊龙血宗师镇守了！

“不错！”

“不错！”

“很不错！”

挣脱了白渊泽的搀扶，白长信毕竟是龙血宗师，刚才只是消耗过大而已，片刻间就已经恢复，看向曹泽的脸上已经被笑容占据。

“你们俩去收拾残局吧。”

转头看向岳震霆和白渊泽，随意吩咐了一句后，白长信才再次看向曹泽，脸上又已经充满了笑容，“小家伙，你跟我来！”

看着转身往琅琊阁底走去的白长信和曹泽两人，白渊泽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这白长信是他亲爷爷……

“这东西给你，看看，好好学！”

走进地底大厅，白长信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个卷轴来，递给曹泽。

曹泽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书架也并不完全是摆设，里面的秘籍倒是真的。

只是，看着卷轴上“翻天印”三个字，曹泽却有些踌躇。

他知道翻天印是白家绝学，对方能将这东西给他，无疑是很看重他。

翻天印的威力他也见识过了，甚至是比击沧海更强，能够与他的“雷来”相媲美。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他拥有面板，但点数也是有限的，现在他有击沧海和雷霆天威，进攻方面已经完全够用了，若是再多学一门翻天印，对他来说反而是负担。

“我观你修有一门刀法，一门步法，也都到了圆满势的境界。”

只是看了曹泽一眼，重新躺回躺椅的白长信就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说道，“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在势之上，还有更加高深的境界！”

“那你知道，为什么四大家不告诉你势之上应该怎么修吗？”

不等曹泽回答，白长信就再次发问。

曹泽有些激动，他知道，白长信说的应该就是意境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白长信，对方既然这么问，自然是要给他答案的。

“因为，四大家也没有势之上的修炼方法！”

白长信轻叹一声，“或者说，四大家的这几门绝学，本就只是普通货色，创立他们的人都没能走到那一步，自然也不会有那一步的修炼方法。”

说完，他转头看向曹泽，“也就是说，你所修的几门武技，已经走到头了！”

“不过，世事无绝对！”

“功法是人创的，前人走不出来的路，后人未必就走不出来。”

“我观岳家那个小家伙似乎已经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也修习的风影步，或许可以与她多交流交流。”

白长信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份得意之色，看向曹泽手中的翻天印观想图，“我当然也有我自己的路！”

曹泽恍然，

白长信交给他的，是一门能够直通意境的绝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然是值得修行的。

想想击沧海和“雷来”的差距，就能明白意境武技的强大了。

见到曹泽领悟了自己的意思，白长信很满意，“你先修行，等到了圆满势的境界后，再来找我。”

他给曹泽的并不是意境观想图，他虽然领悟了意境，却还没有留下观想图的资格，但他有办法让曹泽领悟到自己的意境。

“多谢前辈！”

曹泽拱手行礼。

白长信摆摆手，就要送客，今日他一番大战，这把老骨头也够累的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但忽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手停在半空，准备再提点曹泽一番，“如今你也已经领悟了几种圆满势，那你觉得，势与意的差距，在哪里呢？”

既然岳凌珂能够走出自己的路，这小子天赋不必岳凌珂差，自然也能。

所以他想要提点这小子一番，若是他能够领悟属于自己的意，或许会比修习翻天印更强。

“势与意？”

虽然已经震雷意境入门，但曹泽还真没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击沧海等几门功法在心头一一浮现，一些往日不曾出现的细节如今也都清晰的呈现，领悟意境之后再回头来看这些东西，竟然让曹泽有种高屋建瓴的畅快感，原本晦涩的东西在他眼中竟然已再无秘密。

随后关于雷霆意境的感悟涌上心头。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如果说势是对天地大势的借用，是知其然，那么意境，就是对天地规律的感悟，通过天地规律来调用，掌控天地大势，是知其所以然！”

真正的大道至理，往往只需要简单的语言描述。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白长信喃喃自语，心头震动，双眼失神，竟然有所感悟，陷入了顿悟的状态。

曹泽见此，也不打扰，默默抱拳一礼后，退出了地下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