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的,除了住在柯正东家里这些新晋封的官员,还有宫里的老皇帝。
他斜躺在龙床上,把玩着柯悠然给他的解毒丹药,和一张张山鹰送进宫的纸条,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他执掌朝政几十年,享受了权力带来的快乐,现在放弃,委实舍不得。
然而,权利和生命之中选一个,答案好像不言而喻,任何人都知道要如何选。
好一个医门少门主,自己当初怎么就把她许配给了段雷霆呢?
现在可好,医门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老五那个臭小子想做什么,自己就只能无条件地配合他的行动。
当了一辈子皇帝,现在的自己和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皇帝再次看了一眼山鹰刚送来的纸条,咬牙翻身而起,走到书案边坐下,打开机关取出了一卷特殊封皮的空白圣旨。
纠结、不甘、愤怒、委屈、复杂等各种情绪交织,老皇帝看着空白圣旨,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海公公敲响寝殿房门轻声呼唤:
“皇上,文武百官已经陆续入宫,再过半个多时辰,早朝的时间就到了,该起了。”
老皇帝深呼吸,没有回应海公公,却终于提笔蘸墨,在那卷特殊的空白圣旨上,写下了他最后的决定。
海公公推门而入,恍惚中看到老皇帝将玉玺放好,取了一个明黄的匣子,将一卷圣旨放了进去。
在宫里伺候了一辈子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海公公是什么人,早已经练就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心脏,不动声色地伺候老皇帝洗漱更衣。
然后,按照老皇帝的要求,捧着装有圣旨的匣子,小心翼翼地跟在老皇帝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连呼吸都比平时放慢了半拍。
宣王府中。
段正霆与宣王意见不合,相互瞪了一夜的眼睛。
段正霆深呼吸,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衣服道:
“父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好好想想,从您的五弟进入京城那日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太子被废,他的子孙为了消失的家产闹得乌烟瘴气,不停内耗,皇奶奶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户部姜尚书整个家族被连根拔起,凌王下场悲凉……
昨日,状元游行,哪怕各种状况层出不穷,皇爷爷却拟了一份震天动地的圣旨。
若父王再不行动,如此下去,废太子府的下场,指不定就是我们宣王府的下场。
父王好好想想,希望今日早朝以后,父王能想明白其中关节,我们不能再等了。”
说完,段正霆也不等宣王的回应,径自打开书房门,回房换衣准备早朝去了。
宣王眼神纠结而疲惫,不知如何决策,揉了揉眉心换来侍女更衣,走出府门踏上马车,和儿子一起往皇宫而去。
有些决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下的,宣王想,等早朝结束,再与儿子商议不迟。
毕竟,他段重蕴刚被册封为太子,短短时间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
父皇一定不会允许老五如此猖狂,说不定近日就会打压于他。
且昨日,鬼冢大人出手了,段雷霆至今未归,指不定已经被鬼冢给做成药人了。
宣王府在这个时候不宜有大的动作,还是静观其变,缓缓再做决定。
世子府内。
段雷霆自从引开鬼冢,便一直未曾回来,柯悠然感觉到,能屏蔽他们与空间联系的神秘力量明显加强了。
以至于,柯悠然压根无法通过空间,知晓段雷霆如今的处境。
从画舫回到世子府,柯悠然便一刻也无法安心,压根无法入眠。
那种紧张、担忧的情绪影响到了腹中的胎儿,为了平复心绪,柯悠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如何能从后方帮到段雷霆?
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京城的局势,同时扰乱鬼门的布局,影响鬼冢的判断。
至少让鬼冢与段雷霆打斗,或是追击段雷霆时,让鬼冢分一分心也好。
高手与高手之间的角逐,往往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点点分心,或是一个针尖大小的失误,便能决定成败。
还有,她的公爹,步子确实迈得太大了,房屋的根基不稳,随时都有可能垮塌。
自己这个做儿媳的,也到了该出手的时候,干脆也来一个釜底抽薪好了。
于是,这一夜,柯悠然的小山鹰们忙得不可开交,一封封密函从世子府的书房发出。
老皇帝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他收到的密函是柯悠然发出的第一封,也是最简单的一封。
当然,简单是相对于柯悠然而言,于老皇帝而言,无异于让他剜心般痛苦,却为了他自己的身体而不得不做出选择。
墨家主接到密函和厚厚的一沓银票,马不停蹄地将自己儿子从睡梦中拉了出来道:
“你马上带一队人马,寻一个隐蔽的山谷,按照这个方法实验一下密函里面的新武器。
世子妃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制作出五百箱手榴弹,这个配方只能掌握在你我父子手中,所有制作人员只能用流水线作业。
将步骤分得越细越好,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这个秘密。”
墨锦冉本来还有些迷糊,一听父亲的话瞬间清醒大半,接过密函看了一遍,又数了数柯悠然给他们的银票,面色不由凝重起来道:
“爹,世子妃给的图纸和配方十分详细,如果真如世子妃所说,这种武器威力强劲,是否意味着要开战了?”
墨家主微微摇头,面色冷肃道:“不知道,但是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族中的家丁和护卫好久没有训练了。
是时候操练一番,让他们活动活动生锈的筋骨,做好开战后保护家族的准备。”
墨锦冉心里一个咯噔,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柯悠然来,这下也睡不着了,连夜将需要采买的东西,寻不同的人进行采办。
当然,墨锦冉寻人买东西时,每一组采办只买火药配方里的一种材料。
为了混淆配方,墨锦冉给采办之人的单子上,分别记录着十多样东西,完全让他们摸不清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