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烨真的朝着四周看了看,摇头:“我不开心。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要是好意提醒,你未必会听。还是这样一下子摁下去更有说服力,毕竟铁矿可是占着宋家的半壁江山,你会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你这个人的性子我跟我父王都很了解,贪得无厌,看啥啥不够,吃啥啥不剩。你的酒楼福鼎楼是从屈家人手里抢来的吧?知道你妹妹为什么会嫁给屈公子吗?是为了给宋家赎罪。”
一旁的宋珠珠听了不以为然地怒吼:“你胡说,我爹不是那样的人。我姑姑嫁人是她自愿的,跟我们宋家没有半点关系。”
容烨嘴角含着一丝嘲讽:“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们宋家人刻在骨子里的贪婪,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理所应当。”
说完站起来,朝外边走边吩咐:“来人,把宋家人全部抓起来,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处理完宋家,容烨总算是安心了不少,只要宋万山倒了,剩下的小喽啰再辛苦几日绝对能全部肃清。
司珏霖跟容烨告别,回到了有母妃的院子,牌匾上写着的是“司府。”
兰妃,不,如今应该是司夫人坐在房里绣花。来了岭南,总算是安稳了,她想着没什么事,就把刺绣重新捡了起来。
记得去年年末的一天晚上,皇帝突然去了她所在的庵堂,告诉她:“我让容烨带你和老五去岭南生活,此后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当时她没吭声,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心底其实很感动。她这辈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不管是进宫还是别的,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其实她对皇帝没付出多少真心,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总是对她另眼相看。靖王起兵造反,她被宫里许多人为难,皇帝时常派人来安抚。
还力排众议,把她送出宫禅修,再又想尽办法把她送来岭南。按照律例,像她这样的身份,只能是打入冷宫,或者是“暴毙。”
可她没有,她被安排了出来,临走时,禅房火光冲天。她知道,在世人的记忆里,兰妃已经殁了。
绝没有人会想到她成了司夫人,这辈子只要她深居简出,应该是再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娘!你怎么又摆弄这个?”司珏霖回来见到兰妃在做刺绣,忍不住埋怨,“大晚上的烛火不明,仔细伤了眼睛。娘!还是不要做了。”
司夫人缓缓放下手里的针线,眉眼温和:“好!娘听你的,不做了。今晚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司珏霖坐下来,想了想,回答:“岭南首富宋万山私自开采铁矿,被容烨哥哥抓了。他让我一路跟着,我也没推辞,就跟着去了。”
闻言,司夫人沉默了片刻,看了眼儿子:“跟着去历练是好事,只要多听多看就好,其他的不要插手。
如今咱们身处外边,无需要去理会宫中的事。凛儿!娘别的不求,只求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容烨这孩子是个有胆有识的人,你跟在他身边,能学不少东西。
将来哪怕自己有了封地,管理起来也得心应手。铁矿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让你容烨哥哥自己去处理。”
司珏霖点头:“我知道的,容烨哥哥与我们母子有大恩,我感激在心,不会胡乱跟人说什么的。娘!您放心!这辈子我只想跟您在一起相依为命,其余的早就看淡了。
父王的位置多少人觊觎,坐在那上面,不一定就安稳,反倒是咱们躲出来才得了清净呢。”
司夫人摸摸儿子的头,慈祥地笑了笑:“你有主见就好,娘这辈子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自由了。
娘很稀罕这样的日子,不想失去它,凛儿!你明白娘的心意吗?”
司珏霖点点头:“明白!只是······。”
“什么?”
看了眼司夫人,司珏霖眼底露出哀伤:“只是父王······。”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司夫人打断了:“凛儿!你父王不止你一个儿子,也不止娘一个女人,没有那么多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咱们就该硬起心肠不往回看。”
母子俩沉默了良久,司珏霖微微叹气:“父王有父王的无奈,临来前,父王见了儿臣一面。他说儿臣如今的处境就是他年少时所承受的,送儿臣来岭南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娘的行踪。”
皇帝的意思,司夫人也懂,可惜身不由己,她无力斡旋。
“娘知道。”司夫人脸上十分平静,看不到半点情绪起伏,“凛儿!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无奈,你父王有,娘也有。
娘当年其实不想进宫,只想找个平平常常的人家,跟自己的男人孩子幸福生活。可娘出身世家,不能实现那样的奢望。
以后多跟容烨学学,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镇南王府从来没有小妾姨娘,这样的家风很好,是娘曾经盼望的。”
司珏霖微微颔首:“儿子知道了,容烨哥哥很好,处理事情手段凌厉,还能驾驭猛兽,太让人钦佩了。”
容烨:“?”你是不是弄错了?花仔不是我豢养的猛兽,是我家拾月的,能驾驭猛兽的人是她。
司夫人微微一笑:“是,容家虽然是武将出身,可后辈子孙都被教育的很好。没有过人的本事,镇南王也不可能北上勤王,取了靖王的首级。”
说起这个,司珏霖就很不解:“为什么父王要把镇南王留在京都?是怕他功高盖主,放虎归山难以掌控?”
“也是,也不是。”司夫人默默叹气,“你父王年少时跟你一样,在岭南生活了几年,跟镇南王很是熟稔。
靖王过后,京都里的宗族俨然不可靠,你父王必须培养自己的左膀右臂。以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这次刚好把镇南王留在京都替他办事。”
这些话都是皇帝在见她最后一面时告诉她的,多年来似乎是一种习惯,他很愿意把自己心里的话拿出来对她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