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六儿使了个眼色，顾拾月吩咐她：“打听清楚影儿爷爷家的地址，给他们一点盘缠，咱们晚一步过去瞧瞧。”
到底在一起处了这么久，影儿又乖巧懂事，老人家忠厚善良，他们要回老家，该看着安顿好了再离开，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鹤城县本来就隶属于雁门关，从这里过去应该没多少路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是不知道老人家是雁门关哪儿的。
没多会儿，六儿就进来了，跟顾拾月禀报：“影儿爷爷的家乡是雁门关城里的，就南城柳树街的，影儿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一家茶馆的唱词先生，也兼顾说书。”
顾拾月好奇：“说书？这个挺好，影儿爷爷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打听了，叫闻之羽，雁门关有名的唱词人。”六儿报告。
“闻之羽！好文雅的名字。”顾拾月感觉自己路上有事做了。
她要把一些故事整理一下，到时候交给老爷爷，让他在雁门关成为一个说书达人。也算是她能给他的唯一东西，给别的怕他不要。
相处这么久，看的出来，老爷爷很正直，不是那种你给他什么都会收下，贪得无厌之人。
一路过来，每天都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割草喂马，或者是寻找柴火做饭，哪怕没人喊他做，他也主动承担。
影儿帮着季兰花照顾俩娃娃，有时候也帮着六儿九儿打下手。
祖孙俩为人都不错，能帮一把是一把。
数一回去后，数二问他：“小王妃喊你什么事？是不是为了影儿姑娘的事？”
“你怎么知道？”数一吃惊，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兄弟。
数二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我怎么不知道？影儿姑娘平日里对你多好感觉不出来？你怕不是个棒槌吧！”
“有吗？”数一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点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
“啪！”数二给了数一一下，“你个傻戳，什么叫有一点，是很多点好吗？连我媳妇都瞧出来了，偏偏你个傻戳还没反应。影儿姑娘就是喜欢你，想嫁给你。小王妃叫你去是不是为了这事？你是怎么说的？”
数一为难：“我拒绝了，我们暗卫是不能成亲的，当初咱们进了暗卫营时就已经发过誓的，难道你忘了？”
数二无语，跟着叹气：“可惜了，影儿姑娘多好一人，偏偏看上了你，小王爷是怎么说的？”
“他说，······。”数一迟疑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他说别人不可以成亲我可以。”
“真的？小王爷真这么说的？”数二高兴坏了，“哈哈哈！小王爷肯定是被小王妃给传染了，我觉着这种思想一定是小王妃给他灌输的。”
“不会吧？”数一瞅了瞅数二，有点纳闷，“以前你一年到头加起来说不了十句话，怎么如今话这么多？脑子伤了还没好？”
“去去去，没个正行。”数二没好气地推了数一一把，“有这功夫，赶紧去跟影儿姑娘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么拒绝人家，怕是她会离开。”
离开？数一迷茫了，似乎他的身边习惯了有那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解闷，要真的离开了，那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不会吧？”数一安慰自己，“她应该不会离开的，没听说她要走呀！”
此刻的影儿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就几件破衣服，一把乐器，一根拐杖。
背在身上就能走，老爷爷闻之羽看了眼孙女，见她气鼓鼓的，安慰了她几句：“人家跟咱们到底不是一路人，别难过了。
爷爷都打听过了，暗卫的确是不能随便成亲的，这是铁律。暗卫做的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有了家眷，会有牵挂，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影儿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的：“小王爷说了他可以，是他自己不想娶我。”
闻之羽不说话了，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带着孙女回家去吧。如今的大梁已经没有了战事，只要他们祖孙俩努力，挣点吃喝应该不成问题。
要是可以，再招个孙女婿，他老闻家还能有个后。
数一不要就不要吧！无所谓！
祖孙俩收拾好了，跟六儿说了一声，准备离开客栈，往雁门关去。
刚走出来，就看见数一跟数二坐在客栈的大堂里聊天，见到他们尊孙，两人都愣住了。
影儿跟数二勉强笑了一下，瞪了眼数一，转身就走。闻之羽无奈摇头，跟两人抱拳施礼，追着孙女出了客栈的大门。
数二见数一愣愣地望着客栈外头祖孙俩的背影，轻轻地推了推他：“赶紧追呀！”
“不用了。”数一摇头，沮丧万分，“我以为她不会这么快离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走了。”
“懒得管你。”数二起身，脸有薄怒，“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还不珍惜，怨不得人要走。”
说完他也走了，数一就是根木头，小王爷都说了他可以娶妻生子，为什么死犟死犟地拒绝人家小姑娘？
见人走了还傻傻地不去追，以后有他后悔的。以前他也曾经发誓不成家立业，之后阴差阳错有了妻儿，才明白有人陪伴的日子是有多幸福。
他们原本都是孤儿，没有亲人的羁绊，自然无惧生死。打从有了两孩子，他就再也割舍不下了。
那是他的血脉，往后他死了也不会跟原先的兄弟那般形单影只，最后归结于一个孤零零的小坟包了事。
他有儿子，有孙子，每年会来祭拜他，看望他，跟他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有妻子，会陪伴他到老，到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
他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很是神奇的体验。
可惜数一那个傻子，机会送到他面前都不懂的珍惜，实在是榆木脑袋。小王妃多好的人，自她来了以后，暗卫们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再说了，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暗卫，明明就是明卫。整天露脸跟着小王爷四处游山玩水，还算是暗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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