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们可看见了？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容颜真的惊为天人，疑似仙女……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沈霜序的父亲虽然在国内外声名远扬，但她自己却鲜少在人前露面。
当初破获几个奇案时，沈霜序大多料事如神，坐镇案发地的府衙，让明珠代自己行事。
因此，这头一次在公众面前露脸，可给围观的百姓们激动坏了。
“要我说，这大房沈氏虽然长得漂亮，但那表情也太冷淡了点……再说了，自家夫君回家，哪有让妾室出头讲话的画面？依我看，还是温柔妩媚，风情多姿的四房秦氏好看些。”
“对对，秦氏也甚得我意！我二舅就负责给许府送菜，听他说……四房秦氏操持家业，把一切都管的井井有条。而且她见谁都会展露笑颜，脸上的笑容能融化人心。”
很多人对这番说辞有相同感受，沈霜序再美，浑身也散发出了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感。
真正能让大众心生向往的，反而是秦氏这种妍丽的花魁，从穿衣到妆容都堪称一绝，更别提她有多么能干，替侯府处理了诸多事宜。
“就没人喜欢三房陆氏吗？”
“我觉得那二房杨氏也不错。”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使得广平侯府门前人声鼎沸，人群更是久久才开始散去。
……
许清对外面的动静浑然不知，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几女身上。
这还是头一次四美同框，所以许清生怕这些来历不同的女子生出什么纠纷，搞得自己后院失火，不得安宁。
但从眼下的氛围上看，好像没什么问题。
秦疏影穿着色彩鲜艳的衣裳，上面点缀着精致的刺绣，显得格外妩媚。
她将众人带到大堂，便转身朝着许清招呼道：“夫君，一路上劳累奔波，里面请。”
“好。”
许清刚走两步，便看到一身素白的陆晚禾朝着自己靠近了些许，轻咳两声后问道：“夫君，宫中的消息严密，沈姐姐的承轩坊都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你在宫里……过得还好吗？有没有苦到自己？”
微微抬眼，陆晚禾柔美婉约，且写有一脸担忧的娇容就映入眼帘。
许清自然不好把宫中的经历都抖出来，只得回了句还好。
季夏站在陆晚禾身后，虽不敢在众人面前说什么，却也是撅了噘嘴，偷偷地瞪了一下许清。
“外面站着多累呀？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听秦疏影在厅里催促，许清便与陆晚禾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现在的广平侯府，已和他初来时截然不同，府邸上下都焕然一新。
高悬的琉璃灯照亮了厅堂的每一个角落，如同繁星洒落在这宽阔的空间，就连家具也是沉香木制，各个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流露出古朴典雅的气息。
这里的陈设与布置都是精心策划的，从各种古董到寓意吉祥的摆件，从花卉到画卷，都展示着府中主人的身份与品位。
许清的位子居于左首，沈霜序则在更早的时候入座，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
她的神色清冷，高贵而又不可侵犯。
“怎么搞得这么严肃？”
待许清问出自己的疑问后，坐在末席的秦疏影就瞟了他一眼，用细腻的语声说道：“许侯爷，你可知咱们府上的开销吃紧，只能再撑一个月了。”
四位妻妾之中，也只有陆晚禾以为今日四房同堂，是为了接风洗尘的事情。
其余三房心里都清楚，当今圣人是许清的姑姑，仅凭先前那些委任和庇护，就足以说明其心中的爱护之意。
今日开会，主要是为了府中的杂事。
几位妻妾入住侯府之前，各自有各自的去处，还不用担心这些琐碎，可现在众人住在一处，总要为了柴米油盐醋分心。
这突发状况，明显出乎了许清的预料，让他不由得反问道：“怎么会这么少？”
秦疏影用柔润动听的嗓音，沉静答道：“我们继承的是东皖郡王的王府，这里的规格都要比普通的府邸高，再加上东皖郡王私自扩建，已然将府中各处的建筑和面积加盖，成了这京中的第一豪宅。”
听到第一豪宅的名头，许清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维持这样的府邸开销本就是天价，再加上夫君现在贵为侯爵，上下和六部都需要打点。”
“打点？”
许清发出疑问，“我都是侯爷了，不是他们来巴结我吗？”
“是有一些阿谀奉承之辈，但是拿了别人的好处，你总得帮他们办事吧？侯爷想为了这些人的事情，开口去求圣人开恩吗？”
许清语塞。
秦疏影继续说道：“再说了，不做这些人情，又哪来的消息和人脉呢？”
“呃。”
“每房每院的开销，也是一笔大头，侯爷也不想让我们这些妻妾穿些补丁破洞的衣裳，被人看到，遭人口舌吧？”
秦疏影一口气说完，许清才意识到古代当侯爷的差事没那么好做。
他只得绞尽脑汁，想些办法。
“我听莲华君与我说，宫中会安排三千两黄金。”
秦疏影用盈盈目光注视着许清，问道：“侯爷觉得，三千两黄金能撑多久？此前东皖郡王的家底丰厚，珍奇与古玩无数，供应府上开销绰绰有余，现如今……”
秦疏影说到这时，突然拐了个声线问向许清，“妾身还当夫君设立巧计，智遣篁岭关流民，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看来，夫君是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呀。”
“咳咳……”
要论阴阳怪气的说法，秦疏影绝对是四人里的领头羊。
这一番说辞也把许清说的面红耳赤，一无是处……他确实没往长远的地方想，当时只想着把流民的问题解决掉。
这些事情本就因篁岭关而起，所以坐在次席的杨纤凝有些看不下去，主动起身说道：“杨家从篁岭关带出来的东西里，有一些值钱的物件……”
褪下铠裙的她，穿着一件翠绿色的丝质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细长的白色裙带，与长裙相得益彰，显得身材纤细，婀娜多姿。
如此打扮的丽人，自然也在府外话题繁多。
很多人都不相信那位名扬海外的杨将军能如此好看，怀疑她能否举得动刀。
只是杨纤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疏影抢先一步婉拒。
“想要扩充府上开支，无非就是开源节流……杨姐姐的方法只能应急，再过一个月，还是会濒临破产。”
听到这里，原本也打算举手发言的陆晚禾被说的神情一黯，默默地坐回了原位。
她本想去聂府借些钱，可借来的钱又不是不用还，与二房的做法无实质上的区别。
“那就做些生意吧。”
坐在许清旁侧的沈霜序骤然开口说道：“你们有什么熟悉的营生吗？”
沈霜序问出这话的时候，屋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秦疏影。
饶是秦疏影经过千锤百炼的脸皮，也不由得微微一红，有些发烫。
“等等！我有个好营生！”
许清的插嘴，将屋内的视线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他兴致勃勃的说道：“之前在姑姑登基大典的时候，我曾与一个云滇的药商结缘。”
“药商？”
沈霜序不愧是奇人，记忆远超常人，仅凭借许清言语中透露出的两个信息，就洞察到了那人的身份。
“说的可是云滇南疆的黄氏家族，黄升？”
“是的。”
“皇商的挑选极为严苛，而且据我所知，云滇送来的山珍药材最早是被黄氏献给了丹阳郡主。公主府倒台后，这条线被牵到了户部。”
沈霜序对这个营生不太看好，插手黄氏送往京城的药材，等同于动了其他人的蛋糕。
“我说的不是药材。”
许清故作玄虚的吊人胃口，笑道：“之前听黄升说，南疆的某处古潭里，被当地人视为神迹。据传，那儿是某只神龙的栖息地，曾在池水中吐丝化茧，在池中留下了数量众多的遗物。”
听许清说得这么玄乎，就连一向支持他的陆晚禾都蹩起了秀眉，觉得这事有些不太靠谱。
“先前黄升以为是某种药材，就将其拿到市场上贩卖，销量并不行……但那东西经过我实物考察后发现，这玩意与一种尼龙丝很是相像，我们在京城外租一家工坊，经过特制，就可以做出模样更为新颖的袜子。”
向来注重穿衣打扮的秦疏影看着许清，觉得自己夫君的脑袋坏掉了。
她穿戴过的金银首饰，各种类型的衣裙款式繁多，可从没听过哪款袜子能引起时尚潮流，让世间的女子争相效仿。
“你们信我，这东西一经推出，肯定能成为大火的爆款。”
许清为了让几房妻妾相信自己，甚至用人格来担保。
只可惜，沈霜序明显不赞同此事，只是淡然的起身说道：“霜序看夫君已经乏了，就先回屋了……这件事等夫君休息好再谈吧。”
有了大房做表率，其余几房妻妾也纷纷起身低头，朝着许清所在的方向行了个礼。
许清看到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大堂，如今变得空荡荡的，登时觉得这事态的发展和自己想的不同。
但当他走到门口时，才发现还有一房未离开院子。
“虽然不知道夫君的想法是真是假，但之前开谪仙楼的时候，素州附近留有一处工坊，那里的师傅都是信得过的人，当年都是被我请到谪仙楼的。”
秦疏影的脸上虽然还是不情愿，但她还是侧头说道：“夫君若是觉得那尼龙有用，就设计出一版草图做出样品，拿给我评估。若它真能上得了台面，我就去调集素州的资产，全力运作此事。”
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先对这主意最不看好的秦疏影，看不过自家夫君扫兴的表情，就给了他一个出路。
当然，她也没对这件事抱有希望，说完这句话就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没有跟着自家小姐走人的杨柳满面笑颜，朝着许清咯咯笑道：“侯爷可别怪我家小姐，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哪哪都念着侯爷，却又不肯明说。”
许清也有这种感觉，问道：“为什么呀？”
“侯爷，听说您在宫中又沾花惹草了。”
许清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联想到，莫不是自己和姑姑的事情被人发现了端倪？
“对方好像是宫里的一名宫女，名叫琥珀？听说侯爷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捧着她的小脚，把玩半个时辰才肯入睡。”
“咳咳……”
这句话的后劲之大，让许清差点当场去世。
他恨得牙痒痒，问道：“谁说的呀？”
“宫里的太监说的，前两日特地上门来问，问大房沈氏……说侯爷在宫中风流倜傥，对这位宫女很是喜爱，问这名宫女该如何处理。说这事的时候，我家小姐和二房杨氏都在场。”
许清登时醒悟，知道今日面见几女时，为何对自己这么冷淡了。
除去三房陆晚禾对他表达了关心，其余三房都只是在就事论事，没把话题往宫中扯过。
“不过侯爷放心，我家小姐也就生这会儿的气，她心里对侯爷爱的要死……府中前段时间就收支紧张，出了问题，都是小姐把谪仙楼的产业分割变卖，才补了这个窟窿。”
许清微微一怔，问道：“我怎么没听过这事呀？”
“侯爷当然不知道，像大堂里的摆件和各类家具，都是我家小姐拜托每位师傅，精心打磨雕刻出来的良品。这些东西的价值虽然一般，但花费的心思，却不可小觑。”
杨柳掰着嫩白的手指头，一句一句的数着小姐的好。
接着，她把手指在许清面前晃了晃，俏皮可爱的说道：“我家小姐不是那种做了什么，就一定要说出来的人，但她对侯爷真心可鉴，还请侯爷好好待我家小姐。”
许清眨了眨眼，随后向杨柳保证了两句，示意自己记在心里了。
只有这样，杨柳才算是了却了心中的心事，喜笑颜开，准备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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