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吟雪头脑空白了几瞬。
她看向楚珣,眼睫缓慢地扇动了两下。
脸红了吗。
她下意识想用手指碰一下脸侧的温度,手稍微抬起的时候,却又在中途顿住。
这么做显得她心虚了。
虽然,她的确感觉脸上好热。
这么暗的环境,楚珣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楚珣视线停驻在她身上,摇动的光晕落在他的脸上,眼下的那颗小痣好似洇开的新墨。
和那日一样的场景。
一样的昏暗,如出一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闻吟雪下意识将视线别过去,“……我没有。”
“没有?”
楚珣语调放慢,稍稍拖长。
说不上是怀疑多一点,还是相信多一点。
似乎是在探究。
片刻后,他视线慢慢滑过闻吟雪的脸,问道:“是么?”
闻吟雪刚想点头,就听到楚珣接道:“那现在怎么还,更红了。”
最后二个字的时候,他咬得重了一点。
说不上来的感觉。
“……”
明明刚刚已经忘了,现在楚珣这么问起来,当时的场景又浮现上来了。
反正是一段很混乱的记忆。
只记得,好像是很热。
剩下的都是琐碎的片段,闻吟雪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那时眸色深沉,而后,眼下那颗小痣。
与此时,出人意料地重叠起来。
沉默了片刻,楚珣没有揭过这个话题的意思,又问道:“所以,闻大小姐想到了什么?”
他大概心知肚明。
方才太子殿下说的话意有所指,闻吟雪能听懂,楚珣当然也听懂了。
闻吟雪感觉,他应该猜到了。
毕竟楚珣这个人吧,当了这么久官,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所以,他明明知道,却还是步步紧逼。
不就是在怪罪自己当时给他下得补药吗。
所以现在太子殿下提起来,他又来秋后问罪。
但这件事,难道她就很情愿吗。
平白无故扰乱了她这么久。
有段时间连夜间做梦都是类似的场景,甚至还有更深入的。
实在是可恶。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她根本就不是这种色令智昏的人!
闻吟雪想到这里,倏而抬头看向楚珣。
刚刚在她眼睫上的山雾消融,眼睑垂下,落下一片阴翳。
“我想到什么,”闻吟雪不退不避,“难道楚小侯爷不知道吗?”
“哦?”楚珣问,“我知道什么?”
到现在了,居然都还在揣着糊涂装明白。
闻吟雪道:“我知道,楚珣,你一直对当日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你觉得是我觊觎你的美色,然后那日太子殿下送来补
药的时候,我才会这样对你。但是我不是都和你解释过吗,我当时又不知道那是这样的大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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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珣听她说话,却好像突然兴致缺缺,“你不知道?”
看吧。
他果然不相信她。
现在突然开始翻旧账。
闻吟雪点点头,“对啊。我本来就不知道。”
当时太子殿下那么神神秘秘,她只担心会不会是毒药,根本就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补物。
她说着,抬头看向楚珣。
烛火泛过来的暖光照在他的周身,几乎好似绸缎一般。
唇色比往常的时候更润一点。
反正,好像很好亲。
说起来,闻吟雪已经忘了当时亲上去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应该挺软的吧。
一点也不像是他这个人一样,这么可恶。
都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记着仇。
闻吟雪想着想着,又道:“而且,楚珣,你有的时候也要反省反省你自己。”
“我反省什么?”
闻吟雪理所当然道:“你要想想,你自己体虚,会不会与你心胸狭隘有关,医正不是说了吗,五脏六腑阴阳调和,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我说你也不要总是想着这些过去的事了,真的很小气。”
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况且你和我本来就是夫妻,就算是我亲你一下又怎么了?”
“……”
什么叫。
亲你一下又怎么了。
光说不做。
楚珣抵着额头,不知道想到什么,低低笑了声。
闻吟雪总感觉他要说出口的话多半不怎么好听,警惕地看向他。
“你笑什么?”
呼吸相闻了几瞬,她才听到楚珣懒洋洋的声线。
“闻大小姐。”
他眼睑抬起,“谁说,你只亲了一下?”
·
一直到翌日起身,闻吟雪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还亲过楚珣了。
她根本没有色欲熏心到这种地步吧。
可是看到楚珣的言之凿凿的样子,好像也不是胡编乱造。
好在今日起身以后,楚珣就前去与太子殿下商讨春猎的事宜了,暂时不用面对他。
闻吟雪拢了一下散落的发。
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到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昨晚问了楚珣,他什么也没说。
难道是那日以后,她晚间做梦的时候吗。
说起来,也很有可能。
毕竟她有的时候做梦是挺不正经的。
但也不是她的错啊。
不知道楚珣还会不会记仇。
闻吟雪乱七八糟想了很久,突然听到怀竹小声问道:“少夫人。”
闻吟雪思绪
()被拉回,“怎么了?”
怀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少夫人坐在这里愁眉苦脸了好久,想着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也没有。”闻吟雪摇摇头,“就是随便想想。”
怀竹哦了声,“那就好。”
昨晚少夫人和卫凛见面刚好被世子撞见的时候,怀竹的手帕差点都被他给扯断了。
生怕少夫人和世子因此产生什么嫌隙。
所以看到闻吟雪坐在小杌子上这么久,表情还这么凝重,怀竹才忍不住上前问问。
闻吟雪看了看怀竹,思忖片刻,问道:“你们世子……”
她停顿片刻,“平日是不是挺记仇的?”
果然。
昨夜的事情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造成了影响。
这可怎么办!
怀竹心里急得团团转,面上极力表现出平静,回道:“少夫人何出此言?”
“就是,”闻吟雪道,“我可能做了一点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怎么能叫对不起呢!
不就是恰好遇见,哪里会这么严重。
难道这次让世子心中警铃大作,所以对少夫人说了重话吗?
怀竹赶紧安慰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对不起呢,不就是很正常的事吗,世子肯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的。”
闻吟雪顿时抬眼,看向怀竹道:“你知道是什么事?”
那他能不知道吗。
昨天从头到尾他都在。
怀竹还亲眼看到了卫凛要把自己的果子给少夫人。
甚至当时连楚珣的表情,怀竹都还记得。
他们当时风平浪静,倒是怀竹在树上着急得抓耳挠腮。
虽说楚珣没说什么,但是这卫少将军与少夫人曾经是青梅竹马,这世子能不心中嫉恨吗。
怀竹回道:“应该……知道吧。”
虽然语气犹疑,但是意思却很明确。
什么。
楚珣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告诉怀竹。
还是说,他把自己偷亲他的这件事,已经传播出去了?
闻吟雪没想到楚珣居然是这么无耻的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很注重自己的贞洁,但是也没必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吧。
那她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等他回来,她一定要问清楚。
这也太可恶了。
闻吟雪想到这里,看向怀竹,“这件事你既然已经知道,就不要再往外传了。”
怀竹点点头,“那是自然,放心吧少夫人。”
好在怀竹还算靠谱。
闻吟雪朝他摆摆手,怀竹也没有再多言,很快转身隐去。
·
此次春猎事关重大,楚珣与李开霁两人看着山中舆图,商讨许久。
近来京中不太平,回纥奸细虽然已经有些眉目,但是也没有能连根拔起,近些年来回纥可汗
更迭频繁,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表面称臣,但是背地里却做了不少浑水摸鱼的事情。
尽管此时的长麓山还一切风平浪静,但是这样的大事,又是并非在京城之中,难保不会有人心怀异心。
毕竟长麓山的守备,虽说已经做了许多打算,但是若是非要比起来,自然是不如宫中禁卫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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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纥人即便是再怎么愚蠢,真要下手,也一定会要看到陛下又或者是殿下,才会动手。杀别的人,对他们来说,并无意义。”
楚珣这段时日追查回纥奸细的事情,已经多有了解。
京中多半还有后手,这次春猎也有人混在其中,万事不可大意。
以饵相诱虽然可行,但是风险也大。
“声东击西,瓮中捉鳖,”李开霁笑了笑,“不是阿珣从前一向喜欢的手段吗?”
“从前是从前,”楚珣神色淡淡,“只是现在不喜欢涉险。”
李开霁闻言失笑,“不过一段时日而已,怎么就转性子了?”
楚珣回道:“有吗?”
李开霁很快道:“孤与你一同长大,你有没有改变,孤还能不知道?”
他顿了顿,“阿珣,连孤没想到,成亲对你的影响居然这么大。先前父皇和孤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孤也没当真相信,但现在看来那位闻姑娘,的确让你日思夜想,情根深种。”
说起这个,楚珣有点不自在。
尤其是此时李开霁的语调,还带着些许戏谑。
多半就是在调侃他。
片刻后,楚珣随意回道:“殿下又一直都未成婚,我们成家的人,殿下自然是不懂的。”
“哦?”李开霁神情依旧温和,“那孤看着阿珣,成婚到如今,一直都还是肝火旺盛的样子——”
“这也是孤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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