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谋生

顾总，要让林小姐上车吗？”

路口的转角处，还是那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小助理忍不住开口。

“走，这些都是她该受的。”顾泽瀚低声回道。

刚才那个司机的声音他全部听了进去，却没有下车帮她解围，只怕她会像十年前那般对自己疯狂纠缠。

但他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是害怕吗，还是想看她这般落魄模样？

车子冷漠调转了方向，两人的方向渐行渐远。

离安家祖宅还有3公里的距离，安曼走了四十分钟才走到门口。

安家祖宅已经许多年没人打理。

门外的藤蔓肆无忌惮向上攀爬，位于里面的房子就好像她如今命运无形的手扼住全身，紧紧包裹住不见阳光。

因无人居住，房子里的家具甚少，唯一的一个沙发还用白茫茫的白布包裹着，地上满是灰尘，屋檐上还有蜘蛛网结着。

若是以前骄纵的安曼，这个地方她连来都不想来。

可经过了半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再困难的环境她都能生活得下去，这个已经算是很好了。

她简单打扫了一下，就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并不是沙发的长度不够她躺直，而是她只有这样睡才能够找到一丝安全感。

安曼再醒来是被肚子咕噜声叫醒的，当初顾家停了她的银行卡，三个月的住院费和护工费都是自己付的，剩下的钱屈指可数。

虽然之前自己也有事业，赚来的钱没过几天就被自己挥霍一空，大部分还是顾家养着自己。

如今这样的悲惨局面，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安曼也没想过怨念他人。

如今想要养活自己，就必须要出去找工作。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安曼这十年几乎是游戏人生，除了一个国外海归的头衔，履历上完全空白一片。

“呵，现在什么人都能当国外海归了，就连雅思托福都没有，还想应聘我们公司的职员，疯了吧。”

安曼走出公司大门，就听到刚才面试自己的那个人事部经理在电话那头和自己好友吐槽。

安曼也有自知之明，很清楚她口中所说的人是自己。

独自漫步在行人拥挤的街道上，她虎口不知何时又被她抠弄得多出了一道新的伤口。

走到一处巷子口，一个昏暗的网吧门口张贴着招聘启事，上面几乎对招聘者没有什么要求。

安曼的自尊早就在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被顾泽瀚狠狠踩碎。

她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恃宠而骄的顾家小公主。

安曼咽了下口水，下定决心还是走了进去。

网吧里面的灯光比外面渐暗的天色还要昏暗几分。

只能看到里面几台机子屏幕亮着，中间还夹杂着键盘不断敲击的声音，还有难听的谩骂声。

网吧里的味道很难闻，浓烈的烟味夹杂着男人的汗臭味，安曼还是难受得皱了皱眉头，走了一会儿才走到柜台。

“老板，这里招人吗？”

老板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岁左右，妆容夸张，衣着暴露，大开的V字衣领让站在柜台边上的人向下一望就能将胸前的春光一览无余。

老板抬眼望了望安曼，叼着烟说道：“一个月白班2500，夜班3000，包吃包住。”

“如果白班不包住，可以高点吗？”

安曼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般低三下四为了区区几百块和一个陌生人讨价还价。

老板放下烟，上下打量着安曼，忽然来了兴致，凑近看着她，笑道：“白班包吃不包住2800，干不干？”

安曼点头答应。

老板将烟灭掉，从柜台走出来，引导着她：“这里是结账区，身后是零食和泡面，有人来要扫身份证核对信息，未成年不让进，吃的就是有人点了给他们记账送去，最后结束收银台结账就行。”

“这里是机子区域，分等级的，一定要看清楚了，如果电脑坏了，你能修就修下，不能就放着让维修人员来，千万别自己硬上。”

“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就行，这里大家都叫我春姐，你跟着叫就行，还有问题吗？”

安曼透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圈，不由得感叹道：“春姐，这显卡是RTX4090的，这段时间都抢没货了，能弄来这么多台也不容易。”

春姐和附近几个客人听得惊讶，春姐笑道：“小妹妹，没看出来啊，对电脑有些研究。”

安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春姐，这是新来的前台小妹？有空让她陪我们玩两局啊。”

有个男人放下耳机，看上去和春姐比较熟稔，毫不客气地打着招呼，甚至手都攀上春姐的细腰。

“别闹。”春姐娇嗔地一把打掉那人的咸猪手，娇声警告道，“人家新来没多久，可别把人吓跑了。”

春姐不动声色地将安曼拉到自己身后，继续和那人打趣着，直到春姐许诺给他送上一听可乐才罢休。

过了一会儿才带着她回到前台，重新点燃一支烟，低声继续说道。

“小网吧就是这样，你也别太介意，白班倒是挺适合你这个女孩子的，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只管叫我就好。”

“不过他们顶多都是嘴贱一下，人都是好的。”

没想到春姐看上去不着边际，却事事为她考虑了周全。

“多谢春姐。”安曼真心道谢，忽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嗯？有话就说。”

“春姐，我想先预支半个月的工资。”

她现在已经身无分文，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说出口的瞬间心里还是堵得慌。

刚才安曼放在柜台上的简历也被春姐看到，她拿起简单看了一眼，空白一片的履历也让她不忍直视。

她先是拿出手机，加了她好友给她转了一千，转念一想又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给她：“这个社会还是现金更好用，我现在手里只有这么多，先拿着用。”

“不过，你这个履历还真是，啧啧……我之前那个打工的小妹都比你丰富一些。”

春姐手指点了下桌面，继续说道：“这台电脑你可以用，能学一点东西学一点，这个社会，认证不认人。”

“你在网吧工作，简单的计算机证也要考下来吧？最近也是报名时间，自己琢磨下，要是报名钱不够，你再跟我预支。”

安曼拿着崭新的纸币，点点头。

春姐说的话对她来说很是受用，她的荒诞生活结束，也该重新开始了。

春姐又带她继续去其它地方熟悉工作。

因为天色已晚，春姐让她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