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曾伯小闲间里的秘密

吃过午饭，林建伟立即拎起化肥袋里装着的一条金环蛇和两条银环蛇，与母亲说了一声：“阿妈，我去曾伯那里了！”

说完，他不等林母点头同意，扭头就跑。

林母见林建伟转身溜出了大门，连忙追出来喊道：“阿伟，你等一下，记得回来的时候，跟曾伯要一小瓶跌打酒，你小姨扭伤了脚。”

林建伟听了，立即应道：“阿妈，我知道了。一小瓶够不够啊？曾伯那里可是泡了有几大坛。”

林母一听，立即笑骂道：“曾伯泡的药酒再多，那也是曾伯的，他不收我们钱，但我们不能贪心。”

林建伟闻言，立即不干了：“阿妈，曾伯和我说过，他无儿无女，他的就是我的，他闲间(客家话，杂物间的意思)里放的所有东西和青草药、药酒都是留给我的！”

“哎呀！你这孩子，回来，回来！阿妈和你说，做人不能太贪心，曾伯就是给你，我们也不能白要啊！回来，回来！”

林建伟看到林母又准备对他来个以理服人，对他讲大道理了。吓得他不敢再说话，赶紧横过机耕路，向河边跑去。

梅花村有一条小河，名叫梅花河，这条南北走向的小河横贯整个梅花村，将梅花村一分为二。

梅花村分为上村、中村和下村三个生产队，中村的村民除了林家之外，全部都住在河的西边。河的东边暂时只有林家一户人家在此居住。

改革春风吹满地之后，像林家这样因历史上某些原因迁至山区安置的，已被允许迁回潮汕定居，但也可以留在当地。而留在当地不给潮汕地区添麻烦的话，则每家每户按人头算，给每个人补偿三百八十元。

林父三兄弟，都已在梅花村落地生根，儿女成群。考虑到如果迁回潮汕老家，一切便需从头开始。因此，林父兄弟三人一商量，觉得在哪里生活都一样，而且老家的祖屋早就在五十年代初分给别人了，便决定干脆就都不回去了。

林建伟家原来便在曾伯那里租房子住，林家得了一千多补偿款之后，再加上林父以前悄咪咪挣下的钱，足够盖一间大屋绰绰有余了。

由于梅花河的西边已无宅基地可建新房，林父挑中了梅花河东边的山脚下，毗邻梅花村公王庙的这块一亩大小的空地，于去年修建了一幢两层共二厅四房的新房子。上个月，林建伟一家才搬到这新家居住。

且说林建伟来到梅花河岸边之后，立即踩着不知多少年以前便被摆在梅花河这里的十几块一米多高的大石头，溜到了河对岸。

林建伟来到村里老中医曾伯的屋门口，还没见到曾伯的人影，便大声喊道：“曾伯，你最喜欢的徒弟来了，快出来看看，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往常只要林建伟扯着嗓子这么一吆喝，曾伯肯定会笑骂一句，然后让他进去。

今天却不见曾伯回话，林建伟见曾伯家的大门虚掩着，猜他可能去村里其他人家里给人看病了。

他也不客气，直接便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然后从一个大水缸缸底掏出了一把钥匙，将曾伯平时给人看病的小客厅厅门打开。

进了客厅之后，林建伟把手里拎着的装着三条死蛇的化肥袋直接扔在了一张小桌子上。

然后，他便打算像往常一样，去客厅西则的中药柜那里辨认各种药材。

就在这时，他不经意间发现了曾伯一直锁着不让他进的那个闲间，房门竟然虚掩着没有上锁！

见此，林建伟心脏跳动的速度立即加快，口干舌燥了起来。

这个闲间，非常神秘，曾伯从不让其他人进去，就连林建伟这个自称是曾伯最喜欢的徒弟，曾伯也从不让他踏入半步。

虽然林建伟特别想进这个闲间偷看一眼，去看看里面藏有什么宝贝，但林家良好的家教却让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为了不让自己受诱惑，他干脆拿起曾伯放在医桌上的《汤头歌》大声读了起来：

“1，四君子汤

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

益以夏陈名六君祛痰补气阳虚饵

除祛半夏名异功或加香砂胃寒使

2.升阳益胃汤

升阳益胃参术芪黄连半夏草陈皮

苓泻防风羌独活柴胡白芍姜枣随

3.黄芪鳖甲散

黄芪鳖甲地骨皮艽菀参苓柴半知

地黄芍药天冬桂甘桔桑皮劳热宜

4.秦艽鳖甲散

秦艽鳖甲治风劳地骨柴胡及青蒿

当归知母乌梅合止嗽除蒸敛汗高

5.秦艽扶羸汤

秦艽扶羸鳖甲柴地骨当归紫菀偕

半夏人参兼炙草肺劳蒸嗽服之谐……”

就在林建伟开始朗读《汤头歌》时，一位须发全白的老者已悄悄的进了小客厅，静静的盯着他看。

直到林建伟朗读完汤头歌诀之后，这位老者才笑骂道：

“你个小滑头，这汤头歌诀你三岁就已背得滚瓜烂熟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说，我的闲间门没锁，你是不是去偷看了？”

“哎呀！天地良心，曾伯，你可不能乱说，这话要是传到我阿爸的耳里，那一顿竹子鱼可就免不了了。

如果我要偷看，那我在这里读汤头歌诀干嘛？哎呀！你这样说，我不亏大了么？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去看看，看看你闲间里藏了什么宝贝！”

说完，林建伟便起身作势要溜进曾伯的那间小闲间。

“好了，好了，别装模作样了，今日曾伯就满足你的好奇心，来，来，来，曾伯带你看看我的闲间里都有什么宝贝！哈哈！”

曾伯话音刚落，林建伟立即开心的蹦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问道：“曾伯，果真？此言不假？”

“当然是真的了，曾伯从不骗小孩子。哈哈，走吧，我带你去闲间看看。”曾伯伸手揉了揉林建伟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接着，他来到小闲间的门口，将虚掩的木门推开，向林建伟招了招手说道：

“曾伯以前就说过，这闲间里的东西和以前泡的所有药酒，曾伯全部都留给你。来，过来看看。”

林建伟不敢相信的看着曾伯，他又怕曾伯反悔，立即跑了过去。

林建伟一进闲间，立即傻眼了，只见闲间里摆了三排又高又长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有线装书，有现代印刷版的；有薄有厚；有简体字的，有繁体字的；有中文的，有外文的。不一而足。

墙上还挂着一个玻璃相框，相框里那张纸的字林建伟自然认识，这张纸便是国立中山大学医学院的毕业证书，毕业证书上面写着曾伯的大名曾祥龙。林建伟眼尖，看到上面落款的日期竟然是一九三八年。

林建伟懵逼了，他转头打量了一下曾伯，又看看墙上的毕业证书，不敢相信眼前之人还是一个大学生：

“曾伯，你真的是大学生？”

“如假包换，我是梅花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国立中山大学医学院毕业，主修中医药学。”曾伯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却透着一股自豪。

说完，曾伯指了指书架上的书对林建伟说道：“这些书都是曾伯的藏书，一部分是曾伯自己买的，一部分是曾伯的亲朋好友送的，大部分是之前特....偷偷掉包弄回来的。”

林建伟虽然才六岁，但现在才八一年，自然明白曾伯的意思。同时，他也明白曾伯为何从来不让任何人进他的闲间了。

还未等林建伟回过神来，就听曾伯悠悠的对他说道：

“这书架上的书，都是曾伯留给你的，大部分都是医书，从今天开始，你每次可以从书架上拿一本医书回家去看，将书里面的内容全部背下来之后，再放回去。记住，每次还书的时候，曾伯都会考问你的，如果你没好好背书，曾伯就让阿洪请你吃竹子鱼！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