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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陈小白轻笑,看着游累了停滞不动的黑鱼,状似无意问出心中埋藏的疑惑之一:“有个问题,我想了五年,不得其解。为何,选我?”
要说是他一点不怕,主动撞上那尸妖的行为让这群大佬赏识,他万万不信。
利者,义之和也。活了这么久,他深深知道,创造利益的重要性,没有人会下意识对你好,就算有,必定带着目的。
只能说,他这具身体,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秘密?
邱皋品茶的动作顿了顿,眼底一抹暗色滑过,慢慢扭头,毫无情绪的瞳孔注视着清瘦的少年,尔后细细道来:“影阁,向来注重天赋,筛选程序亦极其繁复。”
邱皋望着天,沉重叹气,缓缓开口:“自古帝王之业,重在法度,咱们那个小君主施行明法,严苛律条。仿明君治国之道,但,终究不够,上面有个容颜不衰的老妖婆,下面有一群虎视眈眈的世家。”
“开国之君设立影阁时,当时盛名天下的卜者黄利子扬言【设此阁者,欲聚贤良,广集俊才,以养风化。三百年后,若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则国家之难自可解救,盛世再现】。”
“而一年后,正是三百年预言。”
“这个黄利子,是什么人物?”
邱皋抿了抿嘴,喉结上下滚动,带着些许忌惮回复:“没人知道他来自哪儿,他风头初显之时,正是道和十四年,初皇四十余岁,也是举国瘟疫之时,百官心力交瘁,这人却无惧瘟疫,独自进了难民堆。”正听的入神,邱皋一个大喘气,惊恐续上:“他!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第二日,王城的瘟疫竟消失不再,而后第三日、第四日,活人的气息以王城为中心,传遍全国。”
“!!!”陈小白也异常震惊。这黄利子,是人是神?一眼望穿三百年,这预言若是真的,整个大晋,莫非要来上一场灭顶之灾?
看到陈小白也一副震惊样,邱皋捂着拳头,轻咳一声,“咳——这般传说中的人物,咱也接触不到,还是谈谈现下。”
可惜,任谁也没想到,未来有一天,两人会以极其狼狈的姿态遇到这传说中的人物。
“各村、镇的小管事会呈上成百上千名单,而后交由直隶重要大城再次筛选,出身、血脉、天赋、品格这些东西都极其重要,当然,在这些大城中,影阁会安排一到两个精良进行监督,不过,他们并不会直接露面。”说到这里,想到了一个让他头疼的身影,邱皋沉默了一刻,无奈继续,“也不乏有人会将自己伪装成名单之人,在大城最终的文武之比中亲身监测。”
“这样,大城的人也玩这么花?”陈小白些许惊讶,这还玩儿双面间谍,大城套路果然深。
“在这些重要大城晋级后,才有资格到建安王城,由历任太常…或太常之徒,亲自出题。”
“答对了就是阴巡使?”陈小白带了些许疑惑询问,一边暗自思索,这工序,和古代科举,简直异曲同工。
当他问出这句话后,空气直接凝冰。
邱皋脸色不明,眼神惊悚,看样子是想到了什么大恐怖。
气氛就这样持续凝结了片刻,他才皮笑肉不笑回应:“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是面见天子,由天子考核。”
“你被天子伤害过?”
咔嚓——
黑脸男人想着脑子里红白交织的画面,也就是那一次,他失去了第一次。
怒从中起,他一个用力,手中的茶杯化为齑粉,随风而散。
陈小白识趣地不再多问。
……
一只外形酷似乌鸡的煤球,吃力跋涉寰宇间。
快被鸦羽淹没的小眼,瞥见“凉州城”三个大字后染上喜色。
……
“啊啊啊啊啊——阿嚏——”
庄重的书房内,紫檀木桌上铺陈着几张宣纸和墨香四溢的墨砚,笔筒里插着几支狼毫笔,少年皇帝捏着一支精美的狼毫笔,重重地在宣纸上画了一痕,洁白的宣纸瞬间被墨色渲染。
“主儿,您怎的又风寒了?”白发苍苍的老太监停下研磨,担忧问道。
“许是又有人偷摸着骂孤。”少年皇帝恶狠狠地揉揉通红的鼻子,丢下那张被污染的宣纸,拿起新的。
老太监愈发担忧,又多嘴问了一句:“老奴尊贵的主子啊,您可对自己上点心吧!”
少年不言语,神色冷漠,重重在宣纸上写划,一个大大的“杀”字跃然纸上。
瞬间,老太监寒毛乍起,猛地跪在地面,不住磕头:“主儿饶命,主儿饶命!!!”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在少年帝王身边呆了十余年,便想着有情,即便他背叛了少年,他依旧会留自己一命。
错就错在,他太自信了,自以为揣测清帝王心思。
少年皇帝仍旧不言语,面无表情看着那‘杀’字。
“奴婢不会了,是太后拿奴婢的家人要挟奴婢啊!!主儿!!”老太监破碎的嗓子越发凄厉。他照顾了少年天子十余年,与这位君王同生共死,最终,还是起了莫有的贪恋而走向死路。
从暗处突然出来两个黑衣死士,堵了老太监的嘴,拖着往外去了。
书房一片寂静。
刘玉颤着手,拿起那张宣纸,手上青筋四起。
刺啦——
宣纸粉碎,‘杀’字也四散飘在地面,一滴泪毫无征兆落在地面,融入这座冰冷的建筑。
暗处守卫的人心里大骇,疑心自己看错了,帝王,怎会落泪?
与此同时,奢华的宫殿内,侧躺于风榻闭眼假寐的女人猛地睁眼,眉宇间闪过一丝狠毒。
“两头讨好的狗果真没有好下场。”声音如玉石碰撞,婉转动听。
她身着绣有繁花的丝绸长裙,轻盈地起身,裙摆如涟漪般轻柔流动。
头上精致的发髻,上面点缀着璀璨的珠翠和金银饰品,流光溢彩,映衬出她细腻光滑的肌肤。
任谁看,也会夸赞一句:纤手轻拨月华清,一笑倾城绝艳生,当真是好一个美艳妙龄少女!
可知晓她身份的人,恨不能敬而远之。这正是当朝太后——甄婉宁。
果真是名字动人的蛇蝎女人。
……
“喳——喳喳——”一阵可爱的乌鸦叫由远而近,从高到低,接近陈小白。
而在邱皋的耳中,这两声表达的意思俨然是:“孙砸!你爹来给你发钱了,迎接爹!”
他的脸本就黑,这下直接黑中泛绿。
“嘎——”乌鸡似的胖信鸦被狠狠揍了一顿,凄惨的哀嚎不时传出。
打过瘾了,邱皋先一手抢过信鸦抓着的小袋,之后极为变态吐了口唾沫,拍拍手转身就走。
陈小白也不敢言语。
说真的,他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黑鸦,保不齐年纪比他太爷爷的骨灰还大,哦不对,他没太爷爷。
“秦老头说,云至也会来。”邱皋极其不爽,叉着腰叫唤:“啧,又要被这小子抢风头了!”
“云至?”陈小白疑惑询问。
“一个小道士,天资异禀,年纪轻轻就快继承太常的位子了。”显然,这黑脸人小气吧啦,并不想在这叫云至的人身上多浪费口舌。
“说说你身上的东西。”话题转移地很快。
“他那小儿子,说实话,死的离奇。”邱皋一边数着手里的银钱,一边无意说道。
“我想去看看。”陈小白思索一番,正色回复。
“行,咱哥俩今晚夜探梁府。”
还不等两人往下商量,一阵惊呼打断气氛。“大人!!救命啊!!!”守门的柴六鼻青眼肿慌忙跑进院子,脸颊两侧则是明显的淤青,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你这是?”邱皋皱眉,本就极黑的脸再黑了个度。
柴六委屈地捂着脸,泣涕涟涟:“门口来了个疯疯癫癫的青衣小道,逮着俺俩兄弟就揍,俺跑的时候,大哥还被他骑在地上锤…”
……
这不就是妥妥明面打邱皋的老脸?
“出息!两个壮汉还干不过一个年轻小道!”邱皋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柴六还想张嘴说些什么,“住嘴!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邱皋厉声呵斥。
话是如此,他还是大步迈向门外,穿过大堂,直接到了正门。
陈小白呆呆愣在院里,问柴六:“你想说什么?”
柴六捂着脸,老实巴交回复:“那小道人自称‘云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