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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渐渐转暗,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在天边缓缓褪去,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橙红。
一串串红灯笼在楼阁的飞檐翘角间摇曳生辉,将楼宇映照得如同梦境一般。灯笼的光晕在薄薄的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随风舞动。
马车停在月影阁前。
空气中浮动的女人香刺鼻,但是,其中一味香,却让陈小白眼神微变,那就是从进城就一直隐隐漂浮的暗香。
而在这最繁华的青楼前,味道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浓烈。
几个彩衫姑娘娇笑着过来,一人拉过陈小白,一人牵着邱皋,其他三人围着翟鸿卓,假意推搡,假装怒骂:“哼!翟大人许久未来,都忘了我们姐妹几个了吧?”
翟鸿卓赔笑,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好做派,他脸上沐浴着温和的笑,说道:“怎么会,我啊,最近不是太忙么?好姐姐,别生气了…”
三个女人很快消了气,又拥簇着翟鸿卓进了阁。
温暖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影。
女妓们身着华丽冬装,轻歌曼舞,衣衫上绣着金线和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倒真是醉生梦死,富贵如云。
浓烈的脂粉香钻入陈小白鼻子,挽着他的女子‘咯咯’直笑,看他这么年轻,捧着他的脑袋,抱在怀里,陈小白脑子埋入波涛汹涌的山谷,差点窒息。
好不容易从这妓子怀里挣扎出,再看邱皋,哪还有醉酒的样子,满脸笑意,拥着个娇俏的月季红织金纹纱姑娘,白牙在黑脸上格外突出,晃得他眼睛生疼。
“啊!”邱皋惊叫,一脸骇然:“姑娘,你这手相,大凶啊!”
这姑娘一脸呆愣,慌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邱皋若有所思,不断揉捏着姑娘的手,一脸认真说道。
“你看,这手,细长苍白,手本是山川河流,却见一脉断流,此乃断龙之相,再看这断流处,似有巨石阻塞,这分明是把生机断了,不得了,不得了啊!!!大凶,大凶!”
说的煞有其事,陈小白都差点信了。
末了,还补充一句:“最近,是否觉着夜里难以入眠,心中沉闷,没有食欲,没缘由地抑郁寡欢?!”
姑娘小脸一白,点头连声说是。
邱皋了然一笑,又摸了摸那姑娘的手,说道。
“简单,只要将足够的阳气,注入这断流处,以气化力,这阻碍的巨石自然无影无踪。”
说着,邱皋暗示性地拍了下姑娘的屁股。
“哎呀!邱大人,讨厌~~”
这姑娘终于反应过来,这黑脸老男人在借着看手相故意调笑她。
姑娘欲迎还拒,纱衣轻拂,邱皋满脸陶醉,跟着上了二楼的包房。
再看,那招呼他俩的翟城主,早已不见踪影。
“咯咯咯——”
陈小白身边略显成熟的女人身姿娇媚,眼含春意,嗔道:“弟弟,有姐姐还不够,看哪儿呢~~”
声酥入骨,陈小白睁着炯炯无神的眼睛笑笑。
“好香啊。”
也不知道是说阁里香还是女人香。
女人一身艳红色妆花缎镶滚水纹裳,身段婀娜,勾着陈小白就想往二楼走。
空间广阔,地毯厚铺,几个炭火盆正燃烧着,火苗跳跃。
女人急不可耐,一进屋就想扒拉陈小白衣服。
隔壁屋子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浓重的香味在屋里弥漫,陈小白闻了这香,眼神迷离,任由女人扒拉。
外袍脱落,第二件灰衫落地……
女人抽开最后一层束缚,她指甲尖锐,摩挲着陈小白精瘦的胸膛,痴痴笑:“弟弟,你好美味啊~”
瞬间,这指甲变成锐利的兽爪,便想刺穿陈小白的胸膛。
却没怼进去。
“姐姐,想知道,为什么吗?”
陈小白抬头,眼神清醒,眼底流转惑人的青光,轻轻一笑。
女人眯着眼,打量一眼,这才惊觉,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少年从未真正被香迷惑。
隔壁屋,一声尖叫打破对峙
“啊!大人,放过小妖!!!”
随后还是邱皋那贱贱地声音,“大人不是都看过手相了,你的生路早就断了。”
砰——
随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陈小白大喝:“赤骨!”
那赤色流光斧就自行旋飞,稳稳落在陈小白手里。
“该死!”女人大叫,瞬间身上满是白毛,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竖瞳深处燃烧着妖异的红焰。
周身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原来是只白狸。”陈小白说道,手中斧子应声而动。
飞奔,挥斧。
利爪和斧头不断交错,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声响。
这白狸骤然冷笑,身后飞出一条白色尾巴,快如利鞭,横扫床榻,杂乱废墟中,直直冲着陈小白眼睛来。
这尾巴极快,陈小白训练了半月体能,躲得迅速,却还是被尾巴扫中脸颊。
瞬间,剧痛传来,他的脸上多出一道血痕,往外渗着黑血。
少年瞬间倒地,虚弱无比。
趁这空挡,白狸利爪震开赤骨斧
白狸大笑:“小子!凭你,也想杀了我?”
语气满是不屑。
这白狸看得出,眼前的少年并不普通,窥幽大成,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这么些年,她们整个族杀得所谓天资过人者,太多了。
她冷冷一笑,整张脸完全变为猫脸,彻底化作一只巨大如牛的白狸,矫捷扑向一身狼藉的陈小白。
《妖异录》十七章有言:狸妖,幻形魅人,狡黠长生,阴险藏毒。然,利器于尾,近身必诛。
近了,更近了,爪子尾巴齐齐上阵,离陈小白仅有毫厘,少年突然发难,眼睛大亮,手中赤骨斧不断转动。
狸妖注视着那青瞳,竟突然从半空坠落,跪倒在地,本能地恐惧。
“翟鸿卓,是你们的主人,对吧?”
陈小白若有似无说了句。
“算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陈小白叹了口气,狠狠劈往地上的白狸。
狸妖瞪大双眼,无言倒地,黑血流一地。
“嘶——”
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陈小白用手碰了碰,黑血糊满一个巴掌。
这狸猫,真毒啊!
“师弟?”
隐隐约约,陈小白眼前模糊,听到邱皋推门而入的声音。还有一抹釉蓝色的影子,带着幽幽的兰草香。
……
王都,朝堂
气氛紧张而诡谲。
刘玉戴着冠冕,高坐其上,扫视下方跪着的众臣,眼里涌出浓浓的讽刺。
“孤不过十四余,爱卿们,真是,让孤意外至极啊!”
“莫非想以这所谓的死来要挟孤立后?”
一众人跪在地面,齐刷刷说道:“臣不敢!”
一眼望去,乌压压的墨色。
唯有一人身着深红官袍站在原地,脸上带着谦卑的笑意,眼底却满是不屑。
少年帝王脸上看不出情绪,手却紧紧扣住扶手。
一时间,剑拔弩张。
再没一人说话。
突兀地,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太后安驾!!!”
一道窈窕妩媚的朱红色身影从远处而来,不急不缓,高贵典雅。
“哀家怎不知,朝中如此热闹?”带着淡淡的威严。
恍惚间,几位老臣竟看出了先王的影子。
“臣等,拜见太后。”
跪在地上的大臣纷纷说道。
刘玉从高座起身,脸上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怎么惊扰母后了?”
甄婉宁无视大司马暗示的眼神,面上扬起一丝责备:“阿玉怎的发如此大的脾气,还在闹小孩儿心性呢?”
“自然不是。”刘玉笑的温和,一副懦弱任人可欺的样子。
“立后还早,不过,皇嗣是国之大事,你也十四余了,也确实该选后妃了。”
跪着的众人眼睛一亮。
“那就让王城各家满了岁数了都进宫选秀吧。”甄婉宁还是说道,带着淡淡的不容置喙。
刘玉沉了面色,却笑着答应:“是,听母后教诲。”
李云峥看着装模做样的母子,脸上带着满意的笑,然后跪下,一字一句:“太后贤明!”
大臣看着大司马跪下说这话,也纷纷大叫:“太后贤明!太后贤明!!!”
刘玉眼底暗沉,与甄婉宁对视。
甄婉宁突然笑了一下,靠近刘玉耳畔,吐字如兰:“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