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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也不多问,点了下头,便让人送青岚和季掌柜离开。
一出大厅,季掌柜就忍不住多嘴问:“王爷不是在府上吗?岚侍卫做什么拦着沈姑娘?”
“季掌柜难不成忘记了,朝朝姑娘今日要来,要他们撞见了怎么办?”
季掌柜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啊……”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沈黎从小习武,听的远。
她想到昨夜霍煜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哧”了一声,男人,原来都是一个德行。
她先去了祠堂上香,侯府从来没有什么女子不得入祠堂的规矩,此前母亲还与父亲说过,希望祖宗保佑,她这个姑娘家就不要舞刀弄枪了。
家中那么多须眉,也不需要她这个巾帼,最好找个老实又有上进心的人嫁了,安安稳稳地去做当家主母,平安是福。
她燃起了香,跪在一众灵位前。
“父亲,我会亲自查出三个月在南楚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熟悉犬戎作战习惯的父兄被临时指派到南楚战场,虽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但父兄和一众青甲军都是有绝对作战能力的,一两日便能调整下来,怎么可能伤亡如此惨重?
几乎全军覆没!
反观李璟然,同样都是去南楚的,偏生他就能凯旋而归。
并不是她小人之心,但不合理。
李璟然初涉战场,而父兄他们在犬戎一年要打两百多场仗,实力不对等,完全不合逻辑。
她磕了三个头,这才回房间休息。
在处理了李家那堆破烂事之后,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她以前最喜欢赖床了,可三个月前得知父兄战死的消息后,就再也没睡的那么好了,每日就只能睡一两个时辰。
唯独今日,伴着新得来的冷梅香薰,她竟一觉睡了三个时辰,身子也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梳洗了一番,让人去给厉王府送了拜帖。
自从三个月那场战事之后,青甲军便被皇上撤了编,丢给了兵部来统筹,士兵们被分散,她想查也无从下手。
但霍煜却能带领一支青甲军闯了李府,她要找青甲军的人问问清楚,三个月前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岚是傍晚才收到的拜帖,立刻就去向霍煜禀告了。
他也没有瞒着什么:“看来沈姑娘的确有事要找王爷的,原本她今日上午就要来。”
“嗯?”
青岚耿直地解释:“彼时王爷正在玲珑阁,不方便借口,属下便回绝了。”
霍煜将拜帖放在桌面上,慵懒地用手支着下巴:“青岚啊,本王后院的兵器好像有些时日没擦了,你将它们全抬出来好好地擦擦。”
青岚迟疑了下,但还是应了一声“是”。
那些兵器已经尘封了一两年了,全都是灰,数量还大,要擦完可得一两日的。
“没擦干净,不许吃饭。”
青岚:“啊?”
“还不去?”
青岚努力回想了一遍今日王爷交代的事,他也没做错什么呀,怎么就要受罚了?
他哭丧着一张脸,转身出了大厅,正好就撞上了才从外间采药回来的骆檀朝。
骆檀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是去采药也没有半分朴素的意思,她将一篮子草药放在椅子上:“怎么,青岚又做错事了?”
霍煜没有作声,她倒是不客气,走到桌前就拿起拜帖。
“嚯!沈家那个小娘子?”骆檀朝眼里冒金光,“就是之前姐姐要给你议亲的那个小女娘。”
“朝姨,你能不能……”
“打住!都说了,你们都得叫我朝朝姑娘。”骆檀朝摸着自己每日都精心呵护的脸皮,“我现在看起来很老么?你就姨啊姨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你长辈。”
虽然她已经快要四十岁了,但每日护肤,远离渣男,心情愉悦,精心保养,看起来就跟二十五六岁一样。
“我可是冒险回的上京城,要是被狗皇帝知道了,我很危险的!”
霍煜额角有些疼,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朝朝姑娘,你要是再大声点,陛下很快就能派人来抓你了。”
骆檀朝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敢来,我就把他吊起来毒打一顿,正好盘问出当初我姐你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才不信她会殉情。”
霍煜的眉心拧起来了。
六年前,不止是北齐最阴暗的一年,也是他人生中最难过的一年。
他素来战无不胜,可偏生那年寒冬的一战让他兵败如山倒,定北侯的援军补给在半道上被人埋伏,折了大半。
要不是亲信舍命相救,他只怕就要葬身在北境的皑皑白雪之中了。
也是那一年,父皇郁结难疏,龙驭宾天。
他迟迟未归,太子战死沙场的消息不胫而走,上京城中能继位的皇子接二连三地出事,坊间传闻是皇族遭受了诅咒。
此间,母后也自缢在中宫,为父皇殉情而去。
唯有早年间离开上京城的大皇子嵘王霍炎幸免于难。
他在北境养伤,听着上京城传来的消息,却半分都没有法子,彼时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好在骆檀朝出现了。
她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这一养便是半年。
此间半年,嵘王归京,登基为帝。
他返回上京城的那一个月,北齐朝堂乱作一团,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是才登基的新帝,一个是先帝爷钦封的太子。
他这个前太子,身份无比尴尬。
骆檀朝摘着药草上的小果子,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还惦着那沈家女?”
霍煜已经开始按眉心了。
“既然是惦记着,那便去求娶呀,放在那,可别被人摘了。”
“她,拒绝了。”
“啊?哈哈哈……”骆檀朝笑的前俯后仰,两只手死死地压在自己的眼角,生怕长出鱼尾纹,“阿煜,你这是要笑死我?你不是说此前和那小女娘很要好的么?怎么人家还能拒绝你。”
霍煜心情无比烦躁:“她好像,不大记得以前的事。”
可明明以前他去定北侯府的时候,沈黎都会给他糖果吃呀。
骆檀朝更是笑的欢乐了:“哈哈哈哈……你这个叫单相思呀!哈哈哈……”
霍煜为自己辩解:“她在守孝期,不能嫁人也是情理之中。”
骆檀朝压得住自己的鱼尾纹压不住自己的嘴角:“最好是,哈哈哈……可她不是才被李家的八抬大轿抬进了府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