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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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让张杰的脚步猛然停顿了片刻，‘张杰’，这是喊自己的，自己的名字叫‘张杰’，不叫公子，刚刚那女孩子喊的是公子，张杰不认为公子喊的是自己，所以没有停顿，可现在被人喊了名字，张杰的确顿了一下脚步，这是条件反射，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总要停下了张望！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女孩子这声‘张杰’所蕴含的已经不是刚刚的哀怨或者伤心了，而是歇斯底里中带着的绝望，是的，没有听错，是绝望！一种对于未来，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抬头看了看屋外明媚的阳光，总不能因为青楼的女孩子，而耽搁了方老头的计划吧？一个女孩子和阻止这场战争孰轻孰重，张杰还是分得清的。

“青楼的女孩子，不是早晚都要过这一关的吗？今天就是不遇到我，或许十天半个月，她的红丸不是还是要被取走？早晚的事情而已！”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张杰瞬间踏出了鸿搂，门口的叫卖依然热闹，来来往往的百姓依然络绎不绝，瞅着那些百姓脸上的表情，这会张杰看的很仔细，也很认真，这就发现，那些百姓脸上好像没有太多的表情，除了偶尔硬扯着嘴角牵强的笑一下外，更多的是麻木，是毫无希望的空洞！

“谁都不容易！”

这是张杰第二次说这句话了，每一次说这句话，总感觉心里被强行塞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踏上街道的时候，张杰抬头，本想在看一眼这鸿搂的牌坊，之前没有仔细看，这会才发现，在鸿搂两个大字的下方，似乎还写着两个小字，字迹太小，就凭自己的近视程度，只能迷迷糊糊的看到，却辨认不出来是什么字！

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眼角突然出现一片艳丽的紫，没记错的话，那个叫酥儿的女孩子好像就是穿着一身紫色的轻纱！很妖艳，很动人！

然后！

‘嘭’一声巨响，那紫艳的身影重重的撞击在鸿搂的门柱上！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孩子撞在门梁，鲜血顿时将那紫衣染红！

“酥儿！”

从屋里冲出来的中年美妇快步来到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身旁，用手指在女孩的鼻子上探了探，随后无奈摇了摇头的美妇转身就朝屋里去了，似乎在吩咐屋里的仆役把人抬走！

看着那刚刚还活生生的给自己敬酒的女孩子就这么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就觉得空荡荡的，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

自己的灵魂好像飞出了身体，然后飘在半空中看着失去了灵魂站在原地的自己，很奇妙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越飞越远，自己的灵魂似乎再也回不到身体里面了！

是哦，这个女孩子是被自己害了的！不是说杀人偿命吗？她因为自己而死，自己就该为她偿命！

奇怪，当时柳二被活活打死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感觉？柳二不也可以说是被自己害死的吗？为什么自己不要给柳二偿命？

不对，柳二伤了小玲，柳二该死，所以自己不用为他偿命，可这个女孩子是无辜的，她是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死的，所以要偿命！既然灵魂已经飘到了半空，那就不要回身体里了，就这么飞吧！

在天上看地上的一切，真的好美丽！咦？从这里竟然看到了方老头的家？这里距离方老头家明明很远啊，自己的视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那个刚进方老头家门的小胖子就是柯力吧！看的好清楚！

“抬走！”

鸿搂里冲出来两个打手模样的大汉，几步走到软到在地的女孩身旁，一人拽着腿，一人拉着手，好像抬垃圾一样将女孩拎了起来！

仆役的声音让张杰浑身一个激灵，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张杰确定，自己的灵魂刚刚的确飞到天上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心脏才开始剧烈的跳动，全身都在颤抖的张杰飞一般的冲到了正在搬运女孩子尸体的仆役身旁，一把抢过女孩后，将她平放在地上，张杰总觉得她没有死，如果她死了的话，刚刚自己的灵魂应该飘走了才对，现在自己的灵魂回来了，自己不用自己的命抵偿她的命，所以张杰认为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用手掰开女孩子的嘴，深吸一口气的张杰用力的朝女孩嘴里吹气，然后双手叠在一起用力的按压女孩子的胸腔！张杰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在这之前他没有任何的医学常识，这些东西只是看着电视里那么做，他就是跟着学着做而已，有没有用他不知道，所以随着张杰按压吐气的女孩毫无反应，张杰心中也越来越急，不应该这样啊？自己已经照着电视上演的做了啊？为什么没有效果？为什么女孩子没有活过来？

“果然，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喃喃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杰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轻轻的说出这句话，总觉得自己的灵魂没有跑掉，实在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就算自己没有亲手杀了她，可自己最少也是对她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孩在自己面前死掉，对于一个并没有经历过这类事件的现代人来说，果然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没有人家说的那样，看到死人就想呕吐，也没有感到恐惧，原本张杰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尸体，和死人打交道，转眼间，自己怀里就躺着一具尸体，几分钟前，她还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擦不完，脑袋是清楚的，虽然理智告诉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太难看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拼了命的捂住眼，却怎么也捂不住眼泪！

果然，自己来京城就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害人的！

好想回家，想家了！

一旁原本已经进屋的美妇站在了旁边，看着抱着一个死人哭的稀里哗啦的男人，满脸的唏嘘，有心去劝慰，可看着四周围着的十来个凶神恶煞明显不让自己接近的侍卫，再也不敢靠近了，想着蓬莱府的名声，美妇心中满是苦涩，本来有心结交的人物，愣是被自己弄成了仇人，看那年轻公子的神色就知道，这人铁定是把鸿搂恨上了！这要是让背后的东家知道了今日之事，恐怕自己得脱层皮！

心中正在哀怨的时候，突然听那贵公子开口道：“人是我害死的，我会把她厚葬的！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今后就当全无此事！”

“是，是！今儿真是对不住公子了，是奴的错，都是奴的错！”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磕头认错的中年美妇还没有来得及下跪，就见那满脸悲痛的公子哥将尸体背走了！

“哎，早干嘛去了？有这份怜惜女儿家的心思，早干嘛去了啊？”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那亲自背着尸体，连侍卫要帮忙都不愿意的青年离开的背影，中年美妇无限伤感的感叹道！

生活就是这样，只要你还活着，就得要朝前看，无论多大的困苦，无论经历怎样的坎坷，总要抬起头，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张杰就这这样，背上背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步步朝前走着，虽然女孩子的确轻柔一些，可也有八九十斤，开始背着或许不算什么，可是时间一长，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不过在感受到女孩子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后，总觉得即将用完的力气不断的从身体深处涌现，即便已经汗流浃背，背着女孩的手却没有丝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