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汇报战果是仪式感的一部分

身在前线的各族指挥官重整部队，清点各族分内的战力缺损状况。负责向首领们汇报战况的各族指挥将杂乱信息简单归纳，返回首领会议会场，一过谷口，便下意识修整队列，到首领会议百米开外，当即停止，等待首领召见。

形成同盟之后，大族与大族之间的交往比过去更加密切。在这之前，大族更习惯和自家的附庸交流，以大欺小地与独立族群交流，对那些和自己差不多体型的群落，保持着冷淡的默契，防止大族之间的交流会产生误会，激化矛盾后瞬间倾覆。

大族与大族之间的交流确实不一定会导向战争，但没有形成同盟关系的大族间交流着实没有现在这么温馨。而在同盟中，大族与大族之间的交流逼迫着所有参会首领，拿出它们先前不可能培养的态度——对等合作态度。

在附庸和小族面前，它们不需要拿出什么态度。没有拿着附庸契约抽小族妖兽的脸，这已经是文明之师了。可面对和自己友好相处的同等大族，只是不会拿着契约打脸可不够。

但无条件地示好也不是它们的风格。要在其它大族面前不露怯，又不能让其它大族觉得自己有敌意，该点的文化点叫做不卑不亢。

指望这帮妖兽能够在没有长期文化和发展水平的情况下自发点出对外交流文化点，这大抵是痴梦了。好在除了“不卑不亢”这种需要有足够修养做支撑的手段，还有一手是妖兽们很快就能点出来的。

所谓不露怯，重点不就是不摆出怯嘛。中庸的花样玩不出来，玩点偏激的还不行？

不想露怯，那我直接勇不就完事了？

对其他大族“勇”，显得太有侵略性，这不好，影响友谊。那我对自家的附庸，对自家的族人“勇”，对其他大族却不做什么，这不就显得既不露怯，也不具敌意？

当然，这事情不能干得太突兀了。平白无故把附庸拉过来，杀鸡给猴看地展示所谓的勇，其它大族看了只会当它们是神经病。对着自家族人重拳出击，也不能让其它大族高看自家一眼。

要想显得有威势、有勇略，就得有一套章程。

妖兽们相当自然地启发了“等级尊卑”的用处。各族前来汇报的族人在会场外排成一排，等待首领召见。

李俭：社会文化终于点到城邦早期了是吧？

对于会盟领主来说，他们之间的平等建立在都有相同层级的“臣仆”上。这玩意在华夏的社科线上到战国就没了，不过在欧罗巴的分布就相当特殊，著名的神罗何尝不是如此。

看着虎族使者老老实实地等到了各位首领召见才飞到近前，李俭感觉自己像是在出演魔幻题材封建背景大作。这玩意总有种既视感，而且身边除了几个留在这的人类，其他都是妖兽，既视感就更强了。

妈的，狮驼岭是吧？

可这地方也没狮子啊。

考虑到人类也是一种猴子（并不是），这场景也可以迅速转换成七圣结拜，正好这地方也有牛族首领，当个平天大圣不错，自己也可以领一个齐天大圣。

李俭胡思乱想，攻守同盟的首领们却相当严肃。虎族使者得了召见飞到近前，在离风雅二十多米的位置便按下身姿，落在地面压低身躯，垂头表示尊敬。

李俭敢保证，如果不是在一众首领面前露出肚子容易折损虎族的威严，它们应该会更倾向于用天然的服从姿势展现族人对各位首领的尊重。

风雅出声允诺，虎族使者才敢抬头，向在场的各位首领汇报战场情况，主要是虎族战士的伤亡。

它刻意忽略了战果，向在场各位首领依次问好，开口便是虎族战士正在重整，约莫估计伤者少于两成，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李俭也不知道它为啥要忽略战果，光说自家伤亡率低也不能证明这是大胜啊。但虎族使者汇报完毕，与风雅对了个眼色，便在风雅喝令中退下，重新俯首，在前头等着。

眼看着这帮家伙相当有默契，李俭郁闷了，再看到穿着作战服的人族使者随后近前，更郁闷了。

咱也没对过戏啊，你这上前来是要做什么？

好在智囊团们总是会在这种时刻做一些他们应该做的事。

增强头盔外部音响一声“抬头”，人族使者得了命令，抬头用人族语言向李俭汇报战士伤亡情况。

内容和虎族使者的汇报差不多，跳过了本该是重中之重的战果部分，只说人族战士正在重整，伤者在作战方案预计内。

李俭也不知道这个预计范围到底有多大，他更好奇当着一群妖兽的面说人话，那帮妖兽听不懂会是什么反应。

人族使者说完，向李俭致意。外部音响又是一震，说了句“很好”。

人族使者微微退后半步，与虎族使者并排“罚站”，低头不语。

李俭还琢磨这帮家伙总得问上一句，但各妖兽首领没有一个开口询问刚才的人话讲了什么内容，倒像是一切正常进行。

人族使者退后，下一位得令近前的成了牛族使者。

李俭算是看明白了，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这群打完仗回来汇报工作的各族前线指挥官都已经“演礼”完毕。此时此刻与其说是汇报战果，倒不如说是举行班师仪式。

仪式嘛，要的就是正儿八经，把活动做完。该严肃的严肃，态度是最重要的，内容反倒不需要太细致。这也难怪它们不说什么战果，毕竟仪式上谈战果细节确实没那么重要，只要确定是己方的大胜就好。

一众使者依次见礼，在各族首领见证下，向本族首领汇报战果。等仪式进行完毕，风雅便以攻守同盟的名义让它们退下，象征着战事全部结束。

等使者们退走，接下来才是各族做正事的时候。

一群被拉过来观礼的小族代表被赶回交易中心，用风雅的话说，战斗是大族的事情，小族在作战中只要听宗主的指挥就能百战百胜，既然战事已经结束，那么小族们就该去干点更符合小族身份的事情，比如拉动贸易。

当然，是个妖兽都知道这只不过是风雅遣走小族的借口，但借口就是这样的东西，当它显得符合规矩的时候，如果没有决意反抗的意志和实力，最好还是按流程走。

小族们走了，只有大族首领在场的首领会议才正式开始。

风雅一改刚才面对各族使者的威势，看向各位：“战斗结束了，我军大胜。”

李俭边看着智囊团发来的报告边说：“过来的羊族全灭了？连那些非金丹期的羊妖都没剩下？那得有上千万头羊吧？”

报告里显示的数量比这还多，除去作为战力的四十万金丹期羊妖，还有五千多万没开智的羊妖“嗷嗷待哺”。

就算是五万多头猪，让大军去抓，三天三夜也抓不完.jpg

好在负责搞定它们的是总数为一百一十万的金丹期战士，而且也没打算抓活的，这才堪堪在和羊族金丹大军的战斗收尾时化整为零，干掉了所有列入目标的羊族。

至于一些鸡零狗碎跑掉的羊妖，只能说它们确实命大。就算是一整支金丹大军，也很难在对手整体崩溃后把它们全杀了。

毕竟管理未开智族人的羊族金丹全都战死了，这可是在大军见证下物理意义不留一个活口的重要对象，在金丹管控下才没跑开的一群羊妖，等金丹死得差不多了，不跑才怪。

大部分羊妖当然跑不出外面的雷暴天气，但总有幸运儿可以做到“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反向操作，在一众族人倒毙的尸体旁冲向自由。

反正就智囊团反馈的内容来看，羊族金丹没一个活下来的，跑出去的未开智羊妖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泯然众人”，不成气候。

到时候可能被本地的其它羊族收编，不过羊族是附庸族群，翻不出攻守同盟的手掌心，顶多扩展一下种群基因多样性。

“差不多死完了，重点是它们的金丹战力，保证一个活口都没有。”风雅说着，旁边伏野点头赞同。

“好吧，这是刚才使者们向你们汇报的吗？”

“是。这是最基本的任务了，如果连这一项都没达成，它们就不会向我们回复战果。”

“为什么要干掉剩下来的羊妖，你们应该知道这些羊妖还有用吧？”李俭发问。

“确实有用，但这场战斗相当要命。李俭，你是这里实力最强的，开战的时候，你应该感觉得到，这场战斗的余波能传得很远。”风雅看了眼四周，它的目光所视并非是在场的妖兽首领，而是更远的方向。

“是的，如果对战斗的波动足够敏感，在数百公里外也能感受到是很有可能的。而且也不需要多敏感，只要抬头看一眼天空，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李俭对别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熟悉，但他太清楚修仙者战斗的动静能传得有多远。

如果是在战场遗迹那样的空间中战斗，天象地形都不会改变，还需要修仙者仔细辨认。可在这里，只要是有灵智的修仙者，抬眼看到这里风云突变，就该知道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