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好歹是赢了

纸面战斗数据是纸面数据，战斗并不是把双方的数据拿出来对拼一下就能得出结果，心态、技术发挥、巧合，种种这些都会对战斗结果造成影响。

要想不败，一则自身实力过硬，二则心态稳定发挥出色——常态爆种也行——三则庙算得胜，最后还需要一点临场机缘巧合的运气。四者少了一个，都如同修性不修命、修命不修性，亦或是天厌地弃，若没有大法力大神通，也奈何不得。

与魔族作战，有指挥部进行庙算，庙算可以不挂念。自身实力在交战中难以提升，这也摒去不想。长期以来的作战经验使得李俭心态平稳，只要不是被数百金丹围困，心境并无波动，虽说如此平静不利于爆种，但心态平稳总能走得长远。

至于运气，李俭能做的就是发挥到极致，让运气每次倾斜的时候，都把好运发挥到最大。

看破魔族金丹的状态，判断它的强度，估算其残留法力，在其防备不到的时刻出击。法力输出压着一击毙命的下限，尽可能延长自己参战的时间。

如果控制不住法力输出，只消与十来号魔族交手，李俭就得退回本阵，在友军援护下恢复法力。这显然违背了后方庙算的安排，李俭也不愿就此退出。

在战斗中打满全场是战士的荣誉，李俭想要这份荣誉。这不只是他自己需要，作为人族首领的李俭也需要。

躲过对手的法力攻击，躲过来自前方多角度的侵彻力，将可能会攻击到后方友军的侵彻力偏转，识别敌方金丹的笼罩加持……在修仙者战场上，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好在李俭身后并不是没有友军，这让他起码能够免去观察身后的苦恼。

战局更混乱时，便宛若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没有神识导引的侵彻力就是修仙者战场上的流弹，哪怕这份侵彻力是友军释放的，甚至是自己释放的，只要没有神识引导，都得小心留意，要么躲避，要么将侵彻力偏移。

没了引导的侵彻力处理起来也方便，只消空间权能波动，在其前进道路上作一回环，侵彻力进去便得打着转才能出来。

大多数修仙者对自己放出的攻击更加上心，在混战中应对那些有神识导引的侵彻力才是常态。最极端的情况中，只有神识导引的纯粹侵彻力对修仙者来说，只能在神识视角才能发现，还得先注意到导引的神识，才可能意识到其后跟上的侵彻力。

这在神识视角是项苦差事。神识视角里铺天盖地都是环境灵机，在这之后才是“看到”彼此的神识。而在混战之中，用神识触角抢夺引导权也是神识战斗的常态，参战各方的神识触角在空间中盘旋飞舞最常见不过，引导纯粹侵彻力的神识混在其中，很难分辨出来。

好在修仙者并不是神，他们将法术侵彻力运用到高深境界，也还没到完全摒弃侵彻力泄露的地步。神识视角可能看不清楚，但结合光声效果，多种感官叠加，但见有牵引神识后头罩着一片侵彻力逸散的“云雾”，就知道那是引导中的法术。

神识引导的法术可不会被空间权能一番波动就甩开跟踪，只要对手愿意，法术能够追踪到天涯海角，除非其侵彻力彻底消亡。若是友军，不必管它；若是敌人，可就要操起法力，辨明属性，见招拆招了。

……

半小时奋战，各方战力都成了强弩之末。魔族在此处毕竟占了数量劣势，攻守同盟又有首领身先士卒，组织度不够，士气相当旺盛，便使魔族在战场上落了下风，渐渐显出颓势，但还击溃不得。

李俭虽然已将过去的战斗经验运用纯熟，一应法力支出都压着下限，但做了半小时前锋，还是力有未逮，早早地免除“必须秒杀敌人”的限制，更注重团队配合，在缠斗中猎杀魔族。

一彪人马的法力正在危险线上徘徊，连战半个小时，心神也难免疲弱。心思疲惫，魔族的进食能力就有机可乘。

李俭几番交战，渐渐感觉魔族吸食精神的能力愈演愈烈，思绪无端失措，心中震动，连忙把守心神，将手上攻势也放缓几分。

在这鏖战许久的时候，想来众将士也收到魔族影响。这玩意一旦没有防备，侵蚀起来难以发现。就连自己如同开了挂的基础数值都险些遭了暗算，其他人又将如何？

想到此处，李俭打开通信，询问参战士兵们状况如何，立刻自检魔族侵害。

战士们的指挥权并不在李俭身上，其最高级指挥在卫戍部队本部，第二级指挥在参战士兵中的高级指战员，层层落下，并没一级与李俭有关。但李俭作为前锋，又是修仙者单人战力的标杆，他既然突然发言，要求检查状态，指战作战都知道一定是他感受到什么要紧状况，登时放缓攻势，尽快自检。

魔族吸食它族精神的功夫毕竟是本能，如果修仙者真有防备，察觉出来并不是难事。久战之中难免有人松懈防备，一时不察被魔族趁虚而入，此时被李俭一言喝破，神魂惊悚，反倒查起来快些。

如此一查，战士们冷汗惊出三分。

战场中魔族各个陷入颓势，但人族战士也被魔族轮番吸食不少精神。虽说精神被取食并不意味着修仙者有落入魔族掌控的危机，但短时间内战力下降难以避免。此时发觉手下士兵被魔族吸食精神，各级指战又惊又怒，也羞愧自己未能保全士兵，痛定思痛，命令各级都以防备魔族吸食为首要任务，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杀伤魔族。

当前情势毕竟不像刚刚开战，此时魔族颓势已显，只要自家战士战力不要大幅下滑，拿下魔族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思虑其他方向另有魔族逼近灵山矿区，也得先干掉眼前的魔族才能回师——倒不是说人族掏不出战力，实在是同盟情势如此，若是独独人族能挥兵回防，盟友如何思量，可就不好说了。

人族攻势放缓，魔族的颓势却没能借此机会好转。魔族生存方式残害它族，可也不是一群没有智慧的莽夫。开战时便知此地魔族数量劣于同盟军，但它们心中有数。仗着能够进食对手的精神，虽说刚开战时对手各个气完神足，难以下口，可要是战斗持续下去，乘隙而入，此消彼长，最终胜负尚未可知。

但谁能料想，正当一切都如预料之中，明面魔族尽显颓势，暗地加大力度吸食对手精神，以图将对手彻底变作强弩之末，人族竟然放缓了攻势，还重调了防备魔族的力度，再想吸食，却吃不着了。

人族是当前战场上组织力最完备的派系，数量相对又多。他们放缓攻势，哪怕盟友都想乘胜追击，尽快干掉眼前的魔族，好加固矿区各地边防，也做不到，只能被动放缓。

被迫缓和攻势后，多余的精力总得有处可去。几番轮转，闲不住的盟友中就有妖兽金丹发现，魔族在开战时收效甚微的精神吸食，此时竟然效果拔群。

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同盟军都知道，在耐久战中，魔族正趁着它们卸下防备，适应战局的状态，偷偷吸食精神，在暗地里修改战局天平。

如此一来，同盟军都有了准备，魔族吸食不到精神，削弱不了对手战力。明面上的颓势愈加明显，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可没有空隙让它们钻，好让暗地里的胜势再向它们偏移。

接下来的战斗中，不论魔族露出何种败相，各族指挥都严阵以待，第一时间检查战士们精神侵蚀状态，直到将所有看得到的金丹期消灭，也不再留出空隙，使得魔族有机可乘。

先前险些吃了魔族的大亏，就算眼前不再有任何魔族，战士们依旧警惕着扫视平原，神识水银泻地铺散，意图揪出任何蛛丝马迹。

同盟战士们团结一致，或用法力、或用神识，连同空间权能，将这片地界翻了个底朝天。直到确认再没有一个魔族潜藏，且精神不再被吸食，这才松了口气，各整队形，到矿区东沿听候差遣。

如果说打扫战场的部分目的是获得战利品，那么这次战斗之后，战场就不用打扫了。修仙者们的犁地调查让这片矿区东部的平原如同刚刚开垦的沃土，在打扫的方面做得过于到位，在战利品方面可就一毫不剩了。

人族在护矿队和援军中的战士们各自整编，战斗之外，李俭着实没有什么可以提点他们的。略想了想，从人堆里飞出，便去和首领们回合。

飞到一处，首领们各自看看。除却李俭这个人型自走高战力标杆，尽皆披红挂彩，毛皮破败。牛族飞来的首领干脆换了个妖精，在几名牛族使者介绍后，几名首领才明白它是牛族新任首领。

风雅的伤不算重，此时看了眼李俭：“好歹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