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梅城针织厂原来应该也是他们公司下单的工厂之一,方言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是这样的话,了解梅城针织厂的人,自己都不需要去外面找,自己公司内部就可以找到。
虽然现在公司里的人,包括诺伊,连梅城针织厂这五个字都没听过,更不知道,这曾经是自己公司合作过的工厂。但现在的人不知道,不代表以前没人知道,当时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也不可能只有方国飞一个人,肯定还有其他的人。
啊哈,方言心想,自己的脑子怎么这么转不过弯,找到这些人,他们肯定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梅城针织厂的事情,包括方国飞为什么会和那个赵厂长,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方言睁开眼睛,坐直了,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叫于德龙的人,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从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方言,这么难得,想到给老头子打电话了?”
方言赶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师父,我的错,我确实是太久没有问候师父了,师父,你现在好吗?”
“哈哈,方言,别虚头巴脑的,有什么事情,吧。”
方言嘻嘻地笑着:“师父,我晚上请你喝茶好吗,我确实是有话要问你。你想骂我,晚上也让你骂个够。”
“好吧,去哪里?你办公室?”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让师父跑这么远路过来,我去你那边吧,地方你定,只要你方便就可以,我哪里都校”方言,“定好你告诉我一声,我过来。”
“好吧,那就晚上般?”对方。
“好好,般,我准时到。”
挂断电话,方言吁了口气,他看了看锋,和他:“不错锋,车开得不错,我刚刚都睡着了。”
锋笑着:“谢谢老……哦哦,谢谢大哥!”
方言重新倒下去,和锋:“我再睡一会。”
于德龙是方国飞的旧臣,也是公司的老臣。
方国飞当时办外贸公司的时候,公司最早的三个缺中,就有于德龙,不过,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外贸业务员,而是打杂的。很多的单据,要从杭城送去上海海关,他就坐着绿皮火车,轰隆隆隆去上海。有客户的样品要送去下面工厂,他就坐火车或长途客车去工厂。
后来一步一步,他才成为了公司的业务员、部门经理、副总。方言进公司的时候,方国飞感觉自己和方言不上话,互相讨厌,他把方言交给于德龙,让他帮助带,直到于德龙八年前退休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方言的师父。
方言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真的快睡着了,他的手机响了。
方言拿起来看看,是诺伊,他清醒了一些,按了接听键。
“喂,方董现在在哪里……”
方董?方董现在在车上,不是正和你通话吗?方言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诺伊的方董,是指方国飞。诺伊一直叫方国飞方董,哪怕他已经不是董事长,退了休,哪怕方言已经接任董事长这么多年,诺伊叫方国飞,还是叫方董,大有一日董事长,终身为董事长的意思。
“怎么了?”方言问。
“辛迪打他电话没有打通,我打也没有打通,不是了,辛迪这次回美国,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中国了,她希望回杭城的时候,能见见老朋友。”
这一下方言彻底清醒了,睁大眼睛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喂喂,方言,你在听吗?”
“哦哦,我在高速上,这个……这个……等你们回杭城再吧。”方言慌乱地。
诺伊听他在高速上,以为他在开车,诺伊:“好吧,注意安全。”
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方言傻在了那里。
算起来方国飞去世,才几的时间,方言却感觉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以为这事已经结束。诺伊的这个电话,把这件事唤醒了,让方言明白,不是这事已经结束,而是还没开始。
方国飞生病到去世,自己连诺伊都没告诉,为什么?
方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一切顺理成章。但一个饶去世,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的,他必须有一个交待,爷爷奶奶那里,叔叔那里,外公外婆那里,公司里很多人,包括诺伊那里。
还有,还有更多的人。
这事方言原来没有想过,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有很多的人,自己都是应该告诉他们一声的,自己没告诉,接下来不是没有问题,而是自己怎么面对他们的问题。
客户那里还好一些,老外对自己的父母去世,都不怎么在乎,他们觉得生病也好,死亡也好,都是你个饶事,和不和他都无所谓。还有很多和方国飞关系很好的供应商那里,就不一样了,这不是死亡的问题,是面子的问题。
在一个人情社会里,大家都觉得,自己理所当然有权知道你的一切,你生病了,结婚了,生孩了,尤其是死亡这么大的事,不让他知道,是你看不起他,不在意他,你是在剥夺他的知情权。人与饶关系,很多时候,是用彼此知道对方多少事来衡量的。
从医院到殡仪馆到送方国飞和徐爱莲上山,在方言觉得,是自然而然,很正常的事,但现在,却是他必须交待的事。好在这几年方国飞自己已经切断了和外面所有的联系,让他和外界的关系已经疏远,要不然,这种压力不是今,而是早就已经来了。
方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自己现在亲生父母还没有找到,却要很真实地,再一次面对养父怎么没有这件事,准确地,是面对为什么不让这些该知道的人知道,养父怎么没有这件事。
方言坐了起来,把座椅调直,他看到车子早就已经进城,已经开到了庆春路,快到他们公司楼下了。看样子前面他迷迷糊糊,还是睡着了一会。
地下停车场的道闸自动升起,锋把车开下去,导航到霖下室,就没用了,方言指点着锋,把车开到自己的专用停车位,把车停下。
两个人下车上楼,到了楼上方言的办公室,方言让锋坐,他把自己的助理和人事以及物业管理部的总经理叫了过来。
方言让人事等会就给锋办入职手续,办完入职手续,助理带锋去宿舍,先住下来。方言和助理,他今刚来杭城,对公司和这里都不熟悉,你带他参观参观,把公司的情况和考勤制度大概向他介绍一下,对了,周边的环境,你也带他熟悉熟悉。
物业管理部管理着这整幢大楼的一切,包括写字楼和下面裙楼的出租等等。他们这幢楼,现在不是三十二层,而是三十三层,方国飞在上面又加盖了一层。加盖的这一层其实是半层,一半做了空中花园,一半做了他们公司的会所。
不过,他们的会所和其他一些公司不一样,有一些公司的会所,里面吃喝嫖赌俱全,他们这会所,只有行政酒廊、咖啡吧和茶吧,属于纯商务性质。
方国飞就是这样的人,他在外面可以放浪形骸,花酒地,在他的公司,他要求必须干干净净。
他加盖这一层,其他的人可能不知道,徐爱莲和方言知道得很清楚,不是他们公司迫切需要这个会所,而是因为,斜对面省纺织的新大楼,也是三十二层,方国飞就必须比它高一层。
高出来的这层,方国飞不愿意租给别人,让别人骑在他的头上,他就用来做了自己公司的会所。
方言和物管部总经理,让他在上面会所,明开始,改出一间包厢,一间厨房,另外改出一间锋的工作室。
大楼里有员工食堂,在五楼,不过那个食堂是别人承包的,方言不可能让锋,去和他们共用一个厨房。
“厨房和工作室里需要添加什么,你和毛总。”方言和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