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宋家气氛低沉,各怀心事地低头吃饭。
“我来的不巧,宋叔你们正吃着呢。”
陈书记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
宋家父子脸一黑,陈老三想干嘛?
“我吃过了,不用招呼我,你们吃。”
宋奇英忍不住了,摔筷子道:
“陈老三,你啥意思?”
哟呵,脾气还挺暴躁的。
陈书记顺势站起来,无情铁手“勾肩搭背”,把宋奇英拽起来:
“吃饱了是吧。
几年不见,专门找你联络感情的。
走,咱出去交流交流。”
被吊打的记忆瞬间唤醒,宋奇英拼命挣扎:
“你放开我,我,我,我跟你不熟,没感情交流。
爸,爸,救我。”
多大年纪了,还叫家长。
“宋叔放心,我是文明人,不会带你们家奇英干坏事。
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相信宋叔不会阻拦我们兄弟俩交流感情。
要是宋叔不放心,我们就在院子里。”
不等宋老爷子反应,宋奇英被陈书记强行拖走。
没多久,院子里响起一阵阵惨叫声……
“当家的!”
许二红担心丈夫,可儿子又开始犯起病,浑身哆嗦。
丈夫跟儿子,她自然先照顾儿子。
把儿子送回房,喂他吃下安神药,才出去看丈夫。
此时,宋奇英全身挂彩,两只眼睛像熊猫眼,嘴角还流着血。
“啊~
我跟你拼了!”
不得不说,尽管丈夫再嫌弃她,许二红还是在乎她男人的。
嘭!
“误会,误会!
以为是敌袭,没想到是嫂子,这脚下得有点快收不住。”
方才许二红冲得有多快,就被陈书记踹得有多远。
肥硕的身躯还把院子里的栅栏撞坏。
“陈老三!
你还打女人!”
王八羔子,揍他老婆比揍他自己还要丢人。
男人之间较量技不如人没人笑话,但媳妇被人打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咱哥儿俩较量,她一个女人跑过来不是纯纯找打吗?
再说了,战场上的子弹管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是敌人,就得无差别消灭。”
宋老爷子在屋内透过窗户看外面发生的一切,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
陈老三,欺人太甚!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直接上门打人,他还不能阻拦。
陈书记点燃一根烟,拍了拍宋奇英的脸,缓缓开口道:
“我干儿子跟我爸在京市再受到一点委屈,下次咱们真枪实弹地交流。
干儿子我就只有一个,谁让他受委屈我就弄谁。
奇英你就无所谓了,大的不行,什刹海那边还有俩小的。
你说你跟家里的冒着搞破鞋的风险才走到一起,还没半辈子,这么快就腻了?
好男人要担得起责任,耐得住寂寞。
你看看你,人渣一个。
行了,今天就交流到这儿。
记住我的话,别最后一个子都保不住。”
烟抽完,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朝屋内宋老爷子挥挥手就走了。
而躺在地上的宋奇英心乱如麻。
陈老三才回来多久,什刹海那边竟然被他知道了。
是陈家早就盯上了宋家,还是有人泄露?
“哎哟,疼死我了。
当家的,咱不能放过他,陈家这是把宋家的脸往脚底下踩。”
许二红曲着腰抱着肚子痛苦嚷道。
宋奇英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更别说心疼她过去搀扶一把。
反而抽出皮带,狠狠往许二红身上抽打,边抽边骂:
“都怪你这个大嘴巴,到处得罪人。
老子今天遭的罪,都是你惹的。
让你在外面乱得罪人,让你在外面得罪人。
儿子变得不正常,也是你造的孽。”
宋老爷子冷眼旁观,丝毫不觉得儿子打儿媳有什么不对。
许二红满心委屈,但宋奇英的抽打她甚至不敢叫出来。
以前她闹了,他就威胁她离婚。
男人离了婚还是香饽饽,她离了婚只有死路一条。
哪有男人不打女人的,咬咬牙他火泄了就过去了,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奇英抽累了才停下来,转身回屋跟老爷子商量什刹海的事。
收拾完宋家,下一站上他大哥家跟程陈曦商量林家的事。
985部队家属院。
陈炼刚从外面溜达回来,看着前面熟悉的背影,激动地叫了出来:
“三叔!
三叔您啥时候回来的?
咋不通知我一声,好让侄子去接您。”
瞧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么晚了才回来,难怪老爷子意见很大。
“都几点了,这么晚才回来?
干什么去了?”
陈炼心虚,早知道他住小洋楼那边好了。
“嘿嘿,三叔,侄子这不是帮你照顾客人么?
苏小舅对京市不熟,我带他熟悉熟悉环境。”
陈书记脸一沉,熟悉环境?
“说!
干什么去?
别让我大晚上抽你。”
陈炼心一紧,三叔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不敢隐瞒,老实交代:
“带苏小舅吃‘老莫’,看电影。”
这下子,气压更低了。
“就你们俩?没别人?”
陈炼以为三叔嫌弃他花钱大手大脚,毕竟“老莫”贵啊。
赶紧摇头,“只有我们俩,没别人。”
开玩笑,他,家里一条吃干饭的咸鱼,哪有钱请那么多人吃昂贵的西餐?
“呵……
挺有闲情逸致的嘛。”
三叔的笑真阴森,陈炼感觉自己要完。
进门后,几年不见的兄弟俩在客厅叙叙旧。
四个侄子侄女老老实实地坐一旁陪着。
陈煊:“大哥,是时候展现长兄的风采了,快想办法让我们走。”
陈炼:“滚滚滚,我刚被三叔逮住,老二你上。”
陈烁:“我觉得我们都是男孩,不如让老三开口,姑娘家三叔还是宽容的。”
陈静:“你们想害死我啊。
咱三叔是怜香惜玉的主儿吗?
你们忘了当年有姑娘相上他,被他骂到怀疑人生的事。
要不老四上,你年纪小,三叔不会跟你计较。”
陈煊:“凭啥是我?
在三叔眼里,压根儿没有男女老少的区别。
二娃的事还没过去,我不敢触霉头。”
四人用眼神隔空交流,彼此都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离开学有一个月,让他们几个去部队跟新兵蛋子一起训练。
陈家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像什么。
陈炼要是还没想好干什么,就一直待到想清楚。”
话题突然转到四个侄子身上,把陈炼吓得从凳子上滑下来。
“前阵子老爷子也跟我提过,我是担心他们拖了新兵的后腿。”
儿子不着调,陈师长这个当老子的压力最大。
多少眼睛盯着他,当爹的是师长,儿子却不成器。
名副其实的虎父犬子。
“寒暑假,没工作前都去,练着练着就习惯了。
当年我没满十五岁就跟着队伍四处打仗,最小的陈煊今年都十四了,也该历练历练。”
当年您是自愿的,我们又不愿意,三叔你是魔鬼吗?
四个孩子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他们妈身上,眼里尽是哀求。
丁敏慧心疼孩子,要不然陈炼几个早几年就被陈师长扔进部队训练了。
“要不陈炼跟陈烁去,陈静跟陈煊先不去了吧。”
保住一个是一个。
以前还可以用年纪小的理由搪塞,现在陈炼十八,陈烁十七了,好像搪塞不了。
大嫂的面子,陈书记还是会给。
于是,便说道:
“也行,陈静陈煊跟着我吧,我这个叔叔亲自指导。
陈家不重男轻女,侄子侄女都一样。”
此话一出,陈静陈煊直接蹦起来,目光坚定地像入党。
“做为陈家人,到部队历练是必要的。
陈家绝不出孬种,我们要求跟大哥二哥一起。
三叔工作忙,怎么能让三叔为了我们浪费时间与精力呢。”
在部队,教官可能看在他们爸的面子上不会太过分。
跟着三叔,他们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在去部队与跟着三叔之间,他们脑抽了才会选择跟着三叔。
丁敏慧:小丑是我自己呗~
三言两语间,陈炼几人的军训就被定下来了。
陈炼:我就知道三叔不会放过我~
书房里,陈书记,陈师长,程陈曦三人。
“陈曦,林家那边你想怎样?”
快开学了,林家最好在这之前解决,免得把麻烦带到学校去。
“三哥,我妈留给我的工作我情愿卖掉也不要便宜林文强。
还有房子,大姨以前就跟我说过,是姨爹跟大姨掏的钱买给我妈的,我想要回来。
这么多年他们打着我的名义从陈家骗来的钱跟物资。
我让嫂子他们罗列出来了,这笔账也要他们还。”
多亏了苏雪姐的指点,不然她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些要求合情合理,唯一麻烦的是陈曦跟林涛的父女关系。
“明天我去一趟林家。”
陈书记心里有了打算。
“三哥,我已经找好了买工作的人。
当初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能让林文强顶了我的工作。
今天,我也要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工作。”
回来的这段日子,她悄悄去打听了林家现在的情况。
林涛当上纺织厂人事科科长,徐小凤当了妇女主任,林文强是厂委的小职员。
对付林家,先从林文强的工作开始。
哪个厂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她找了车间主任卖工作,对方的女儿下乡一年,高考又没考好,整天以泪洗脸,天天打电话求着家里。
双方一拍即合,加上程陈曦她要的钱不多,车间主任愿意冒这个险。
“两边一起办吧。
明天正好他们休息,适合上面讨债。”
陈书记假期有限,处理完林家的事,他还有人要“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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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儿肥了,大晚上不好好看书学习追求进步,跟人跑去看电影。
思想汇报必须改成一周一篇!
次日,林涛陪着徐小凤买菜回来,在家门口竟然碰见失踪多年的女儿跟陈家人。
徐小凤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小贱人什么时候回来了?
林涛则是愤怒,死丫头带陈家人来干什么?
徐小凤压住心头的想法,亲亲热热地上前拉着程陈曦的手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回来也不说一声。
几年不见,还是小女孩模样。
每封家信都让你常回家看看,奶奶爸妈跟弟弟可记挂你了。
快进来,妈今天买了肉,给你炖肉吃。”
还是小女孩模样?
真是讽刺。
她徐小凤倒是真没怎么变。
“我今年二十五岁,我妈也去世二十五年了,哪来的妈给我炖肉吃?
徐姨,你们吃我的‘肉’还差不多。”
程陈曦的讽刺让林涛跟徐小凤脸上挂不住。
林涛最先出声:
“孽女,说的什么话?
从小到大是谁照顾你,给你洗衣做饭的。
看看你说的话,对得起你妈这么多年的辛辛苦苦吗?”
徐小凤在旁边轻轻擦拭着眼泪,仿佛被程陈曦的话伤透了心的可怜母亲模样。
“四岁前我大姨养的我。
四岁后,吃饭洗澡洗衣服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我怎么对不起她?
装贤妻良母这么多年,自己还当真了。”
林涛眯着眼,仗着陈家人在,林文苑这个孽女敢忤逆不孝了?
徐小凤小声啜泣,
“小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你问问周围邻居,吃的穿的,我哪样亏待你?
你弟弟有的,你都有。你弟弟没有的,你也有。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你可以跟妈说,妈改还不行吗?”
此时不少邻居作证,每次买了肉,徐小凤都跟人家说是给小苑吃的。
新衣服也是第一时间带她出去炫耀。
总而言之,表面功夫是做足了。
“说的好听,实际上我吃的都是残羹剩饭。
你们谁见我的新衣服穿过第二次?
那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样子货,也就出门见人时穿一会儿,十分钟都不到就脱下来。”
就是因为徐小凤会做样子,所有人都不信她过得不好。
以前她只有去陈家才能吃饱饭,但是他们不敢带她去陈家。
还威胁她不准把家里的事说出去,不然就打死她。
“陈年旧事重提,你们也不会承认。
那就说点实在的吧。
我小姨留给小苑的工作怎么到你们儿子手里?
小苑下乡六年,陈家寄的物资跟钱一样没到她手里,你们林家怎么说?”
陈书记的话像一记重锤打在林家夫妇心头。
死丫头带人上门,就是来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