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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作为苏沅的朋友,明知苏沅的心意,她劝和不劝分,“吵架伤感情,有什么事好好沟通。”
苏沅笑笑没说话。
那笑明明格外悲戚。
白苏希望能帮到苏沅,“我上次回家跟我妈冷战了两天。”
苏沅停下来,“怎么回事?”
“我妈呢,非要让我带她晒的牛肉酱,我当时也不知道咋了,就是不想带,然后一时冲动说了几句难听话;我妈当时在气头上,也说了不少难听话。”
“后来呢?”
“后来我爸发现我俩两天不说话,千方百计地调解。”白苏满含愧疚,“那些我不愿意带的牛肉酱是我妈妈宝贝般呵护的,牛肉是她跑了几个市场精挑细选的,配料,熬制,她全部亲力亲为。”
白苏垂眸,“真挺惭愧的。”
“说开了就好,以后多回去陪陪她。“
白苏托着下巴,眼神里储满担心,跟苏沅相识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苏沅了。
许多的事以她的性格断然不会说出口,不是她不愿意试图改变,而是根深蒂固的原生家庭的影响早已磨平她的棱角。
虽然苏沅平日里伪装的比较好,但毕竟她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白苏懂她面对谢予淮的自卑,懂她心底踌躇不定的徘徊。
解脱,哪有那么容易。
家人是最难解的题。
“沅沅,你知道我爸说得什么嘛?”
苏沅好奇,“说得什么?”
“我爸说爱要敢于说出口,他说咱们这辈的教育观总是不敢将爱宣于口,那个爱是真诚的却表达的很含蓄。”
白苏加了些自己想对苏沅说得话,“现在这么多小孩心理不健康,跟原生家庭存在着必然联系。无论是对家人,爱人,我爸说,要勇敢的表达自己;藏着掖着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到头来折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你爱的那个人。”
苏沅眼底微弱的光影逐渐淡弱。
白苏起身倒了杯热水,她折返回来,递给苏沅,“你的手好凉,喝点热的。”
“谢谢苏苏。”
白苏没再继续此话题,因为她深知局外人并不能完全共情局中人细腻的想法。
她捡起绣绷,“我再试一次,这次不行,我要放弃了。”
苏沅:“你想按照样式图绣吗?”
白苏彻底摆烂,“再来一个我,也绣不出。”
苏沅摸摸她的头,“你先绣,不想绣了我会帮你。”
白苏两眼放光,随后斩灭,“不行,你绣完这个,立刻给我睡觉去,明天早戏。”
苏沅:“好的呢。”
白苏坚持了十五分钟,叫唤着脖子疼,跑沙发上躺着了,等苏沅转头,发现人已经进入梦乡。
她起身去屋内拿毛毯。
然而,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扯开窗帘,黑色的轿车停在路灯旁,细小的飞虫在昏黄的灯光下盘旋。
苏沅心中的弦绷紧,她狠下心拉紧窗帘,打开衣柜,拿走毛毯。
迈出卧房时,苏沅随手带上房门,给白苏盖好后,她关掉大灯,取出许久不用的小台灯。
再次坐在桌前,苏沅的思绪渐渐放空。
她捡起白苏的那份,思考须臾,在凌乱的基础上加了几朵小花和一条枝条。
至于容赫辰的那份,苏沅没碰。
缝制好,苏沅系上流苏,忙碌的大脑猝然找不到方向,不断闪现出她极力想抹灭掉的身影。
苏沅攥紧孔雀蓝的荷包,一步步走向窗台,楼下的车子还在原地。
“傻不傻?”
“你不困吗?”
“傻瓜。”
桌上的手机传来刺耳的震动声,苏沅迅速跑过去拿手机,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熟睡的白苏。
谢予淮的来电。
苏沅心头结出一张网,密密麻麻的,她努力地爬过每一处,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掌心里的手机恢复静谧的状态。
苏沅缓缓闭上眼,走到窗边的几步像是抽走了一根筋骨,她的指尖颤栗地拨开晃动的窗帘。
视野内的男人站在路灯下方。
苏沅撞入他深邃且疲怠的眼眸,心脏仿佛撕裂出新的口子,气势汹汹难以阻挡。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白苏的话。
手机提示音响起。
谢予淮:【睡不着吗?】
苏沅眨了眨眼睛,根本无法赶走失潮,她的睫羽不断发颤,【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快点回去,睡觉。】
她的手机贴向心口,左手扶着墙壁,垫脚凝望低头敲字的男人。
簌簌的风猛烈袭来,他身上单薄的黑色衬衫被吹起波纹,摇摇晃晃的。
点击发送后,谢予淮仰望楼上的人儿,纵然隔着距离,他真的在她眼里捕捉到了心疼。
谢予淮:【你在这,我哪也不去。】
谢予淮:【接电话,好吗?】
苏沅喉部如鲠在喉,【好。】
微信界面霎那间跳转。
苏沅最先听到的是呼啸的风声,她急躁鲁莽道:【你能不能赶紧回去休息,听点话行吗?】
听筒里仍然是滋啦滋啦的沙沙声。
苏沅身子晃了晃,心急如火,【出了那么久的差,不好好休息是想做什么?】
谢予淮的声调微冷,【你也知道我出了那么久的差,还忍心让我在下面挨冻。】
苏沅避开他强烈直灼的目光。
谢予淮不肯放过她,【苏沅,我上去找你,好吗?】
苏沅只觉面前有两堵厚厚的城墙,无论选择哪一面都充满困惑。
混乱的心扉好像在此刻得到了指示。
当下,她不想折磨自己,更不想折磨谢予淮。
谢予淮的眼瞳透露出紧张和焦躁,【我不进去,就抱抱你。】
【出差这么久,很想你。】
苏沅强行压制的真实想法凶猛地冲出牢笼,心脏周围强硬的边框被狠狠撞了下,她冲出卧房,捞起桌上的钥匙,往楼下跑。
电梯门打开的那秒,思念似潮水一样疯狂敲击着她的灵魂。
谢予淮站在电梯门口。
他迈开步子,长臂紧紧地箍住娇小的人儿,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苏沅雪白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小脸贴着他冰冷的侧脸,她的声音颤颤悠悠,“谢予淮,你好傻。”
谢予淮心底深处的空涩感依然不断在加剧,“苏沅,我说过,你在哪我在哪。”
“下次别这样了。”
“听到了,但我不会改。”
“你······”
谢予淮松开紧抱的人,擒住她的双目,“苏沅,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他柔声道来,“我希望你的回答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