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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万福眼珠一转,表情大悦,赶忙喊来一辆车接送。
上车后,郭万福便和李美娟一起坐在车后座,侧脸说道:“李小姐,唱片的事情呢你用不着操心,我会安排人把唱片做出来,不过呢……”
听到这番话,李美娟心情稍稍舒缓些许,轻轻点头回话:“谢谢你,郭老板。”
“对嘛,我们是好朋友,我是来帮你的。”
说着说着,郭万福的手悄悄摁在李美娟的旗袍上,正好处于右侧大腿位置,李美娟察觉到时身体本能一缩,飞快伸手摁住他的手腕,表情绷紧像个刺猬。
预料到李美娟会有这样的反应,郭万福没有强行行动,而是心不在焉缓缓呼气,开口讲话,“李小姐呀,听那个丁伟祯说,你之前录制过几家唱片公司,结果都销量不好,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呀?”
“我,我不知道……”
李美娟侧身死死盯着郭万福,眼前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眼神直勾勾注视自己,郭万福把玩着自己手腕上一块金表,说话不紧不慢,“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懂咯,两岸三地那些个大红大紫的歌舞明星,她们年轻的时候为了上位,那可是心甘情愿主动献身嘞……李小姐,你想不想火?想火的话拿出点诚意喽。”
听完这番话语,李美娟知道郭万福心中的打算,一时间无法接受,眼神卑微低下头发出哀求:“老,老板,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唱歌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但是……但是我不能,不能出卖身体……”
看到李美娟扭扭捏捏拿不定主意,郭万福牵起她洁白的手,一寸一寸往上摸,“小姐,你自己也在夜总会里生活,连等价交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我猜你也不是处女对吧?嗯?看你和丁伟祯含情脉脉,你俩难道就没上过床?”
郭万福的一番话说到李美娟心里,她一直对丁伟祯面对彼此关系敢做不敢为的态度感到失望,心里正思考时,郭万福的手已经顺着咯吱窝伸进旗袍里,吓得李美娟猛地往后靠住车门,意识本能抡起手臂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呵,穿得这么骚性子倒是蛮刚烈……”
被扇巴掌的郭万福朝车窗外吐一口痰,打量一眼李美娟像只惊弓鸟的样子,喊住司机停下车,摸摸自己脸颊说道,“既然你不懂这行的规矩,我也就爱莫能助了!李小姐,搁哪来回哪去吧!”
倒吸凉气推开车门,李美娟心魂未定夺路而走。
……
黄昏,夜幕即将降临。
夜总会里开始忙碌起来,歌女舞女和服务生都在准备晚上的营业,不过却迟迟没有见到李美娟的身影,春生以为她外出未归,经保安了解到人在屋里,一直未出现。
“李姐,李姐,晚上要开始营业了!”
负责化妆的服务生找到502的起居室,敲门讲话没有回应,不久之后叶金莎也来了,走到门前伸手拍门喊:“妹,在屋里干啥呢?还上不上班了?美娟!”
门里没有动静,叶金莎拧拧门把手锁死,双手叉腰嘀咕:“好你个李美娟,跟我杠上了是吧?给我找榔头来!”
“金莎。”
又有几个人问询来到现场,蓝小时喊住叶金莎,自己走上前抬手敲门没有动静,思索一会儿转向春生提问:“春生,有备用钥匙吗?”
春生摇头,蓝小时思索片刻,重新面对紧闭的房门,抬手敲了敲,然后话语平静开口:“美娟,心情不好的话可以请假不上班,但是大家都很担心你,开一下门好吗?”
这番话语起了作用,房间里传来一阵空瓶子翻倒的声响,接着门缓缓打开了。
“美娟,你……”
看着门里的景象,众人表情惊愕,屋里乱七八糟像是被人翻箱倒柜,桌上,地上,床上不下一二十个酒瓶子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更令人咋舌的是李美娟本人,她眼神无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整个人失魂落魄蜷着腰,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臭气。
“哎呀!这整么跟猪圈似的!”
叶金莎捂着鼻子往后撤,其他人也躲得远远地,唯独蓝小时走上前伸手扶正李美娟的身躯,仰头端详她的面容,“美娟,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李美娟整个人迷迷糊糊根本没办法上班,无法,春生只能安排董雪儿去流水台唱歌,而担心的蓝小时也破例推掉一个包厢的客人,推迟到九点档再上班。
拉开房间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蓝小时将地上的酒瓶子逐一整理好,已经脏湿的床单卷起堆到待洗衣物框里,做完这一切后亲自泡了一壶茶端来给李美娟解酒。
“美娟,发生什么事,可以和小时说说吗?”
拉一条小凳子坐在对面,蓝小时关切询问,李美娟喝茶后神智清醒许多,随后把今天去唱片公司录制的事情告知于她。
“其实我歌唱得一般,一直在骗自己。”
李美娟双手抱头,表情痛苦,“这三年来我试了好几家唱片公司,没有一张唱片能火,我只会那几首土掉渣的怀旧曲子,一直在夜总会的流水台吃老本,还幻想着自己能成为当红歌星……”
默默听着这番倾述,蓝小时没有讲话,李美娟双手捂脸哽咽一声,“伟祯他其实也不爱我,他不愿意给我承诺和名分,我是夜总会的歌女,他一表人才又事业有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样的夜场女人?他只不过,只不过趁我心怀感激的时候,和我上床……”
蓝小时眉头皱起,眼前的李美娟似乎也重蹈覆辙叶金莎的老路,虽然丁伟祯不像刘启生那般劣迹斑斑,但两人却做出本质一样的事情。
“唱片公司那个恶心的老男人,想潜规则……”
抽泣一声,李美娟强忍住泪腺,眼里充满恨意,“他用唱片和捧红来要挟,在车上对我动手动脚,我夺门而逃,惊魂未定,唱歌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听完讲述,蓝小时将凳子拉近些许,小手握住李美娟的手腕,关切说道:“美娟,逃出来就好了,机会可以再找,意志一旦妥协,就再也回不去了。”
李美娟潸然泪下,拿手帕擦泪越擦越多,泪汪汪的眼睛注视蓝小时,“小时,为什么命运如此顽固,难道我们注定要成为这个时代被欺凌、被压迫女性悲凉的牺牲品?”
不知晓如何回答这种问题,蓝小时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上前,李美娟拉着她的小手,“你把所有的钱给了那个侯一阳,他一走了之,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了无音讯……”
说着说着话语凝噎,李美娟发自内心问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每每你看向窗外发呆的时候,心里恳切期盼奇迹会发生……但你我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小时,你到现在还不认命吗?”
蓝小时沉默没有应答,李美娟握紧手补一句:“我说的对吧?小时。”
“叔叔……”
口中念出两个字,虽然心里所想事物与她的描述有相似之处,但是,蓝小时思索许久,依然像往常一样,话语充满信念,“叔叔答应小时,他会回来的,小时至始至终都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