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2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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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洛琉斯没有等候她的意思，祂说完那句话，就以一种稳定的、均匀的节奏转过身，朝下下午镇的方向走去。

祂像一台正在执行命令的机器那样，走到“阿波罗”光辉的尽头，一个兽皮灯笼就恰好落在了祂的脚边。

乌洛琉斯毫无反应地俯身拾起地上的灯笼，然后回头看向了还愣在原地的爱丽丝。

灵性未曾报警，这带给了爱丽丝一点信任感，她多少有点相信了乌洛琉斯不是来杀她的，但她同时产生了另一个担忧——乌洛琉斯会不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想杀她呢？

爱丽丝不认识乌洛琉斯，也不了解乌洛琉斯，但她了解自己，她认为自己随时有可能会萌生出奇怪的想法，又或者……命运的启示？

在未知的警惕当中，爱丽丝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反正祂暂时也不想杀我，那就先跟上去看看祂要带我去哪，如果到时候祂突然想杀我，那就到时候再说……

这样想着，爱丽丝放下了心。

在看到爱丽丝跟上来以后，乌洛琉斯便回过了头，继续走去。

第一次见面爱丽丝还算腼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的跟在乌洛琉斯后面，为了让乌洛琉斯刚捡起的提灯有存在意义，爱丽丝主动熄灭了“阿波罗”的光芒。

于是，她与乌洛琉斯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了下午镇中，仅有乌洛琉斯手中的一个提灯作为光源。

在穿过了一半的下午镇时，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了，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他们连个怪物都不曾遇上。

爱丽丝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说点什么，比如说问问他们到底要去哪儿，于是她快走两步，让自己和乌洛琉斯之间空出来的那几步距离消失，侧抬着头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

“圣所。”乌洛琉斯声音柔和地回答道，表情和步伐都未有变化。

爱丽丝在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后一下子停在了原地，警惕地瞪着祂。

在又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乌洛琉斯仿若才意识到这件事那样停了下来，回头疑惑地看向了爱丽丝。

祂没说话，爱丽丝也不曾主动提问，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过后，乌洛琉斯主动朝爱丽丝走去，在她疑惑的视线中，伸出了提着灯笼的那只手。

爱丽丝懵了一下，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去，乌洛琉斯便把灯笼递给了她，然后转身继续走去，几步过后，第二个灯笼不知道从哪来到了祂的脚下。

乌洛琉斯神情温和地拾起地上的灯笼，随后回头看向了爱丽丝。

祂……祂以为我在要灯笼？

爱丽丝在几秒钟后理解了这异于常人的思路，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懵，作为试探，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迈了一步。

乌洛琉斯果不其然转过身继续走去，爱丽丝顿了顿，觉得把自己带到圣所去杀这个思路太过为难祂了，她快步跟上前去，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用走的？你不是能飞吗？”

乌洛琉斯不曾回头，一边匀速前进，一边回答道：

“这样更虔诚。”

无可挑剔的答案，爱丽丝顿了一下便接着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飞过来？”

“这样更快。”乌洛琉斯的语气未有丝毫变化。

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合理的回答，每一个环节都没有任何问题，在尝试着理解这种思路之后，爱丽丝提出了新的问题：

“可是，我又不是你们主的天使或者信徒，我不需要虔诚，我甚至都不应该造访祂的圣所。

“即使真的要去，你也不应该以如此无礼的方式把我带过去，我想，也许你应该先邀请我，在我同意以后再带我过去——你刚才就像是在命令我，或者在威胁我。”

这成功让乌洛琉斯停下了脚步，祂转过身，那双温和淡漠的眼睛里重新映出爱丽丝的身影。

爱丽丝瞬间有些紧张，她产生了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因为直到现在为止，爱丽丝没能从乌洛琉斯身上感受到半点情绪——祂真的像个完美的天使，就是太完美了，有点不像人。

等一下，天使本来也不是人吧，都是完整的神话生物了……但天使好像能和人的生孩子诶，好奇怪……

爱丽丝开始胡思乱想。

乌洛琉斯似乎接受了爱丽丝的逻辑，祂在盯着爱丽丝看了几分钟后，用未变的声音问道：

“伱愿意和我一同前往主的圣所吗？”

祂像爱丽丝说的那样发出了邀请。

爱丽丝大为震撼，并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邀请：

“不愿意。”

错误的回应让乌洛琉斯重新建立起来的逻辑体系崩塌，爱丽丝终于见到了这么久以来，祂身上第一次出现的，除温和淡漠以外的情绪。

那可能是疑惑，也可能是茫然，又或者是单纯的有点懵，但总比一成不变地像个机器人好，爱丽丝感觉舒服了一点，她看着还在卡壳当中的乌洛琉斯，大发慈悲地给出了程序的下一步指令：

“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圣所？”

乌洛琉斯神情平和地看着她，说出了爱丽丝生平最讨厌听见的话：

“这是命运的指引。”

一直在演神棍的爱丽丝，看着面前的乌洛琉斯，陷入了沉思：祂好像是认真的，怎么办？

——和看似平静实则咋咋呼呼心理反馈过分活跃的爱丽丝不同，乌洛琉斯，似乎透着一股由内到外的静。

爱丽丝看着祂从开始到现在未曾变过的表情，一边回忆着祂一直以来均匀的不发、一成不变的语气和平缓没有语调变化的声音，一边摸了摸下巴问道：

“你是演多了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了，还是一直就这样？

“所谓‘机器’，难道是命运拨一下就动一下，命运不拨自己就不动的吗……

“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乌洛琉斯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改变，祂像是知道爱丽丝想问什么那样回答道：

“我永远追随于主。”

已经知道了信徒是“锚”的爱丽丝，眼神逐渐茫然起来——这种事情难道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