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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辰本来已经要遛走了,闻言又退了回来,小声向旁边一个满脸震惊,眼球都要瞪出来的大哥打听,“80%击杀是什么水准?”
说实话,她对这个排行榜不是很能理解:20m距离击中至少35cm大的目标,还有光脑辅助,说傻子都能打中可能夸张了,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拉一个射击爱好者,甚至只是射击游戏爱好者都行吧?
周晓辰受过的射击训练仅限于高中军训,平时顶多玩玩打气球什么的,连射击游戏爱好者都算不上,还误伤友军被扣了10分。就这,第二名?
你们也太菜了吧?
这不全员帕金森吗?
被她拉住的大哥震惊于她连这也不懂,“妹子是后方来的吧?在前线星系的都知道,30%击杀,就是联防大入学考试,射击项的录取线了!80%,那该直接保送了吧?”
见她还是一脸懵懂,不理解80%击杀的震撼,大哥耐着性子继续科普,“脉冲气压喷雾水枪只是平民自卫武器,杀伤距离非常有限,加上光脑辅助射击,如果打固定靶,击中是不难——但凡练过一点,闭着眼睛都能打中。”
对对对,这就符合周晓辰的认知了,她连连点头。
“但虫族的精神雷达非常厉害!”大哥侃侃而谈,“人类至今无法破解精神力的原理——这是一种因果性闪避。即使是毫米波相控阵狙击枪这样的光速武器,都有概率被闪避!何况脉冲水枪射速只有每秒一百多米,跟龟爬差不多。”
“事实上脉冲水枪根本就打不中虫族,靠的是火力覆盖,堵死虫族的闪避路线。就算大家一起盲射,效果也差不多。开18枪,瞎猫中一半,可能有一发恰好击杀,所以每个人下来都是10分左右。”
周晓辰大为震撼:为什么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虫族的闪避,每一枪都打得结结实实的?
她拉起榜一作掩护,“那为什么尼科诺夫指挥官能每击必杀?”
“精神锁定。”大哥好心给她解惑,“只要是觉醒精神力的人,多少都能——唉,妹子你看起来也不小了,没有接受过精神力测试吗?”
再聊下去就要暴露自己是出土古人了,周晓辰赶紧转移话题,“为什么不给平民配备更强力的武器呢?”这可是前线唉!
“联盟穷啊。”大哥沧桑地叹了一口气,“再说,平民战斗素质太差,拿到强力武器也发挥不出来,搞不好友军伤亡还比敌军多。”
刚刚才痛击过队友,周晓辰马上不敢说话了。她余光看到常笑鬼鬼祟祟从食堂出来——把卫衣拉链拉到了鼻子下面,挡住了半张脸。
刚刚还撺掇我出去自曝,原来是打着自己偷遛的主意?
两人隔着喧嚣的人群对视。
周晓辰:呵呵。
常笑伸出左手,扯了下袖子,露出自己的腕表,这是问她光脑关机了没有?
看来果然有被扫描到的风险!
周晓辰从兜里把3/4腕表掏出来,示意他早就关机了。
常笑这才放心朝她走过来,“你要继续到处逛逛吗?我得写实验报告——”
一声悠长的钟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声接着一声,在广场上空飘荡。
常笑沉默了。
刚刚还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周晓辰嗅到气氛不太对劲,小声:“怎么?”
常笑:“葬礼。”
人群开始移动,他们跟在后面,一路走到广场中央。那里有一座圆台,大约一米多高,用红砖砌成。每一块红砖上,都有一个名字。想来应该是,牺牲者的名字。
周晓辰又在这里看到了尼科诺夫指挥官。他正站在圆台前面,注视着最高的一排红砖。那个位置近乎与视线平齐,周晓辰悄悄凑近一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阿纳斯塔西娅·瓦西里耶芙娜·尼科诺娃
这个她在袖口上看见过的名字,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她的全名。
悲伤就在这个毫无防备的时刻蓦地涌上来,几乎无法克制——即使她们素昧平生,即使她战斗和保卫过的家乡,对她还只是陌生的异域。
常笑拽了她一下,让她后退一点;人群也一起后退,给抬着担架走来的白衣的医护人员让出位置,在圆台四周松散地围成一圈。
常笑小声解释,“死于虫族袭击的人,有可能被植入精神锚点,遗体必须在死亡后一个小时内火化。家人……常常来不及告别。”
白衣们从侧面的台阶走上圆台,将遗体放置好,再抬着担架离开。一片静默中,尼科诺夫指挥官走上前,在离圆台一米的一个位置站定。
另外一个方向,又有一个人走上前,在差不多距离的位置站定。
常笑指给周晓辰看地上一块颜色特别暗沉的红砖:“这是启动按钮,一共有四个,只有四个方位的按钮上都站了人时,才会点火。”
第三个人站定。
第四块红砖恰好在周晓辰和常笑跟前。常笑刚要上前,周晓辰抢先一步,踩了上去。
脚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好像一个古老的机关正在嵌合。一秒的停顿后,三道光柱从圆台上窜了起来!
光柱立刻点燃了遗体,燃烧剧烈而快速,没有想象中的浓烟;仅仅几十秒后,三具遗体就散作了随风飘扬的微尘,也许落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传递着英雄灵魂的重量。
广场上开始播放音乐,是一首俄语歌,很熟悉,没有光脑的提示,周晓辰用她迟钝的人类的大脑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是“最美好的前途”。
这首歌发行后没过几年,它歌颂的那个国家就轰然解体,但接近一千一百年后的未来,仍然有人在葬礼上播放它。人类永远被崇高的理想感染,即使她往往被现实埋葬。
常笑吸一口气,掩盖他声音里的哽咽,“每个人都会在遗言里写,自己葬礼的时候,想要放什么歌。”
周晓辰:“我才不问你写的是什么歌——我希望,我永远不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