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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在周晓辰沉迷游戏中度过。常笑被导师耳提面命,也不敢公然带她去食堂了,于是连她的三餐都只能蹲在实验室等投喂。
时间来到19点,提图斯如约出现:“你准备得怎么样?”
周晓辰从游戏里面退出来——她正在和一只麋鹿星座特产大蟑螂展开第三百回合的城市废墟追逐战,只恨手里没有一把激光狙击枪,不能把这只锲而不舍的大虫子烧穿。
越准备,越有帝国PTSD的趋势,把握是一点也没有,但不能说没有:“我觉得可以。”
提图斯:“我会安排你跟奥拉同住,你要学习她,但也要小心她。”
周晓辰提醒:“我这里好像没有奥拉的资料。”
提图斯:“这是留给你的考题。我们不能总是指望消息自己送到嘴边。”
在常笑一脸“自家养的实验小白鼠被拐卖”的不放心中,周晓辰离开了她的出生地兼安全屋,向着未知进发。
偷渡者窝点在1号基地的边缘,其间要穿越一片城市建设不完善的地带,靠腿着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周晓辰得以见识这里的特色交通工具:驮狗。
驮狗就是带人的机器狗,大约一只阿拉斯加大小,奔跑时速可达100km/h,太阳能充能,有很强的跨障越野能力,且配备平民自卫武器,遇上虫族可战可跑,非常实用。
就是有点颠——来自周晓辰骑乘后评价。
桑榆星1号基地以红树广场为中心呈同心圆分布,驮狗站点在包括防空洞、医院、食堂、图书馆等民生设施的核心圈边缘。骑狗穿过遍布集装箱的居民区和商业区,再跨越一片尚未规划区域,来到靠近绿化带的基地边缘,终于找到偷渡者窝点。
绿化带是隔离沙暴和维持城市保护罩内氧气含量的必须设施,但也难免成为藏匿虫族的温床。虽然有哨塔24小时监控,有联防大学生常规出任务清理,但显然除了偷渡者,仍然没有人愿意同虫子做邻居。
偷渡者营地是一大片帐篷群。
一面是时不时钻出虫族的密林,一面是荒芜的沙土地,再远才是集装箱和哨塔组成的城市天际线。大批偷渡者走出帐篷,像周晓辰第一次那样,凝视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永不沉没的巨大夕阳,想象着新生。
周晓辰就在这里被提图斯放生了。她的光脑加上了奥拉的通讯,启动定位分享,可以自己找过去。
基于“麋鹿家园”留下的深刻印象,周晓辰小心地在帐篷中间穿行,避免跟任何人的剐蹭和冲突——即使如此,她还是收获了大量不友善的眼神,但身上的联盟军人作战服保护了她:这显示她是“有人罩着的”。
又在内心感谢一遍阿列克谢,周晓辰狐假虎威、有惊无险地穿过偷渡者们,顺利找到了奥拉。
仿佛网游寻路界面,VR眼镜在奥拉的位置插了一面小红旗,虽然定位有时会出现偏差,好在奥拉附近没有人,基本不存在认错的可能。
周晓辰走上前,像对接头暗号一样:“奥拉?”
奥拉回头——她的褐发呈现一种缺乏营养的枯草色,跟阿列克谢那种非常有光泽的大麦色对比鲜明。同时她的肤色有种经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沐浴在桑榆星的日光下仿佛一只出土吸血鬼——布满血丝的、仿佛一百年没睡的眼睛也像,周晓辰一度怀疑晚上起来上厕所会被舍友吓死。
“盖娅?”奥拉上下打量周晓辰,“我以为你是提图斯的私生女,但他绝对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周晓辰假装不知道奥拉打探的是她的身份:“……谢谢?”
她的长相是亚洲女孩子常见的那种好看,也就是“甜妹”。算不上什么大美女,但要跟提图斯比颜值那还是遥遥领先的。
“你身上的作战服是谁的?”奥拉一眼就看到了标签:“А·Н·М。不是华夏人。那是斯拉夫人?”华夏人没有中间名。
联盟的格局大致是种花家和毛熊一起罩着第三世界小弟们,所以虫族交战区大多是华夏人和斯拉夫人联合防御——跟奥拉对联盟的准备和了解相比,周晓辰不得不汗颜自己对帝国的认知完全就是一坨。
她解释道:“是救过我的联盟军人借给我的。”根据她的背景资料,遭遇虫族袭击的飞船被联盟巡逻军队救下——非常自洽。
奥拉挑挑眉——她是为数不多知道没有飞船袭击这回事的人:“那‘这位军人’,对你是不是很特别?”
周晓辰心里升起一股凉意,想起提图斯说,“你要学习她,也要小心她。”
否认是没有意义的。周晓辰表演出三分真、七分夸大的怅然:“他都不告诉我去哪找他。”不过是小女孩的自作多情罢了。
眼看懵懂的人设看来是救不回来了,干脆演到底:“你说我们能拿到联盟公民身份吗?”
奥拉指指自己的脑袋:“那就要看有没有‘那个’了。”
周晓辰立刻明白“那个”是什么:精神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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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教学楼墙上遍布的菌丝让她印象深刻。偷渡客得到安置之前,必然要检查精神锚点。那么查出锚点的人呢?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密林,忽然明白偷渡者为什么冒着被虫族袭击的危险,也要把营帐扎在这里——被虫族锚定的人,自己是很难感觉到的。一旦被查出锚点,他们就要随时准备逃入密林。
防空洞里的事情告诉她,即使在联盟长大的人,也未必永远相信联盟的军人。更何况这些偷渡客呢?
“我们的营帐在那里。”奥拉指了一个方向,然后等着她先走。
这或许也是帝国垃圾孤儿的习惯:尽量不走在别人的前面。
周晓辰不得不在前面带路,但她的精神力也早已经在潜意识中启动,如果常笑这时候来扫描她的脑子,大概会是一片深红。
奥拉的帐篷很小,与其说是帐篷,不如说是一把撑开的伞。进到里面,底部挂了一圈驱虫袋,上面则挂满了武器与药品,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像收伞一样迅速拔营。
睡两个人很勉强,难免要肩膀贴着肩膀;虽然奥拉能作为她的证明人,肯定通过了精神锚点检查,但肢体接触仍然让人不舒服。偷渡客没有睡前洗漱的习惯,好在浓烈的樟脑味道盖住了奥拉身上的体味。
帐篷是单面透光材质,就像车窗,从外往里看不到,从里往外却看得很清楚,于是躺在里面有种幕天席地的错觉。
就在周晓辰不太睡得着,保持着对外界的观察时,奥拉忽然说:“我出生在阿喀琉斯。我不是指贫民窟。”
周晓辰心里警铃大作: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是见自己不肯露风声,于是先开始聊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