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都围在那里干什么呢?赶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马上就要上课了!回到座位最快的女生可以得到和老师我亲密合影的机会哦~”
熟悉的,仿佛没睡醒般有气无力的声音,还有那介于骚扰和自恋之间的惯用说辞。
包括井浦秀在内的所有人,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安田真了。
“是~老师~”
不出预料,女生们一个个磨磨蹭蹭,直到有男生第一个回到座位上后,才嘻嘻哈哈的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没办法,虽然有着一头暗红色长发,平时喜欢束成很有文艺范的马尾,身形高挑,穿着打扮也很精致的安田真颜值并不差。
但是他那自恋臭屁的嘴脸是真没几个女生能受得了。
当然,大家也都知道安田真只是喜欢以这种方式开玩笑而已,并不会真对女生动手动脚。
再加上教授的英语课,远比其他英语老师要生动有趣,所以他在所有老师中还是挺受欢迎的。
很快,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已经来到讲台上的安田真也随手放下了手里的教案,用英文和大家...聊起了昨天看过的漫画和杂志。
没错,这种方式说起来简单,但是其他老师又有谁会这么做呢?
井浦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笔,目光看似在认真的看着讲台上的安田,实际上早就神游到《四月是你的谎言》剧情上了。
如柳枝般的绿色发丝垂至眼前,掠过眉梢,有些发痒。
“放学后就去把头发染了吧!这一头绿毛实在太难看了!”
“不对,放学以后还要去打工。”
“说起来,都一年多了,我居然还没有在安田这家伙的课上看过漫画和小说,也没有偷听过CD诶?”
“不行,作为一个博爱的人,我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指尖来回旋转的铅笔定格。
井浦秀扣了扣眉毛,目光终于聚焦到了安田真身上——确认过眼神,安田那家伙并没有在看向他这边。
于是他便飞快的从笔记本上撕下了一角,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然后趁着安田转身在黑板上拆解刚刚讲到的一个新语法的时候,迅速揉成纸团,丢给了河野樱。
“河野,如果安田那家伙要找我麻烦,记得提前提醒我一下,拜托了~~”
原本正在认真做笔记的河野樱,刚看到面前突然落下的小纸团时,还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纸团飞来的方向,就看到了双手合十偷偷向自己打眼色的井浦秀,目光瞬间变的柔和起来。
“你不是都已经给大家读过一次了吗?”
河野樱展开纸团,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忽然忍不住和井浦秀开起了玩笑。
“拜托,用国语读也就算了,如果被安田那家伙发现,以那家伙的恶趣味,百分百会让我用英文来读!这还不如杀了我呢!”
没错,正是预见到这一点,他才不得不向河野樱求助。
要不然......都已经社死过一次的他难道还怕再社死一次么?
很多小说作者其实不太愿意跟身边的人提起自己的小说,尤其是当着大家的面读自己所写的小说,更会感到十分羞耻。
但他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搬运的缘故,他先前读《四月》的时候,反而有种在向其他人安利自己喜欢的轻小说的爽感。
所以,只要不用英文的话,他其实也不介意再向大家‘安利’一次。
河野樱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不禁抿嘴偷笑,随后向井浦秀比了个OK的手势。
井浦秀见状立刻拿出了笔记本,脑海中的画面也再次展开。
笔尖落下,樱花的香甜气息,还有那远处操场上隐隐传来的嘈杂声,伴随着钢琴灵动的音符,一下子全部都回来了。
「啊——」
「又闯祸了!」
「笨蛋小椿!别打那么高啊!」
「我好像听到了不太妙的响声......」
「啊咧?小椿你要去哪?球的方向在那边啊!」
「......」
「别跑!」
「抓住她!」
「笨蛋小椿快去把球捡回来!」
「在一大堆人的围追堵截下,原本还打算开溜的泽部椿只能苦着脸,一步一回头的走向了不远处的教学楼。」
「放学后的教学楼里静悄悄的。」
「泽部椿探头探脑的从每一个靠向操场一侧的教室门前走过,最后终于在音乐室发现了窗边破碎、掉落了一地的玻璃。」
「还有钢琴前,凌乱的曲谱,以及扑倒在曲谱上那熟悉的身影。」
「一颗染血的棒球,与老气的黑框眼镜一起,就落在距离那身影不远的地方。」
「啊——」
「死人了!」
「泽部椿嗖的一下冲过去将棒球捡起,藏到身后,本能的蹑手蹑脚的准备逃跑。」
「不过就在这时,倒霉的,被从天而降的棒球打晕过去的有马公生已经抽搐着,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四目相对。」
「啊咧?小椿?你怎么来音乐室了?」
「有马公生揉着脑袋,还有些懵,见状,泽部椿这边反倒是放松了下来。」
「什么嘛,原来是公生啊。」
「幸好不是其他人。」
「泽部椿一边抛着手里的棒球,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这时,有马公生也看着那起起落落的棒球,终于回想起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飞快的转头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啊!?」
「玻璃碎了!」
「又是你!小椿!」
「前几天被你打碎的窗户我才刚刚修好!」
「你难道就不能收着点力气吗?!」
「我怎么可能收的住啊!」
「面对有马公生不满的抱怨,泽部椿也是摆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不知道是谁拉下的竖笛,摆出了一个帅气的挥棒姿势。」
「这可是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春天了!我一定要成为三冠王!」
「......」
「此时如果换个人的话,或许会被泽部椿那自信与活力的身影所感染,也变的热血沸腾起来。」
「可有马公生只是默默的转身,走向了那些掉落的玻璃,沉默、阴暗的背影仿佛和她处在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唉——」
「又要去道歉了,还要去填物品损坏表。」
「算了,先把这些碎玻璃收起来吧。」
「那我去拿簸箕——」
「泽部椿眼神一暗,随后重新打起精神,笑嘻嘻的跑向了放在教室角落里的扫把和簸箕。」
「不过有马公生似乎并没有听到,已经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玻璃了。」
「等等!手指——」
「泽部椿面色一变,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同时以上垒般的速度冲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
「真是的!」
「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要是你的手指被划伤了怎么办?」
「泽部椿怒气冲冲的责怪道。」
「双手,可是一个钢琴家最宝贵的东西!」
「可她却是忘了,有马公生已经不再弹钢琴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
「平淡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从有马公生的嘴里吐露出来,与他那暗淡无光的双眸一起,深深的刺痛了泽部椿的心,也让泽部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气也似乎变的沉默、阴暗起来。」
「四月阳光照亮了音乐室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到有马公生的心。」
「我...还是没办法拯救你吗...公生...」
「泽部椿心中喃喃自语,鼻尖忽然有些酸涩,眼眶似乎有股热流,控制不住的快要奔涌出来。」
「还好,就在这时,破碎的窗户外面突然响起了快门被按下的‘咔嚓’声。」
「一个有着一头橙色的碎发,身上穿着被汗水沁透,有些脏兮兮的足球队服,帅气又阳光,只看一眼就知道,在现充这一类型中也位居于顶点的男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破碎的窗户外,正对着音乐室里的两人,按动着手机的拍照键。」
「啧啧,既是邻居,又是青梅竹马,不分场合卿卿我我的鸳鸯夫妇~~~」
「近乎凝固的空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调侃,重新变的流动起来。」
「原本还抓着有马公生手臂的泽部椿,顿时好似触电一般,松开了手,小麦色的双颊上,瞬间涂抹上了两团害羞的红色。」
「才不是夫妇!!」
「一模一样的回应从羞恼的两人口中默契的说出。」
「只不过两人心中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
“啊咧?他们不是互相喜欢着彼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