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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握着刀柄的双手颤抖不停。
她紧咬牙关把匕首再往脖子上送了几寸,手却抖得更加厉害。
终于、双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宁葭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怎么这么没用?
竟没有勇气、刺下这可以了结一切的一刀。
她双手捂住脸,低头嘤嘤哭了起来。
哭得一回,又怕天明之后葛长寻他们又来不停地游说自己去跟那个可怕的皇伯父还有那个妖魔作对,于是颤巍巍起身来,悄悄拉开木门。
涂远道与葛长寻的屋子灯火已熄,隐隐有鼾声传来。
宁葭轻轻挤出木门,蹑手蹑脚地捱出院子。
一出院门便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宁葭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不辨方向地一口气跑到了天明。
也不敢去往人烟之处,却来到一处荒山之中。
张望四方,只有连绵不断的青山、荒林,葛长寻他们并没有追来。
她这才倒在山石之上歇息一回。
喘息未定,忽然感到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她惊慌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不远处一只黄底斑斓、壮硕的老虎正踏着威猛的步伐向她走来。
宁葭这一惊不小,也顾不得腿软脚痛,立刻爬起身来,拿出匕首对着那只猛虎大声道:“别过来!”
但那只猛虎根本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双眼紧盯着她,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向她靠近。
宁葭举着匕首,一步一步向后退。
眼看猛虎越走越近,心中的恐惧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不顾一切地挥动了手中的匕首。
一道凌厉的白光霎时奔向猛虎。
猛虎却灵巧的跃起一丈多高,轻巧地闪避开来,紧接着就撒开步伐直向宁葭扑了过来。
“啊……”
宁葭大叫一声再次挥动匕首。
猛虎再次跃身躲避,腿上却被白光划破了一道血口子。
猛虎顿时又痛又怒,更加迅疾凶猛地扑了上来。
宁葭一看两次未能击退猛虎,吓得掉头就跑。
但她的脚力本就不济,又不顾东西南北地奔逃了半夜,更是奔跑不动。
眼看就要被猛虎扑中,连忙朝一旁山崖的一个狭缝挤了进去。
猛虎这一扑,却被这个狭缝挡住,并没有扑中。
但它大张着的血盆大口几乎就凑在宁葭的脸上。
它整个身子都贴在狭缝上,也几乎就是贴在宁葭身上。
宁葭几乎吓晕过去。
好在发现狭缝挡住了猛虎,顿时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猛虎被狭缝所挡,怒急狂吼,声隆震耳。
宁葭眼见着猛虎尽在咫尺,哪敢停留,用手撑着还站不起来的身子向后一点点地后退,终于爬起身向狭缝更里面挪去。
这狭缝初时只够一个人勉强走过,渐渐地就宽敞一些,可以正常走路了。
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倒像是有些流水的声音。
宁葭蹲下身来伸手探了探,原来有一条地下水在缓缓流动。
宁葭走了一段,恐惧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这才觉得又饿又累。
但也没有东西可以吃,只能坐在乱石之上歇一回,有点力气了才又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饿。
恨不得地上的石头也捡起来啃。
但她只能趴在地上喝几口地下水。
在这暗无天日的狭洞里走了多久了?
她全然不知道,只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
三天?十天?一年?
她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
只是一个幽魂罢了?
宁葭用仅剩的一点儿力气一点一点往前挪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觉得怎么好像看到了一点光?
是天界的明光?
还是冥界的灯火?
她朝着光线透来的方向一点点挪了过去。
只觉光线越来越明亮,刺得眼中不断地冒出眼泪。
她闭上眼睛,擦了擦眼泪,继续往前挪。
听到了。
是风声,还有鸟儿的啼鸣声。
宁葭终于走出了狭洞站在山顶的阳光下,望着白雪皑皑、只有一些大石和光秃秃的低矮野木的荒山景象。
这里还是人间?
那么自己还活着?
雪地里有几处小动物脚印。
可以吃吗?
宁葭咽了咽口水。
沿着那些脚印往前走。
刚走了没多久,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尖利的啼叫声。
她抬头一看,一只巨大翅膀的枭鹰正朝着自己扑来。
宁葭下意识地后退。
但枭鹰极其迅捷,宁葭甚至都来不及掏出自己的护身匕首,就被一双巨大尖利的鹰爪牢牢箍住了。
“救命!”
宁葭大喊。
枭鹰已经扑打巨翅将她带到了空中。
她微弱的呼叫声,在辽远空阔的长天中根本几乎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宁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枭鹰扇动巨翅,飞过漫漫重山,寻找落脚的地方。
一处山顶一个身着长衫的人发现了天上的枭鹰:“这枭鹰抓着的是一个人吗?”
当下令身旁的护卫:“快,把鹰射下来!别伤着人。”
护卫拉弓搭箭射向枭鹰。
一箭正中枭鹰脖颈。
枭鹰发出痛怒的啼叫,在空中疯狂地扇动翅膀。
终于他两爪一松,宁葭整个向下坠落。
护卫连忙跃身而起接住了坠落的宁葭。
宁葭早已不省人事。
护卫向长衫之人回道:“是个女子,还活着。”
长衫之人走近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宁葭,道:“把她放到马车上,下山。”
“是。”护卫回道。
马车刚回到城中,就见一人一马迎面跑来:“大人,皇上紧急召集全体官员殿上议事。”
马车中长衫之人吃了一惊:“这么紧急?”
即刻吩咐:“赶快回府,更衣上朝。”
马车疾驰穿过热闹的街道,来到一处府邸,匾额上书着“荀府”两个字。
一个华服妇人已迎了上来:“老爷,皇上宣召,让你即刻上殿。”
“知道了。”长衫之人答道,“朝服。”
“在屋里了,快去换上吧。”夫人道。
长衫之人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马车里有个姑娘,你赶紧给她请个大夫。”
“姑娘?”夫人倒有些意外。
长衫之人已经急匆匆进了屋:“其他的你先问荆合。”
夫人掀开马车车帘,看见了浑身褴褛、又脏又瘦的宁葭。
夫人便问跟回来的护卫:“荆合,这是?”
荆合便将前情回禀。
夫人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一个下人:“齐墨,你快去请陆大夫来看看。”
“是。”
齐墨便出门去请大夫。
夫人又叫了两个丫头把宁葭架到了侧面厢房里。
这边长衫之人已经换了朝服,拉门出来又上了马车。
荆合驾车,即刻便往朝中而去。
到了宫门,长衫之人下得马车,已见不少官员正朝这里赶来。
一个官员向他招呼:“荀侍中。”
他忙回礼:“李司业。”
荀侍中问道:“可知皇上何事紧急?”
李司业凝眉道:“总之,先进去再说吧。”
文武官员匆匆忙忙赶来,不一会儿便都已在殿上。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一个人身着藏青皇袍、头戴天子冕旒、颀秀身形的人迈着方步走到蟠龙椅前端身坐下。
朝堂上文武官员便齐齐跪于地上,伏地行礼:“皇上万岁。”
蟠龙椅上,皇上面色凝重:“今日孤王收到一封书策。”
众官员面面相觑,都抬头望着皇上。
“是浣月国弛天帝写给我仙楼国的劝谏策。”
仙楼德武帝声音沉重。
此言一出,众官员立刻一片哗然。
“浣月国?”
“弛天帝?”
丞相付出云禀道:“皇上,这劝谏策所书何意?”
德武帝扫视堂下,道:“劝谏策言道,邀请仙楼国君至浣月把酒做客……”
这短短一句话却在众官员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
“浣月太无礼了!”
“这个弛天帝真是欺人太甚!”
德武帝继续道:“如若不到,浣月大军便要蹄踏仙楼。”
一听到浣月大军几个字,堂上文武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