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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州城上方,晴朗的蓝空中忽然现出金色的祥瑞之气,人们争相出门遥望。
孔怀虚、柳重荫、天玄道长、莫金山等亦闻讯出来,立于院中向长天仰望。
不久,只见一只金色的凤凰并一只雪羽鲲雀并行而至。
“是凤凰!金色的凤凰!”人们奔走相告,惊叹不已。
金凤与鲲雀直向将军府飞来,人们渐渐看清,立于金凤之上的是一男一女。
而鲲雀雪白的羽身上立着的是一个艳红衫裙的妖冶之女。
“是、是三公主和迟凛!”柳重荫惊叫道。
“真的是小棠姐姐!”桃叶、六顺、秦家兄弟等亦惊道。
“阿弥陀佛。”圆觉念了一句佛号道。
“和尚,这是怎么话说的?居然真的有凤凰?”袁丘咂舌道。
孔怀虚早已望见,亦是惊讶不已。
“果然是三公主。”天玄道长摸着下颌的长须微微点头道。
莫金山、梁毅等皆惊讶地张大了嘴,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凤飞至将军府上空,收了翅膀,宁葭与迟凛跃身而下。
宁葭抖开红绫,按红萝所授将金凤收入其中。
红萝亦落于二人身旁,小桀子化作家鸽大小,依在红萝肩上。
“恭喜三公主收得金凤。”天玄道长上前拱手贺道。
“三公主,这金凤、这金凤怎么会听你的话?你怎么这么厉害?”柳重荫又惊又喜地道。
“小棠姐姐,这真的是凤凰吗?”六顺、秦家兄弟等几个孩子瞪大了眼睛道。
桃叶拍了六顺后脑一记:“还叫小棠姐姐?叫三公主!”
“三、三公主。”六顺改口道。
“桃叶,”宁葭向桃叶轻轻摇了摇头,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就叫我小棠姐姐,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六顺无限崇拜地望着宁葭:“小棠姐姐,这凤凰是你收得的吗?”
“这都是红萝姐姐的功劳,是她赠与我的。”宁葭向红萝笑道。
天玄道长道:“没想到红萝姑娘法力如此了得,真是我浣月之大幸。”
众人皆望向红萝。
红萝只望向宁葭笑了笑,并未答言。
宁葭道:“天玄道长,你伤势未愈,该好好歇息才是,怎么又出来站在这风地里?”
“三公主的那位朋友医术超群,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三公主记挂。”天玄道长道。
“那就好,只是清漪姑娘道你要恢复元气尚需时日,也要好生休养才是。”宁葭道。
“贫道自理会得。”天玄道长道。
“三公主!”忽见莫金山领着梁毅、朱旭等跪于地上道。
“莫将军、梁司戈,你们这是做什么?”宁葭奇道。
“三公主,当初莫某只怕你与那起奸党是一伙,所以对三公主多有不敬,如今莫某知错了,或许孔先生说得没错,我们能不能杀得了当今的妖魔皇上还是不可预知的事,但是,有三公主你率领我们大家,我们怎么也能争上一争!”莫金山道。
“莫将军,我的父皇当年确有很多不到之处,皇伯父更是为祸至深,致使百姓们遭受官祸吏殃,你们的心情,宁葭都理解。”宁葭说着便伸手去扶莫金山,“快起来吧。”
莫金山等起身肃立,向宁葭道:“自全义寨以来,三公主为义军不辞生死,又请得神医救活了天玄道长和这个孩子,”说着拉过秦留悯,搂着他拍了拍他的肩,低头重重叹得一声,又望向宁葭拱手接着道,“都怪莫某鲁莽。”
莫金山向众人望了一回,又伏地而拜,众人亦随之跪倒,莫金山道,“还请三公主恕我等不敬之罪,我等皆愿效忠!”
附和之声随之起伏不断。
“莫将军、诸位,快起来吧!”宁葭忙道,“我身为公主,本该担负起皇家的职责,体察民情、为民解忧,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能为你们做。作为皇家之人,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怪我、恨我,我毫无怨言……”
莫金山双手抱拳,向宁葭道:“三公主,你能这么说,莫某心中佩服,以后,我们愿意追随你,刀山火海、绝不退缩半步!”
“莫将军,您一片赤诚、为天下百姓而不惜生死,宁葭惭愧难当。”宁葭道,“莫将军若愿给宁葭一次机会,宁葭愿意再为义军效绵薄之力,不过这主位宁葭岂敢僭越。”
“惭愧,三公主,你可别再叫我将军了,”莫金山道,“我莫金山就是粗人一个,实在难当此大任。”
梁毅、朱旭等亦道:“三公主,还请你坐这将军的主位,我等皆愿效忠!”
宁葭摇头道:“宁葭修为低微,又愚钝不化。如今天玄道长伤势已大好。道长道法精深,又是连祖皇帝都信任的国之良才。”
宁葭望向天玄道长,“道长,这主位非你莫属。”
天玄道长甩了甩拂尘,单手合掌道:“三公主,贫道早已是方外之人。只因有一件心愿未了,至今盘桓人间。这主位贫道实难担当。”
宁葭还欲再言,孔怀虚上前道:“三公主,这主位可不是谁都想抢的美差。与当今皇上为敌,可谓难于上青天、为天下之至险,身为公主,理当赴死在先,这将军之位,何能推辞?”
“先生,你这是怎么要叫她去送死啊?”柳重荫道。
天玄道长亦点头道:“孽主不除,浣月永无安宁;而没有赴死的决心,是绝不可能战胜青龙之力的。”
“三公主,”孔怀虚缓步上前向宁葭拱手笑道,“如今上下归心,看来这赴死一职,非你莫属了。”
“好!”宁葭闻他二人此言,截然点头道,“宁葭若再推辞,必然就是贪生怕死、不愿为天下百姓埋骨之小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莫金山等道:“三公主,请至正厅,受我等参拜。”
于是宁葭至正厅将军之位坐定,受了众人朝拜,再次封为墨仁将军。
迟凛复游骑将军之位。
红萝不愿受封,只为宁葭近侍。
孔怀虚封太学士。
柳重荫官拜佐史,随侍宁葭左右。
莫金山、梁毅、朱旭皆封为翊麾校尉。
圆觉自道出家之人不受封,并无封号。
袁丘封为忠武将军。
此后宁葭便随红萝修习,红萝将当日红芙所修授予宁葭。
经红萝指引提点,宁葭记忆中,亦清晰地忆起红芙修习之法,只觉深妙难言。
然而宁葭究竟是凡人之体,所得寥寥。
“且莫心急,假以时日,待你法力精进、自有所成。”红萝道。
宁葭亦知此事难为,唯有勤心不怠,以待来日。
她每日五更便起身修习,红萝自然在旁指点,
夜间时常修习至夜深,红萝亦陪伴左右,
有时两人便一榻而眠。
此时,驰天帝已接到乔凌宇阵亡的消息。
“好个殷宁葭,竟然又招了一个妖女前来!”驰天帝道。
“那个红衣妖女甚是厉害,连乔将军都敌不过她。”制兵尉郗筑道,“还有那个灵媒的孩子,他们已得了心法,开始修习了。”
“什么?他们竟然得到了心法?”驰天帝道。
“亦与红衣妖女有关,是她找了另一个乘鲲雀之人来,得了心法。”郗筑道。
“鲲雀?”驰天帝哼道,“又是青罗峰的人。”
郗筑道:“全义军之事,要让辅国大将军出马吗?”
“现在是什么时节了?”
郗筑算了算奏道:“立秋已过,即将秋分了。”
“快秋分了。”驰天帝沉吟一回,向左侧侍立之人道,“子卿。”
子卿上前应道:“皇上。”
驰天帝道:“暗听就在启州。传旨封他为屠妖平南将军,接掌镇军大将军乔将军之军,等待出兵旨令。”
“是。”
子卿领旨。
驰天帝摸索一回手中的玄武杖,又问郗筑:“迟越如今是什么境况?”
“迟越、奉治等皆不敢再犯我疆土,闭国自守、广纳天下妖族、欲求自保。”郗筑道。
“御风、除夜、仙楼、尤龙这些地方的戍守都安置妥当了吗?”驰天帝道。
“戍守兵力略有不足,正在全国征召、补充新的兵力,另外……”郗筑道。
“还有什么事,尽管说来。”驰天帝道。
“御风、除夜、仙楼、尤龙的百姓尚有一些人作乱反抗,大片田地荒芜、牛羊无主,时日久长、恐生祸患。”郗筑道。
驰天帝道:“他们非是我浣月之民,必定存有异心,若对他们心慈手软,只会给浣月埋下祸根。凡有不服者,皆格杀勿论、以定军威。”
“皇上,百姓们虽有不服之心,但终不能成事,如今浣月人口亦并无太多冗余,是否留下那些百姓,以便耕种、放牧之用。”郗筑道。
“这些人心怀异心,若任由他们自由,必成祸患。不足之数,就将浣月国内的犯民、不服管束之人送去,让他们耕种、放牧,若还不足时,就向每户摊征,送去御风、除夜、仙楼、尤龙境内。”驰天帝道。
“是。”郗筑道。
驰天帝又道:“在各州各县抽取青壮男子并年轻女子迁入,让浣月子民开枝散叶,三十年之后,就会成为真正的浣月之土。”
诸臣跪接口谕,传令照办。
于是浣月国中开始了大规模的平民迁徙。
数不清的百姓家中,充斥着骨肉分离的哀哭之声。
这日,突有军情快报递至御前:奉治大军犯境,为首将领曾现褐龙之相,咸骅城已经失守!
“褐龙之相?”驰天帝惊道。
“据奏报所书,奉治国出现了一个异士,此人自称能驱使褐龙,被敕封为智威大将军。”
“那个异士是何模样?”驰天帝道。
“只得二十五六岁,身高不足四尺,体形瘦弱。”郗筑道。
“二十五六岁?”驰天帝道。
沉吟一回,暗道:当日郁韧曾言,寒武曾欲擒褐龙而不得,青龙无望,只怕还会再寻驾驭褐龙之法。这么多年皆未曾查得寒武与褐龙的消息,今日却来了这样一个人,看来,郁韧所忧,不无道理。
驰天帝还未开口,外有一人求见。
驰天帝点头道:“让他进来。”
来人跪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皇上。”
他身高五尺有余,精瘦干练,一双手修整得极为干净,正是奚忍。
“回来了,起来吧。”
驰天帝抬了抬手道。
奚忍谢恩起身,递上一个卷轴。
莫行接过卷轴,交至驰天帝手中。
驰天帝一边展开卷轴,一边问道:“地图之事,绘制得如何了?”
“浣月西九千里、浣月北九千里、浣月南一万四千里,皆已绘得。”奚忍道,袖中取出另一个卷轴呈上,“这是新绘得的织孟、霍锡等国。”
莫行上前取了,仍呈至驰天帝手上。
驰天帝展开卷轴细看一回,只见卷轴之上大至山川都城、小至村庄沟壑,无不细致入微,点头道:“好!果然不负你一双巧手!”
“奚忍不敢居功。”奚忍道。
“奚忍,他日这图上之地必是我浣月之土,孤王也绝不负你你多年奔波辛劳。”驰天帝道。
“竭力效忠乃奚忍本分。”奚忍道。
驰天帝收起卷轴,道:“你暂不必远劳,还有一件事,须你去来。”
“是。”奚忍道。
“暗听正在启州剿灭叛军,今封你为右翼将军,速去相助暗听。”驰天帝道。
“奚忍领旨。”
驰天帝抬了抬手,侍立的子卿便递给奚忍一个锦囊。
“到了启州之后,你与暗听只须依此行事。”
“是。”
奚忍接过锦囊,立刻出发。
“制兵尉。”驰天帝道。
郗筑在旁暗自着急,却不敢擅自开口,听闻驰天帝之声,连忙回答:“微臣在。”
“奉治战事吃紧,由越岭大将军李钰领军出战。”驰天帝道。
郗筑闻言一时愣住:不是辅国大将军?
“圣旨即刻便会到越岭大将军处,让他整军待发。”驰天帝又道。
“领旨。”郗筑叩完头,匆匆出来往李钰练兵之处而去。
驰天帝立身起来,步履沉重,向尚侍立在侧的子卿道:“去叫幽绝,速来冰室。”
“是。”
子卿急忙出宫前往幽绝府的辅国大将军府,一进门就急忙道:“快!去冰室!”
日夜不眠不休的幽绝此时几乎满头银发,身形瘦不胜衣。
连半面青色面具似乎也已无法承受。
两只眼眶又黑又肿,脸色惨白,颧骨突起,显得双眼又深又暗。
与他从前玉琢琉璃之姿完全判若两人。
他见子卿神情,便知其意,立刻上马赶往皇宫。
子卿一边催马一边道:“这青龙厉害归厉害,却留了这么个后患。”
“青龙之力崇木,克于金。本与天地阴阳相和,乾坤幻化阵却颠覆天地秩序,青龙之力失其和,尤为金气所压,伏日休止之时,便难受金气侵袭了,唯有再借乾坤幻化阵之力,切和阴阳,调其内息。”幽绝道,“有我在,当可无虞。”
子卿仍然忧色道:“朱厌之力炽热难当,会不会……”
“乾坤幻化阵之力你也见识过了,我自有分寸,不必担心了。”幽绝道,“皇上历经多少艰辛方能有今日,必然会逢凶化吉的。”
入得宫内,幽绝疾奔来至地底冰室,见了驰天帝模样,惊道:“师、皇上,怎么这般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