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琮明白一点,哪怕国主应傉残暴无能,依然是名义上的国主,对稳定军心有着极大的作用,倘若前方大军得知国主应傉被下毒后音讯全无,必然军心不稳,这对目前的局面是灾难性的。
而且别管应峱的指责有无作用,这个谣言造出,更会影响大王子应疠的形象和声望,蒙琮为此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等。”
“等?”蒙琮不解,可看应疠面色镇定自若,她也跟着冷静下来,“殿下,您是早有安排了吗?”
“蒙琮,我交你一个任务,你带着我的御卫队密切监视城中所有部族的长老,若有异动,立即给我回报。”
“是,殿下,我这就去。”
眼见应疠给她安排了任务,蒙琮精神一振,当即领命而去。
等蒙琮一走,应疠沉默不语,突兀有一身影缓缓步入,声线犹如利箭直射应疠:“以你那些御卫队的素质,只怕无法胜任监视任务,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身影止步于应疠背后一丈外。
“英执长所言有理。”
应疠回身,笑吟吟道:“不过英执长怕是忘记贵派机宜司之能了,哪个部族的长老有异心,王宫哪位亲卫是叛徒,还能逃脱机宜司的掌握吗?”
英瑧眉头一挑:“你是故意的?”
应疠很干脆承认:“对,我是故意打草惊蛇,若是没有人监视他们,他们反而不会安心,现在有人暴露出正在监视他们,有异心者肯定放心不少。”
英瑧瞥了眼病榻上的国主,收回视线:“能给国主下蛊毒,必然收买了国主的亲卫,那些叛逆做不到这点,铁定是天衍宗的‘天眼地耳’出手了。”
与龙华山的机宜司类似,天衍宗的“天眼地耳”分作两个司门,一个是“天眼司”,一个则是“地耳司”,主要刺探大国军情与门派机密。不过两个司门会故意分开刺探,互不从属,从而汇总验证情报真假。
但“天眼司”更喜欢展开较为公开的实际行动,而“地耳司”则更注重在敌国、敌派内部构建一整套的情报探察体系,从不暴露自身。
故而按照两者之间的行动风格,给国主下毒之事,应该是天衍宗“天眼司”所为。
“还是要多谢机宜司的提醒,若无机宜司提醒,父王他怕已经——”
“不必感谢,反正机宜司是想趁机把天眼司那些人连根拔出,”英瑧冷笑,“反倒是你,能毫不犹豫把自己的父王当成棋子来利用,可真是够孝顺。”
应疠面不改色,好心提醒道:“英执长,我知你瞧不上我,但如今你我立场相同,个人喜好可不能坏了大事。”
“不必你提醒。”
英瑧轻哼了声:“上部既然要我来护卫你安危,我就会在此期间尽全力护佑你安全,可我毕竟没有护卫经验,你最好自己多注意点。”
应疠笑而不语,却知英瑧故意这么恐吓他,若是这位英执长都没护卫经验,那龙华山别军之中谁敢说自己有?
“那就多谢英执长了,如今这弥迦城内,想要我小命的人可不少。”
应疠抱拳,英瑧冷哼:“放心,就算你不幸死了,我也会给你报仇。”
等英瑧悄然隐蔽左右,应疠又看了眼病榻上的应傉,这才走出了侧殿,侧殿门口已经被他的御卫队接管,事实上,国主“病重”,卧床不起一事,已然无法隐瞒。
消息迅速在弥迦城扩散,应疠也必须站出来,否则整个局面就彻底崩解。
而有人显然乐见于此,昨夜国主病重,王宫的亲卫军第一件事竟然是封锁消息,这本来没做错,可封锁消息的对象居然有应疠。
这就不正常了,国主病重以后,本该立即通知大王子殿下出来主持局面,可亲卫军怎能对大王子殿下封锁消息?
若非潜伏在国王身边的机宜司密探把情报传递出来,劳于晨又转给了应疠,那么此时的应疠还被蒙在骨子里。
得知这条情报后,应疠也是当机立断做出抉择,首先请求劳于晨派人护卫他,其次调遣自己的御卫队准备进入王宫。
而在机宜司把消息传给劳于晨以后,劳于晨在通知应疠之前,也提前呈报给了上部,上部的回应是——确保应疠的安全。
并把还没离开的“玃如七杀别军·十九支”的指挥权移交给了劳于晨,劳于晨自然明白上部的意思,以“玃如七杀别军·十九支”来保护应疠之安危。
十九支的执长英瑧,早先就有过多次保护重要人士安危的经验,又有就近原则,让她来保护应疠再合适不过。
正是有了十九支的护卫,应疠当天晚上冲入王宫便极为顺利,遇上几名敢于向他出手的亲卫军,当场被十九支的修士格杀,震慑住了剩余的亲卫军,这才让应疠入主王宫。
显而易见,不论是给国主下蛊,还是其它反应,都是一连串的计划,完全不给应疠主掌局面的机会,这才翌日,他的弟弟应峱便告示黑挲国,指责他下毒谋害国主。
‘原来如此,你们的目标不是军权,而是——’
应疠示意两侧的御卫队不必行礼,他脑海念头急转,以神识映照后方潜藏着的英瑧:“英执长,我想与劳师兄见上一面。”
英瑧:“……”
便在应疠要与劳于晨见面之时,弥迦城向北一千五百里,连绵不绝的大地上,几座城池已经被打成了残垣断壁的废墟,途中的所有村庄也一概只剩尺椽片瓦。
残酷的战争一旦爆发,尤其是修士之间参与的战争,其破坏力又广又深,凡人们稍被波及,便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随着国庭大军不断败退,叛逆兵强马壮,且无人拖上后腿,导致国庭大军的修士们士气败落,已然心生必败的颓废感。
可十几天前叛逆的二号巨子被斩首毙杀,这则消息传来,让国庭大军士气大振,对面叛逆的嚣张气势则瞬间消亡,咄咄逼人的局势被反推回去,最后保持了个拉锯之战的局面。
以此地南北二百里,东西一千里,都处于反复拉锯之中。
兴许昨日还是叛逆的,今日就成了国庭的,但指不定第三日又被叛逆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