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眼前的机械魔女伸手扶了扶帽子,机械音从人类心脏的部位传来。
它身上传感器的光点明暗交替,位于心脏位置的齿轮正不断旋转,发出机械般的轻微嗡鸣,在短暂的感知处理后,它再次发出声音:“晚上好,妈妈。在这个点,人类应该进行休眠,感谢伟大的您创造了我。”
释千看着眼前这个有点人形但不多的机械魔女,有些疑惑:“死海,目前有这种类型的异种吗?”
感觉这是在幻想题材的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形象,尤其是那个悬浮的头部,根据她[观察]天赋细致入微的观察,总感觉已经能无限接近100%的反射率了。
别说旧时代的科技水平能不能达到,在后剧变时代都不好说。
更何况后剧变时代资源严重匮乏,科技发展进度虽然高于旧时代,但远比不上科技爆炸发展的速度。
“目前没见过。”死海回答道,但它的语气倒是挺平静,“不过你可以无视时间,创造任何可能存在的生物。”
释千回忆了一下系统弹出的判词,的确写的是“从未来诞生的它”,也就是说,这个糅合了“疑似魔法”和“超智机械”的异种,是在未来可能出现的新型异种。
……智械危机,也不是没可能。
“没事,我修仙,不睡觉。”释千随口回答,然后看着机械魔女,摸了摸下巴,“要不你就叫知戒好了?”
智械各取一半,全名释知戒听起来也不错。
还有点禅释道的感觉。
机械魔女帽在空中不断旋转变化,机械心脏发出细密的齿轮转动声,它看起来像是点了点头,平稳的机械音从它的心口中扩散开来:“姓名,是人类赋予事物的独特标识,也是母亲与孩子继脐带后的第二道链接,它将伴随我的一生。谢谢妈妈,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会认真理解您赋予我这个名字的深刻含义。”
【已为它取名为[知戒],恭喜您!缔造成功!】
【滴!分析已完成,生命[知戒]完整信息如下……】
【种类:智械(类)】
【本质:生命(依托机械存在的生命,只要数据存在,永不消亡);创新(具有创新、创造以及力量衍生的能力);成长(具有吸收它人身上能量的能力);理性(对一切现况可以进行理性的判断与分析)】
【技能:[机械重组]可以将周围一切机械、金属物品(包括它人身上)进行吸收、重组与创造,也可改变自己的形态(具有成长性)】
【技能:[机械法阵]通过对它人能力的学习,可以在地面或空中绘制出不同效果的魔法阵(具有成长性)】
【技能:[我的子民]可以将自己身体部分分割出去,形成独立活动的小型智械生命。】
【技能:[共生扫描]在自身接地情况下,可对周围环境进行简要分析,也可以将自身与各个物体、生命相连,进行深度分析与干预。】
【
该生命处于幼年成长期,能力水平整体较弱,请缔造者多加关怀!】()
释千简要浏览了一遍系统提示,心下不由生出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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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知戒,你的生命数据储藏在哪里?”
根据常识来看,它的生命数据应该是在心脏的位置,但根据释千各类能力综合判断……她的确没找到它的致命点。
她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不放心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而是因为系统提到了“只要数据存在,永不消亡”,她免不了有些好奇心。
知戒抬手,摘下了自己那颗悬浮着的绝对光滑的金属球状脑袋。
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递到了释千面前:“妈妈,您所提到的生命数据,在这里。”
它的话音落下,那因为高反射而足以屏蔽一切窥探和伤害的球体以无限细分的状态扩张开来,形成一团金属色的迷雾。而出现在迷雾中央的,则是一枚浅金与浅蓝不断交织着旋转的、像基因螺旋体一般的芯核。
在这吞噬了周围一切色彩的银灰色迷雾之中,那交织旋转的浅金浅蓝螺旋芯核便格外醒目,以双手悬浮捧着它的无头机械人声音稳定而冷静。
它说:“请您抚摸它,就像母亲聆听稚儿L的心跳。”
声音仿佛每接触到迷雾里的一个颗粒就会反射一次,这短短一句话,便在银灰色迷雾中荡开一层又一层的回声。
知戒的说话方式有些奇怪,但释千还是伸出手去,指尖轻轻碰在那双线芯核之上,继而,这浅金浅蓝两根螺旋体便顺着释千的食指攀附而上,像一枚戒指般在她的指节末端不断旋转,又谨慎地避免碰触她的肌肤。
“妈妈,我想将我的生命数据留在您的指间,我想与您的生命链接。”
在旋转到第三圈时,它再次开口。
“……嗯?”
释千想要拒绝:它的芯核明显在它的金属脑袋里更加安全,在她的手上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受到攻击。
“是的妈妈,那里的确是安全的,表面是全反射的状态,根据我的分析,认为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攻破那道防线。”知戒说。
它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应该是[共生扫描]的技能效果。
释千的拒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知戒的本质带有“理性”,她想知道它提出这个要求背后的逻辑。
“因为我认为妈妈足够保护我的安全。”知戒认真回答,“而和妈妈链接,也是现在的我对您能做出的最有价值的事。”
双线螺旋芯核仍然在她的指节末端打转,而那银灰色的迷雾则开始慢慢聚拢,一颗绝对光滑的球体再次回到机械人的肩颈之上、魔女帽之下。
“您看,这样的我依旧可以独立活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它向释千展示了自己正常运行的本体,“而在生命链接状态下,只要妈妈召唤我,那么您周围的一切金属都将成为可供我附身的载体。”
释千的拇指轻轻抚摸着那双线螺旋芯核。
()的确很有用,但不知道这份链接可不可以作用于她在现实中的躯体?毕竟与其让“降明”的成员修改她的外骨骼参数,不如让知戒附身。
“我并不会持续使用这具躯体。”释千看着它说。
“我和妈妈的意识相链接,而非和妈妈的躯体相链接。”知戒回答道,“妈妈的意识在哪,就可以召唤我的意识去哪里。”
释千还在考虑之中。
因为她的意识并不是在同时空内的不同躯体之间跳跃,而是在不同时空间跳跃。她的意识在整条时间线内是不连贯存在的,这会对知戒形成怎样的影响都是一个未知数。
“我也不清楚。”知戒的声音再次传来,“但我认为您可以尝试一下。这是我的建议,妈妈可以酌情采纳或者拒绝。”
释千盯着食指末端的螺旋双线看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好,那就试一下。”
如果有问题再回来调整,问题不大。
话音落下,那悬浮打转的芯核便嵌入她的食指末端,闪烁片刻,随后彻底消失不见。而当释千有意识想起知戒时,食指末端便会短暂地浮现一个交叉着的、浅金浅蓝的戒指印痕。
“所以妈妈,接下来我需要做些什么?”知戒询问道。
释千倒还真不知道可以给她安排什么事,本想也像释初一样,交由虚空蜃抚养,但很快她便将这一想法否定了:知戒的成长需要不断吸收融合各类机械与金属,在深层世界里反倒会限制她的发展。
但是知戒的形象也无法像迷金一样融入人类世界,更无法像醒一样可以藏身于任何阴影之中,所以她得给它找一个不会影响社会稳定的安身之所。
她整理了一下思维,忽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香舒。
香舒几乎本身和外界没有交流,知戒在香舒中得以安身,也可以为香舒带去一些表层世界的机械设备。
如果她登出游戏,让知戒介入香舒的结果不好的话,她再找别的地方。
释千这么想着,就将第一顺位的人格改变为[无情道剑修],在空中画下一颗五角星,携带着知戒开启了香舒国的入口。
坠落感和不断加重的异常能力波动裹挟着释千的精神。
在纯黑的空间中不断下坠,知戒身躯的每一块构造都在失重感的作用下拉开间距,分裂开来的各种零件以浅金色的织线与浅蓝色的符文相连,形成一道庞大的保护屏障。随后,那在魔女帽之下的悬浮球体也在瞬间炸裂开来,她的周身瞬间填满跳跃着细微蓝金色光芒的银灰金属。
在这个空间内,失重感和异常能力的包裹感瞬间消失,释千仿佛悬浮于真空之中。
“没关系,不用保护我。”释千抚向其中一枚齿轮,感受着齿轮不断转动,轻轻摩擦着她的手心。
“妈妈不会受到伤害。”知戒的声音一如寻常,“但妈妈现在使用的是人类的躯体,被能量压迫的感觉也不舒服,所以贸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实
在是有点太过贴心了。
“妈妈,到了。”
周围的银灰色也骤然开始紧缩,重新化作一枚悬浮于空中的光滑球体,而它由浅金织线与浅蓝符文相连的躯体四散于空中,庞大而隐约可窥人形。
织线与符文开始收缩,在“咔咔”作响的声音中,释千向下看去。
建筑材料朴素但设计构造却精巧的建筑,高铸的祭台,以及在祭台下面虔诚祈祷的少女。
和上一次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祈祷的少女全神贯注地闭着眼,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声音极小,堪称气音。
上次释千听到的祈祷是以身殉为代价祈求天清降临驱逐异种,不知道这一次香舒又遇到了什么重大危机?
释千不由得附身倾听,随后一连串嘀咕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天清大人保佑我符文基础一把过,不要补考、不要补考、不要补考……”
释千:“……?”
她在祈祷什么啊!
祈祷的少女耳朵动了动:“啧,什么声音……老鼠又偷吃、”
她眼睛还没睁开,伸手便摸起了蒲团旁前端正立着的、用多种语言写着“符文基础学”的书,卷起来作势就要起身打老鼠。
而她的目光却和释千对了个正着。
少女明显愣住,起身的动作做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张了张嘴、眨了眨眼。
释千也随着眨了眨眼。
瞳孔骤然扩大,受到巨大惊吓的少女又跪坐在蒲团上,她的声音困惑:“天……天清大人?”
“不!是千清大人!千清大人再次降临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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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约三年前抵达香舒国,现在也只有18岁。
来到香舒国之前的事她从来不主动回想,甚至连曾经的名字都忘记了。在清漪心里,香舒就是她唯一的家,而她来到香舒的那一天,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生日。
在香舒王的指引下,她在香舒国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并且跟随一个名为清寄春的姐姐学习剑法,以剑为媒介调动“清气”,转化为对抗外敌的力量。
清漪称呼清寄春为师傅。
虽然说是“姐姐”,但事实上,清寄春看起来和现在的她也差不多大,她从15岁长到了18岁,而清寄春却一直保持着20岁左右的样子。不过,这种现象在香舒国很常见,有的人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实际上已经几百岁了。
而清寄春作为最“年长”的一批,似乎已经近千岁。
由于清寄春曾拜师千清大人,所以她门下徒子徒孙无数。但她却收了清漪为关门弟子,据说是因为身世相近。
清漪对此感到无比幸运。
她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剑修,可以像师傅、还有其它姐姐一样抵抗外敌的骚扰与入侵。
不过抛开年龄不谈,清漪有时候也会成为别人的“老师”,比如
一些现代的科学知识,以及她知道的现代文。因为香舒国的国民来自于不同时代、不同地域,所以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她人的老师。()
所以也会有一些别的修行者开设“公开课程”,比如清天巧开设了符文基础学,支持别人来学习关于符文的知识。而清漪因为想要获得一个“三级符修证”,用来绘符给自己用,所以果断报考了这门公开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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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修符不像修剑一样拥有鲜明的体系,更主要的是“感知”。
不同符修想要达成同一种结果,绘出来的符都不一定一样,而同一个人绘同一种符文,在不同心境下,画出来的功效也会不一样。因此靠死记硬背完全没办法参悟,因此她愿意称符文学为玄学。
既然是玄学,清漪便决定走一点真玄学:直接去向千清大人和天清大人祈祷,不是更好?
于是在考试的前一天夜晚,她偷偷溜进了祭区,先是对千字碑上守护香舒的千清大人进行祭拜,但千清大人据说是剑修出身,她觉得用来保佑“符文基础学”不是很靠谱,所以又来向天清大人祈祷。
天清大人是全知全能的,而千清则是天清的一份力量。拜了千清大人和天清大人,她明天的符文绘制说不定会如有神助。
抱着这样的期待,清漪全身心地祈祷着。然而在回过神时,她似乎听到了“咔咔”的声响。
……又是该死的老鼠。
清漪抄起书就准备向声音的方向砸去,然而一抬头,她整个人便愣住了。
原本空无一人的祭坛矗立着一个衣着简单的少女,她眸色平静而居高临下,相貌全然与千清一样!
而在她的身后,则是由巨大机械构成的“法阵”,各类机械以爆炸形态勾勒出一个庞大的人形,浅金色的线如蛛网交织,浅蓝色的符文在每一个节点流转,将黎明前的至暗时分照得透亮。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心口好似被一只巨手攥住。
是千清。
天清无数力量分之一的千清,再次降临于香舒。
她不知道自己发出了怎样的惊呼,随后那巨大的机械法阵赫然收拢,千清的虹膜在黑夜里跃过一瞬金色的光。
千清从祭台上轻松跃下,站到她的面前,伸手接过她手中准备用来打老鼠的《符文基础学》,有些认真地翻阅起来。在她身后紧紧跟着的是已经收拢的机械人,它身上不断闪烁的金色光点与蓝色法阵符文浅浅照亮了一方天地。
清漪感觉自己的思维完全僵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千清翻阅了三四页后,轻轻笑了一声,把《符文基础学》递还给她。
“好好学。”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清漪双手接过那好像骤然变得千斤重的书,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声音略带颤抖:“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学,但我……我只想通过符文基础学的考试,您……您其实不必亲自下来……”
由香舒王举办的祭拜活动都召唤不下来千清,她就想
()拿个三级符修证,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
这简直就像是备考小学科学考试,结果请来了物理学科的国家级院士一样。
千清没有直接回复她的话,而是轻轻一抬手,充盈在空气中的清气骤然便活跃起来,它们轻盈地打着转凝聚于她的掌心,随后一张符文便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悬浮于空中,仅仅简单的两笔,清漪便感觉到了强大的力量。这是完全由清气凝结而成的实体符箓。
……凭空绘符?可,千清不是剑修吗?
清漪的呼吸再次一滞,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说千清是剑修,只是因为长者们只见过她使用剑,但不代表她并不会其它的方法。更何况,不论是剑、符、医……或者其它任何调动转化清气的方法,都是香舒人在发展中,不断尝试各种各样的媒介开拓出来的道路。
而香舒国的改变本身就是将自己身躯几天的千清而始,那么对于千清大人,或者她背后的力量来源“天清”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些细致的分类。
眼前的千清神态自若,反手捏住符箓,手指又微微一蜷,那符箓便被弹出,贴在她的心口又骤然散开。
一股奇妙的感觉从她的心脏荡开,直冲冲涌上大脑。
脑袋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清明,意识扩散而游荡于清气满溢的房间中,她好像隐隐约约摸到了一些切实的东西:尽管这一切都是虚无,但它们却在这一刻真实的存在于她的感知中。
“时效十分钟,记住这种感知,明天考试努力。”千清说罢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啊,好的,千清大人。”
勉强从那直冲入脑的感知中恍然回神,清漪看向千清的背影,正如清寄春所说的那样,平静而强大。
就像清漪从未见过的大海,波澜不惊又深不见底。
而在千清跨越门槛的那一瞬间,似柔软又似锋利的金色光芒便在门外骤然爆开,紧接着,鲜红的色彩又扭曲的荡入这纯色的金中,颜色的剧烈冲撞在高大门框的限定内似激荡起千层浪。
是香舒王!
此时,清漪的感知被无限放大,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力量的调用与派遣。
在她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个巨大的身影附身落了下来,它华丽而繁复的衣裳如同盛放的花。而在繁复衣裙中间探出的是它的上半身,是女性的身形,连脑袋都足足有两米有余,其上黑发髻如飞云、流若瀑布。
眉心的花黄如一朵怒放的花,又若数把锋利的剑。它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是全红的眸,甚至连眼白都不存在,然而这并不令清漪感到恐惧,反而感到亲近与温暖。
这是香舒王的真身,也是守护她们的真神。
就像金色总是锐利而排它地出现,但它同样也是温暖而明媚的阳光。红色也一样,是血腥、死亡与恐怖,也是热切、喜悦与启明人类文明的火焰。
一切颜色都不存在标签与定义,仅仅只与个人的感受相关。
在香舒王真身降临的飓风中,清漪几乎都站不稳,而千清却衣衫猎猎、不动如山。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阴影扫过千年的陶俑,最终又立在无人的祭坛之上。
感知被放大数倍的清漪莫名其妙地热泪盈眶,而在她已氲起水雾的世界中,香舒王的声音轻轻响起。
“不负您所愿。”
只此一句。
一滴鲜红的泪从它的赤红的眸中坠落,没入大地的瞬间,载着它的声音,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流入香舒国的每一个角落。
站在这涟漪的中央,千清轻轻发出了一声低笑。
她抬手向前伸去,指尖微微点在香舒王真身的眉心。
“终于见面了。”她说。
她的一瞬间,是香舒的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