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花纹扭曲而诡异,景茜对花的种类并不熟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花。
但她知道,这片花纹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现实、不是游戏!
景茜立刻摸向掌心的那朵花,下了狠劲用力抠搓,直到手心泛出血红,那朵绮丽之花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愈发鲜艳夺目,那浓郁的色泽仿佛在彰显着什么似的。
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视觉残留的幻觉。
作为A(3)等级的官方觉醒者,景茜对危险的直觉远超别人。她盯着手中由鲜红血丝构成的花纹,大脑中充盈的血液用力鼓动着,想将脑内纷杂的情绪整理清晰。
但是无果。
——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游戏脑机问世已久,最开始因为可以植入意识、操控情绪,有不少人怀疑这是财团的阴谋,到之后脑机覆盖面越来越广,大家发现游戏脑机似乎既安全、游戏体验感又好,便基本没什么人再提“阴谋论”了。
可现在,出现在她掌心的似乎就是那赤/裸/裸存在的“阴谋论”!
脑机上传意识,通过思维意识可以操控情绪,但为什么会干涉她的肉/体?!这根本无法解释,而她甚至还是比普通民众知道更多的监察队小队长。
景茜盯着那朵花看了足足三分钟,最后伸手摸出了一把袖珍小刀。
监察队所配的武器都是可以对异常能量造成破坏的,她抓起外套咬在口中,下一秒,手起刀落、剜掉了一半的花纹。
还能看见!
景茜看到自己没有皮肤保护的半面掌心,鲜红之上是更艳的鲜红条纹,那花纹并不是附着于肌肤之上的,而是仿若正片叠底般映在她的肉/体之上。
她咬着牙继续向下剜刮,满头冷汗地看着蔓延至白骨的花朵纹路。
病似已入骨髓,没必要再敲开骨头来看了。
这个游戏和现实绝对拥有某种密切的联系,而这个联系,景茜不认为“上头”不知道。毕竟如今再回想,她有不少次见到相关“阴谋论”的讨论,其中和她现在完全相似的一条信息就是“Anti-”留下的败者印记。
只可惜,当时那群人都是主播,而主播这个群体嘴里向来没有真话,为了热度无所不用其极。
但这些“阴谋论”却都很快销声匿迹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娄骥说,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景茜对此并不意外,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没有保持中立、反而和娄骥维持关系的原因。区域政/府是随时可被牺牲的傀儡、是烈火爆燃时助燃的木料,她只有和财团建立联系,才能获得稳定。
但是……
她开始思索自己是否站错了队。
脑袋里并没有形成任何可以推导出结论的逻辑,只是她的第六感让她冒出了这个想法。
十二财团要重新洗牌,她选择了其中一个财团作为倚靠。甚至景茜觉得自己倚靠的还不是整
个财团,而是这个财团中的某个立场团体。
虽然这很危险,但这已是她能选择的最佳路线了。
哪怕她是普通民众眼里的威武风光的监察队,但在上面那群人看来也不过也是“普通人”罢了。她想升为S级获得前往地表“狩猎”的资格,也是因为想要看到更多被掩藏的东西。
不过现在的她,比起一无所察的普通民众,起码知道有齿轮将要碾轧过来。
只是……至于站在哪里、而那个地方是否安全,她便不得而知,只能依赖选择的运气了。
景茜吐掉口中咬着的外套,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她在“反刍”自己因第六感而诞生的强烈不安。
这可能是焦虑情绪使然,但有时候景茜也会觉得,她总精准奏效的“第六感”,或许是来自平行时空中另一个自己的提示。
她需要再冷静些思考。
她已经像往常一样答应了娄骥的要求,前去参加特训。娄骥给了她一天的休息时间,明天下午就会派人来接她前往封闭式训练的基地,然后在未来不确定的某一天,前往阻击那个需要转运的试验体。
……试验体。
斩断庞大机器运行的纽带。
失血的感觉传来,景茜觉得自己在朦朦胧胧之间感知到了一层薄膜,在薄膜的背后,或许正是名为“真相”的庞然大物。
戳破这层薄膜,她就能看向那巨大齿轮的碾轧方向。
但她没有戳破薄膜的“工具”,只能在真相前反复摸索、近似盲人摸象。
疼痛感与失血感让她十分难受,但她的思维却好像在濒死时更加活跃不羁,她想:如果游戏真的是一个捏造的阴谋,那么是否和娄骥口中的“变天”有关……是否和那个试验体有关?
这是有些跳跃的联想,景茜根本找不出佐证。
不论如何,这个“试验体”一定是关键所在……蓦地,她惊出一身冷汗来,眼睛倏地睁开。
这并不是来源于疼痛与失血,而是一股从心底爬升起的冷意。
她之前只是在考虑是否要“投诚”,加入娄骥所在的阵营。因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把娄骥“糊弄”得很好,让他觉得她是他的得力助手。
但是现如今,娄骥真的是“带她入伙”吗?万一她是娄骥手中的投诚工具呢?
既然是诱发“变天”的关键核心,那么假若她真的执行了刺杀计划,娄骥又翻脸不认人,那她还有活路吗?如果成功,她会成为试验体死亡的替罪羔羊,如果失败,就算没有死在任务期间,她也会被第一个推上刑场。
景茜盯着天花板看。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不安,因为这极大概率是必死的局。
她要找个理由拒绝掉。
手掌骨骼断裂,不致命、但是也需要接受异能治疗,这会耽误特训,是一个不错的理由,顺带还能看看那诡异花纹对骨骼的附着程度。
景茜立刻坐直身体,捏着刀看向自
己的手掌。
她骤然愣住。
她本以为掌心没有痛感是失血过多导致,但是……
景茜盯着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只见那诡谲的血线纹路仿佛具有生命力一般,它们兀自生出新鲜的血肉,又互相编织出鲜嫩的肌肤。
最终,在她的凝视下,她的手掌恢复了原状,而花纹的触须,似乎也比先前更长一些,形态近乎蛮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景茜略带颤音。
为什么足以阻断异能活性的匕首对此毫无作用?!
她立刻点开自己手腕上的检测仪器,打开电脑导出近一个小时的全部数据,一节一节地看、一段一段地进行分析。最后,她直直盯着屏幕上的数据、陷入长久的沉默。
在她游戏的过程中,她的身体数据的确发生了变化。
时间点是死亡的那一瞬间。
在那一秒,她被归类为“理智”的数据有明显的下跌,从切片图像来看,像是意识层面被夺走了什么东西、又像是被植入了什么东西进而压缩了理智的空间。与此同时,她躯体的异能波动却有了明显的提升。
不论是下跌还是提升,都不是临时性的改变,数据就此持稳,不再发生改变。
但不应该如此的。
第一,她曾经下过无数次副本,游戏内有过精神崩溃、有过重伤死亡,但是她可以确信的是,没有一次让她的现实监测数据发生变化。
第二,人类躯体被异种或者异能携带者袭击的确会导致各项数据发生变化,但都会随时间推移一点点回正。回归至原标准线证明基本没有被寄生的可能性,回归至原标准线上浮动0~30%存在寄生可能,而如果是30%以上,这个人基本就没有救治的必要性,可以当作异种处置了。
一点都不回归的可能性绝不存在:哪怕是接受净化提升,都会下跌20-30%。
而第三,刚才她观测到花纹对她的创口进行治疗,这必然会引起体内强烈的异常能力波动,为什么没有生成对应数据?不论是数据还是切片图像,刚才的治疗过程都好像不存在一样。
景茜反复翻看,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也不能发消息询问、暴露自己身上的问题。
就像一个无神论者看到神迹,她下意识想要得出一个符合自己认知逻辑的答案,但却无果。最后她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性——
这是独立于异常能量外的另一种力量。
所以能从游戏影响现实,所以造成的干涉不具有回旋余地,所以对她的治疗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
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力量,上面的人会不知道吗?
可能性很小。
那么,这种能量存在、上头知道的前提下,自然会投入无数隐秘的试验,并生成……“试验体”。
一个绝对秘密的、需要特训才能接触的非异能试验体。
这意味着原有异能体系全面崩盘,进而
导致权力结构瓦解重塑,地下城再次陷入动荡的斗争之中;但如果这个试验体死了,一切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但让试验体死亡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屏幕暗下,黑色的屏幕上反光出景茜冷汗淋漓的面容。——她根本不可能成为新权力体系的奠基人,她只会成为变革派和保守派之间斗争的炮灰。
不论她的猜测对不对,她必须拒绝——
手迅速摸向腕间的通讯仪器,看到掌心艳色纹路后又慢慢垂落。
她想到了杀死她的双月。
将人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恶劣性格与绝对强大的恐怖力量,这显然是超出旧时代异能规格的。毕竟那个时代S级的异能者在现在估计都摸不到A级的门槛,双月的能力显然甚至远超现在这个时代的S级。
未公开的力量,神秘的试验体,以及能够影响现实的游戏。
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测,那双月不就是那个“试验体”吗?
不止双月。
之前也有被NPC杀死后觉醒异能的案例,如今看来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而是和她显示出的数据一样,被夺走了什么,才被赋予了什么。
那些特殊NPC都是试验体!这个游戏就是她们生长的培养皿,而玩家则是她们的“食物”。
景茜眼皮跳动。
她的猜测属实有些过于恐怖了,可猜测一旦成型,各类蛛丝马迹般的“证据”也从记忆的角落里纷至沓来。,将干瘪的猜测补足成血肉充沛的模样。
看着掌心的血色纹路,景茜只觉目眩神迷,意识像是掉入深海,随着漩涡与波浪旋转起伏。
她“看”到了奇怪的场景:那花朵的纹路张牙舞爪地探出花朵的触须,明明附着在掌心,却顺着血管一路向上攀升,直至嵌入她的心脏与大脑。
试验体,如果那些特殊NPC都是试验体,……想杀死她们的“保守派”真的有胜算吗?
看起来加入革新派会更安全些,但是革新派和试验体的关系又如何,她不得而知。
暂且不提性格比较温和的步空珺等人,就以双月为例,假如双月真的是试验体,那她会被革新派利用吗?——绝对不可能,除非所谓的革新派就在她的掌控之下。
更何况,很明显的一点,这些“特殊NPC”之间是互相认识的,并且关系匪浅。
因此,最安全的路不是选择保守或者革新任意一方倚靠,而是选择那个神秘的“试验体”。
选择在她手心烙下印记的、未知力量的主人。
景茜觉得自己肯定是发疯了,居然真的相信这个纯靠臆想的荒谬猜测,但已经推导至最后一环的结论刻在她的大脑中,随之传来的便是“安心感”。
在答应娄骥后,她的第六感一直躁动不安,所以才会跑去打游戏,可现在她却十分宁静。
景茜的呼吸慢慢缓和,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已经浮出深海,正躺在一艘随波逐流的小船上,海上风平浪静,她虽悠悠荡荡、灵魂
却有了归宿。
可能是印记的影响。
景茜猜,但她不再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惧了,她拥有了自己逻辑认可的目标。
特训可以参加,任务可以去执行。
但不是去杀死试验体,而是“投诚”,或者……“朝圣”?
景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只觉得自己分外期冀。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从惊恐、疑惑与不安中解脱出来。
她看了一眼游戏脑机。
她可以登陆游戏,找到她们询问真相,可她知道这绝对是无用功。她不清楚她们真实的形态,也不清楚她们拥有的记忆是否和现实有关,更不清楚游戏是否被检测。她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现实里的那次转运。
漫漫长夜。
她靠在椅背上,满怀期冀。
最终在反刍了无数遍既成的逻辑后,她点了点键盘,面前漆黑的屏幕再次被唤醒。
不止她一个人给释千递了纸条,因此被双月杀的肯定不止她一人,而出动的“特殊NPC”也肯定不止双月,正好有时间,她可以看看别人的情况。
景茜打开网页,刚准备点开论坛时,网页旁的滚动推送条幅出现一行字。
“[TOP1]沉浸式边挨打边叫双月主人(心)”
景茜:“??”
这什么见鬼的标题。
这是来自直播网站的植入式推送,一般情况下滚动推送实施热度榜的前三名。
景茜知道这标题是带有引流成分的标题党,毕竟如果真像标题那样播,是要被判定转到18+频道,不会公屏推送的,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点开了。
声音比画面先加载出来。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叫主人”,而是具有诡异声调的环境音与打斗声,以及带着主播通过交互频道的解说:“啊啊各位,感觉真的要撑不住了,道具不是这么个烧法!!”
随后出现的是黑屏上的弹幕。
景茜扫了一眼陷入沉默。
——满屏的“主人”。
原来不是主播边挨揍边叫主人,而是主播负责挨打,弹幕负责叫主人。
这么算的话,还真不算标题党……
画面终于加载出来。
场景位于楼顶上,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嘴向主播的视角袭来,主播身形明显踉跄地举起枪“砰”地射出一击,由异能附着的子弹在出膛的瞬间裂为18条光刃,分别向那巨嘴异种的疑似致命点攻去。
相貌丑陋到令人作呕的异种被击溃,粘腻的肌肤被光刃撕碎,发出痛苦的哀嚎。
“诶?这个好简——妈呀不简单不简单!错了错了错了错了……别追别追别追别追——!!”
主播交流的话刚说了个开头,轻松的语气便急转直下,转为落荒而逃的惊恐。
因为在那异种身躯被撕裂的瞬间,它满口的牙却像是蓄力的箭一样直射而出,速度极快,还带着黏糊糊的异种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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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并不是死前的终极爆发,而是持续不断的进攻。主播一边在交互频道胡言乱语,一边躲避那不知何时能终止的死亡进攻。
前一波的“主人”弹幕已经被讨论的弹幕覆盖。
“双月让得太明显,主播菜得太明显。”
“纯猫捉老鼠等着洋子求饶呢,没想到主播这么耐打,可给她把兴致打起来了哈哈……”
“一直在召唤啊?能力没上限的吗这是?”
“这标题……啊?是洋子??他不是战斗漂亮起家的主播吗,怎么??”
“这叫一个满地乱爬……”
“这只好丑,求主人召唤点好看的,比如小蝴蝶什么的。”
“的确本来是想播与双月的漂亮战的,结果打了两轮就开始满地乱爬了,干脆改直播间名了。”
“主播别玩脱了,赶快往便利店走吧!这么近的位置还能死吗?”
“求个饶呗,双月这么压着估计就是想等松口。”
“我也想脱身啊!”主播一边绕着楼栋边缘跑,一边互动道,“双月压得太近了,死又死不掉,跑又跑不开,这种打法羞辱性太强了。求饶的话我想想,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我先拉扯着找时间往便利店跑吧。”
景茜仔细观察那个主播的掌心,并未出现花一样的纹路。
想了两秒,她送了个礼物后问道:“才来,主播有和双月肢体接触过吗?”
主播感谢了礼物,给出回答:“没有啊!完全近不了身!”
景茜回忆起自己登出游戏前的战斗:双月找上门问她约见目的,她答不上来,双月手便做出开枪的手势、微微一动,真有异能子弹爆出。
她闪身躲开,二人之间的战斗就此爆发。
之后,景茜就发现自己毫无胜算。就像主播说的,双月把压力给得很巧,死又死不掉,跑又跑不开,一直游刃有余,就完全是“猫捉老鼠”的心态,一点点把绝望感压在猎物的心中。
但她坚持下来了。
昏昏沉沉地跌倒在地,系统提示她进入濒死状态,完全没有反抗的精力时,双月止住了召唤物的攻击,通过肢体接触为她烙下了掌心的纹路。
双月没有选择杀死她,而是转身就走。
然而在那一瞬,某种自尊感袭上景茜心头,她听到自己说:“我想死在你手里。”
双月回头看着她,没有目中无人地拒绝,也没有派召唤来的异种吞吃她,而是摸出了一把手/枪。
她说:“好,满足你。”
景茜回神,看着躲闪背后无止境利齿攻击的主播。
——他还没有到极限。
她猜测,如果他现在求饶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坚持下来才能获得生路。双月不是单纯恶意的玩弄,而是带有些“筛选”的意味。
()“怎么还没结束!这牙也太多了!带自瞄啊!()”???乎?????虎??籩皘葶?????N??“……???()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所在的楼顶约莫20层,在这一区域足矣俯瞰四周。
而他的视觉中心,恰好是隔着三条街道的一家店铺,虽然看不清标牌,但门口的那只兔子人偶足够说明店铺的身份。
梦想便利店。
“快到了!快到了!嘶——!”主播惊叹,继续想往楼梯口跑时,他猛地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便往前栽去,而低头一看,他的脚腕处赫然是一枚利齿。
可他站在楼栋边缘,这受到冲击的一踉跄,恰好翻过不够高的压檐墙,让他直直向楼下坠去。
好在那主播反应敏捷,反手一勾便挂在了楼顶边缘。
“购入,购入能让我落地不死的道具!”他用力扒着边缘,慌乱地联络系统。
系统弹出提示,购入成功,主播明显松了口气,再次开始互动:“来吧,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一起体验下蹦极,跳下去直接往便利店那儿跑!”
说着他便要松手。
然而下一秒,一个人影便出现在楼顶边缘,状若轻轻地踩住了他即将松开的那只手。
抬头看去,是双月。
夕阳金意流溢落在她黑色的外套上,宽大的兜帽在顶楼的风中猎猎飘着。她无声地站在那里,垂眼看着悬挂于空的主播。
没有胜利的欢喜或者挑衅,只是平静的居高临下。
主播下意识就要通过跳楼逃离,可她的脚明明是轻轻踩着的,却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变成钉子般将他的手牢牢钉在压檐墙的边缘。
“完了完了。”主播碎碎念一般地说,“这下死定了!我试试啊!让我试试……”
随后他切换了交流频道,开口向双月说出了求饶的话:“错了错了,我真错了,您……”
“哦。”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双月轻哦了一声。
随后她蹲下/身,踩在他手上的力道更重:“你做错什么了?”
“对不起我不该乱找您的。”主播见有戏连忙说。
双月轻笑了一声。
她的手比出手/枪的姿态,食指指尖悬空指向主播的眉心:“错了,再给你一次机会。”
“……”
主播脑子明显转不过来了,他一边将防护技能附着于眉心,一边向观众求助,答案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最终他看中了一个答案。
“错在不该和您作对!”他改口道。
双月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盯着他看,呼啸的风声挤入吊诡的安静中,平增窒息的恐怖。
“我能来找你,证明你还有点意思。”食指指着的方向缓慢地移向他的心口,做出了一个发射的手势,并为他的两个错误答案给出了解析,“和我作对的勇气也值得称赞。”
主播猛地一瑟缩,但他却并没有死。
“但是——”
双月站起身来,手中出
()现了一把真实的手/枪,轻轻上膛,又指向他的脑袋,“少骚扰她。()”
“へ?⒏[()]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伴随着一声枪响,她移开了踩着他的脚。
头部中枪,手也脱离攀附的墙檐,他以不可回转的姿态向下坠去。
主播抬头看去,本以为双月会平静地看着他坠落。可他没想到的是,双月完全没有在看她,而是朝虚空伸了伸手。
下一瞬,一只庞大的异种探出头来、讨巧地蹭着她的掌心,那是本该碎成无数瓣的多齿异种。
双月逗猫似得摸了摸它的下颌。
那只凶恶的多齿异种,在她的手下乖巧得像一只玩偶。
.
.
.
景茜看着主播从地上爬了起来。
防护在额角的技能和坠楼防护技能同时奏效,他从必死的处境中活了下来。
“还需要去梦想便利店吗?”看着密密麻麻全是主人的弹幕,他语气轻松地笑着问道,“感觉死遁了啊,我觉得双月追杀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但能活下来的应该没几l个。首‘活’,怎么说,算是首‘活’吧?”
主播和弹幕愉快地互动着,景茜却若有所思。
双月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主播还活着,她虽然在战斗中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但她每次都能把人逼到极限,说明她不可能没关注。
如果双月实打实准备杀死这个主播的话,那她一定会追上来。
但这个主播也并不愚蠢,虽然嘴上问着“要不要去”,但身体实际上是一步三回头地往便利店挪动。
“这回头频率笑死我了,防Gank意识拉满了。”
“老往后看,小心双月在你面前出现。”
弹幕戏谑。
但大部分人还在热烈地讨论。
“刚那个‘少骚扰她’的她指的是谁啊?不会是释千吧。”
“就是释千吧,除了她没别的有交集了。”
“被释千骗了啊!她讲起哪个NPC都淡淡的啊!关系这么好吗??”
“三无特意跑来救她,她淡淡推出网址;双月替她出头,她只说嗯我们认识。”
“笑死,别人:我和你天下第一好;释千:大家都是我的翅膀!(开玩笑)”
“双月的意思是你找我可以,但麻烦释千找她,她才生气??”
“磕到了磕到了。”
“释千和双月什么关系啊?双月替释千出头?释千也管双月叫主人吗?总感觉好怪啊。”
“不过双月的确很护内就是了……”
……
在景茜眼里,释千和双月应该都是“试验体”,但她推不出试验体的真实形态,所以也不确定她们互相之间的关系。
或许等她执行任务的那一天,很多秘密就迎刃而解了。
主播跑了一条半的街道,眼见着就要进入梦想便利店所在街道,他回头的频率总算降了下来。
“马上就
()到了,说不定便利店快关门时还要打折。”他开玩笑似地说,一边准备习惯性地回头,一边又说,“可惜属性糖果被送完了,大家想要属性糖果的最好还是早上——”
“嗖!”
背后传来破空之响。
幸运的是,因为他习惯性回头的动作让他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带着黏液的利齿与他擦身而过。
主播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在距离他约莫两百米的距离,赫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多齿异种,而双月则站在它的身边微微一笑:“真没死啊?”
跑!
甚至来不及在互动窗口哀嚎,主播拔腿就跑。
密集的利齿再次向它袭来,背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这说明那多齿异种对他紧追不舍。
身上被利齿刺中,虽然疼痛阈值被调低,但身体仍然做出了迟钝的反馈,他踉跄地转过路口,死盯着“梦想便利店”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呼吸声越来越重,直至像是在拉风箱。景茜知道主播使用的身体已经进入超负荷状态,但由于持续濒死,他并不能切换人格,只能疯狂地逃命。
“救我!救我!”
还有小一百米时,他开口喊叫。
本该站在门口的梦兔并没有踪影,但释千的身影出现在了玻璃门前。
“释千能从双月手中保下洋子吗??不是有人测过,她完全是个普通人来着?”
“打架的是梦兔,但梦兔能打过双月?不可能吧,双月无上限持续召唤啊……”
“释千和双月关系好吧,应该没问题,可能叫声主人的事。”
……
主播没时间回应弹幕,只一个劲向前冲,连回头都不敢回一下。
几l秒后,他终于以鱼跃冲线的姿态猛地扑入梦想便利店的范围,仰起满是血污的脑袋看向站在玻璃门后的释千,还没张口,就看到拿着一袋薯片吃的释千晃了晃胳膊上挂着的软锁。
“不好意思,我们要关门了,麻烦您明天再来吧。”
很礼貌,但也完全不读气氛。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主播已完全算得上是连滚带爬,他摸到玻璃门:“救我、救我!……双月要杀我!双月要杀我!”
通过玻璃门的反光,他看到了那只多齿异种,以及站在它旁边的双月。
双月摸着那异种的脑袋,定住了脚步,没再向前。
释千先是抬头,似乎在和双月对视,随后才垂下眼看他,拉开了门:“好吧。欢迎光临,请问您要选购什么?”
被猝不及防的追逐战吓得腿软,主播来不及站起来就立即爬进便利店的范围内。
“安全了安全了。”
他通过互动窗口说:“刚才双月停下了,应该是不能进来!结界什么的。”
主播长长舒了一口气,翻身坐在地上,抬头真诚感激道:“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但释千并没有低头看他,
而是看着店门外。
主播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浑身一紧。
只见他以为被结界拦住的双月也走向玻璃门,先是伸手扣住门的边缘,拉开后又微微倚靠。
“干嘛?()”??_????蕟纘?N????貌????魎辖?葶???“???恏彎膉??????∷()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双月没开口,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主播。
弹幕划过。
“嘶……好微妙的关系,主播不妙不妙!!”
“如果关系好,主播会被交出去;如果关系不好,就要打一场吧……”
“为主播点蜡。”
“释千这个态度,不太像是什么主人的关系诶?很自然?”
释千顺着双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和主播对视。
“别……”主播往后缩了下,“别……”
释千微笑点头,似是安抚,然后回头看向双月:“这是顾客,不能卖。”
双月抬眼,似乎稍微有些不耐,好像纷争会骤起。
“你不嫌烦吗?”她开口,语气很是锋利,“别什么破纸条都往口袋里放,别什么人的忙都帮,不在你店里动手,你把他踢出来。”
很命令式的语气,弹幕内一片紧张氛围。
但释千并没有服从,而是直视着双月,既没有被吓到,又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对话。
最后她摇头,一本正经做出回答:“不要,顾客至上。”
十分直白地拒绝了双月。
弹幕上一片“危”。
双月也陷入沉默,靠在玻璃门上,看了一眼地上的主播,又看了一眼释千。
“……”
“好。”她说,“不要就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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