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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前几天的九连环爆炸后,史蒂芬·弗兰兹学院变得残破不堪,学院连带着阿尔道夫城墙的墙体遭受了巨大的摧毁,残缺的石块和砖块散落在地。原本宏伟的新兴建筑如今只余下支离破碎的残骸,形成了一道破碎的屏障,昔日的文化与学问仿佛随着爆炸的冲击和战争的来临一同消散。
城墙在爆炸中塌陷,形成了一道防线上的破口,这里变成了争锋的焦点,阿尔道夫的军队源源不断的开到这里,抵挡亡者大军即将发起的冲击。学院的周边地带已经变成了临时的街垒和工事,士兵们紧急搭建起木质的栅栏,用原本修筑城墙的石块构筑出简易的防线。整个场景弥漫着废墟的沉闷与瓦砾的苦涩,还有战争来临之前的紧张。
士兵们沉默着,充耳不闻西格玛牧师的叫喊和祝福,不久前城墙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他们陷入各自的想法中,他们对战争感到悲观,但他们又知道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他们接受了,因为他们是士兵,他们是生者,他们的家人还在阿尔道夫城中,他们没有后退的理由,他们不止要为信仰而死,更要为家人、为了阿尔道夫、为了帝国而死。
士兵们接受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会去思考明天的事情,他们是士兵,他们服从命令,即使是那些他们知道会害死自己的命令,他们可以肯定他们会死在这里,甚至成为亡者中的一员。任何战斗都会伴随着伤亡,人活着就会死了,没有谁能免受刀剑的劈砍和箭矢的冲击。他们在擦拭武器的时候,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放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试着集中注意力去聆听西格玛牧师的祈祷。
听着祈祷声、炮声和嘶吼声的士兵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各种声音出现在他们的耳朵里,扰乱他们的神经,战场上的声音从来都不是美妙的,但他们所能做只有等待。
战斗猝不及防又或是意料之中的那样爆发了,战斗的呼喊声伴随着刀剑的劈砍声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向一群毫无恐惧感的敌人灌输恐惧,战场上出现在了更多的声音,叫喊声、号角声、跺脚声、劈砍声、谩骂声,战场上什么声音都有,唯独没有钢铁碰撞的声音。
因为这场战斗不是士兵们之前所经历的战斗,他们的对手不是来自帝国其他领的士兵,也不是灰色山脉另一边的巴托尼亚佬,更不是穿戴着破破烂烂钢铁的野兽人和绿皮,刀剑长矛在黑暗中舞动,向着死者的身体挥去,而死者则向他们胡乱的抓着。
死者跌跌撞撞地向前,生者跌跌撞撞地向后。士兵们拼命地躲避死者伸出的双臂和那他们窒息的拥抱,随着死者的到来的,他们的脚下变得泥泞,躲闪变得几乎不可能。他们摇摇晃晃地挣扎着,避开死亡之拥,他们的动作仿佛在模仿亡者大军一样,他们在攻击的同时努力保持平衡,并试着向前。
生者跌跌撞撞地向前,死者跌跌撞撞地向后。士兵拼命地抵抗着,将刀剑刺向死死者,但无论他们多么拼命地战斗,死者还是像潮水一样向他们涌来,死者毫无不畏惧,也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因为死者早已经死了。
汉斯和奥托肩并肩地战斗着,他们俩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猎巫人,但现在他俩站在行省军的队列中,充当行省军的支点,为行省军提供助力。
行省军是帝国的支柱,就像杜鲁奇经典的恐惧矛手、黑锐连弩手、黯然剑士和收割者弩炮组成的常备军一样。是招募制的全职士兵,随时准备响应各种战事的召唤。除了充当抵御敌人的进攻的常备军,这个群体还担任着城市卫兵、消防员、执法者的职责。
绝大部分时候,行省军会在士官和老兵的咆哮声中,进行军事操练或是练习各式武器。帝国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行省军,但他们通常不会共同作战、相互保护,更不会赴战场的时候经常会得到各种其他部队的支援,保护他们侧翼并提供各种战斗支援。
因为现在是帝国的三皇时代,隶属于各个行省的行省军会互相打起来,为了他们所支持并支付给他们薪水的皇帝、女皇、选帝侯战斗。合作和并肩作战什么的还要等上几百年。长戟兵、长矛兵、剑士、弩手和火枪手都是行省军中的一员。至于猎人和自由民兵团什么的,那是行省军的次一级,属于民兵序列。
已经进入老年状态的汉斯下意识的弯下腰,尽管他已经老迈了,但他那丰富的经验还在,他在弯下腰的那一瞬间,将剑刺入女人的肚子里,女人已经不能被称为女人了,女人的半边脸已被啃食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那不是死后最后的体面,他都认不出来站在他面前的存在曾是个女人。
汉斯用力地左右扭动那把剑,深深地刺进了女的脊椎,随即用力搅动。经验丰富的他知道只有这样才会限制死者的活动,进而真正的杀死死者,他把剑拔出来的那一刻,女人那无法支撑身体倒在了地上,但已经死去的女人并没有马上再死一次,趴在地上的女人伸出爪子试图抓向他,拽住他的脚。
女人的爪子抓住了奥托的脚,差点将稳住身形的奥托拽倒,在汉斯的叫喊声中,奥托稳住了身形。随后汉斯的剑切开了她的手腕,并将她的断手用力踢开,然而战斗并没有结束,很快有一个僵尸出现了,僵尸踩在她那扭动的身体上向着汉斯扑来。
稳住了身形的奥托并没有道谢,汉斯不止一次的救过的他,他也不止一次的救过奥托,换做是曾经,他或许还会说些什么,但现在……他感觉他老了,他的呼吸像风箱一样,每次呼吸肺部都带来一种难以承受的灼痛感,他的手腕和虎口因为攻击不停的颤抖。
亡者的数量是压倒性的,死者们从要么爬行着,要么摇摇晃晃地行走着,抓向生者,似乎他们的身上有一种极度的憎恨,他们憎恨他们已经死了,他们憎恨他们在死了之后重新站了起来,他们憎恨站在他们面前的生者。他们就像一股海啸,一股潮水、一股浪潮,一股不可否认、不可质疑的力量,他们的存在超越了自然的界限。
亡者是无情且致命的,他们不需要什么武器,他们的爪子和牙齿就是武器,他们会扑向那些惊恐的生者,把生者推倒在泥泞中,蜂拥而上的他们会用爪子和牙齿撕咬着正在挣扎的生者,撕扯生者的身体,直到他们把生者的灵魂从生者的身体上剥离。
这更像是一场屠杀,而不是什么战斗,围绕在史蒂芬·弗兰兹学院的生者们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一样,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刻倾覆,远程武器对抗亡者的时候并没有很大的作用,亡者感受不到疼痛。亡者大军如同冷酷的潮水,不断地涌来,他们对于枪弹和弩箭这类的远程攻击几乎置若罔闻。即使被射中,他们也会顽强地前行,直至彻底倒下。
城墙上的加农炮炮组在专注的对付着正在缓慢靠近的攻城塔,之前亡者大军在调整部署的时候,阿尔道夫的军队也在调整着,阿尔道夫所有能拉出来的臼炮都被集中在了东城区,成为最后一道守护城墙的利器。
炮组们在喧嚣中屹立在城墙上,加农炮的巨大炮口对准着远处的攻城塔,等待着炮手长的指令,而炮手长的手臂则一直高举着,他在等待,等待时机的来临。随着指令的传达和手臂的放下,黑火药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火花在黑夜中闪烁,大炮轰鸣。其他的炮组也发射出了炮弹,一轮又一轮的炮弹呼啸而出。
攻城塔上的骨质结构在炮弹的冲击下颤动,碎裂的骨渣四散飞溅。亡者大军的攻城塔被迫停滞了,而城墙上的炮组们则有序地准备着下一轮的射击。
正在战斗的汉斯和奥托认出了眼前丑陋的爬行生物,食尸鬼曾是像他俩这样的人类,后来食尸鬼堕入深渊,变成了嗜食尸体的食人者。
食尸鬼只有一点微弱的理智,皮肤肮脏不堪,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土黄色。眼睛中充满了凶光和疯狂,扭曲的嘴唇中露出尖锐的牙齿,滴着恶心的唾液。残存的理智让它们从死人的身上扒下些碎布蔽体,用的是遗体旁捡来的武器,顶多进行一些粗糙的加工。但对于他们来说武器什么的并不重要,它们尖利的长爪足以轻松杀死敌人,它们的爪子沾满了墓穴中的秽物和腐肉,哪怕只是受到一点皮肉之伤,受伤者就会染上一种诡异的瘟疫并最终丧命。
生者跌跌撞撞地向后时,出现的食尸鬼们就开始啃食尸体,它们的爪子干净利落的剥去尸体的皮肤,狼吞虎咽地啃吃着肉质部分和内脏,它们不在乎嘴里的存在属于谁,它们只是想进食而已。
汉斯抵挡住了几乎要把他眼睛掏出来的利爪,奥托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斩下了食尸鬼的脑袋,格挡完的他再次转动长剑,将剑刺进了扑向奥托的僵尸喉咙。他看了一眼僵尸,他发现僵尸是个女人,曾经美丽的金发现在沾满了鲜血,打结的头发粘黏在那原本美丽的脸上。女人的眼睛不见了,眼窝都是空的,他能清晰的看到女人死后被莫尔牧师用针线缝合的痕迹。
被长剑刺中喉咙的僵尸并没有停下来,这种对于生者来说是致命伤的存在,对它来说不痛不痒,它顶着剑扑向汉斯,它那张开的怀抱想把汉斯拥抱住,汉斯试图扭动长剑,让长剑切断它脖子上的脊柱,但它实在是太快了,它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向了汉斯,它的头发黏在了汉斯的脸上。
汉斯被扑倒了,他看着女人头发后那张骇人的脸发出了尖叫,他挺直身体,试图推开女人,他身旁的奥托在砍翻了一个僵尸后,也来帮助他,最终女人站了起来。拼命挣扎的女人抓着喉咙上的长剑,想把他的长剑拽出来,被奥托的拽起来的他咒骂着扑向了女人,他的拳头落在了女人的脸上,他不断挥拳砸向女人,他感觉他就像东城区的屠夫,他在不停的捶打着一块肉,最终女又倒下了。
然而,女人还死死地抓着汉斯的长剑,哪怕长剑的剑刃已经切断了它的手指,它还不断的抓着。
正在要取剑的汉斯还没等取剑就用肘部砸了出去,女人再次倒下后,空档出现了,两个僵尸向他扑了过来,他的肘击砸在僵尸的脸上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僵尸鼻子上的软骨被他击碎了,黑色的鲜血迸溅着。僵尸在这巨大的力量下不断的后退着,他在第二只僵尸扑向他的那一刻,抓住了剑柄。然而还没等他把长剑抽出来,再次转过身的奥托就把僵尸砍倒了。
“你老了,活计……”奥托趁着这个机会,大口的喘息了一口气后嘲讽道,接着又大口喘气,把长剑劈向了近乎无穷无尽的僵尸。
汉斯没有话语回应奥托,而是用大笑声,他的笑声只持续了片刻,随后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咳嗽的他看眼前方,更多的僵尸填补了倒下死者留下的空缺,仿佛没有尽头。更糟糕的是他的周围,之前还在与他一同并肩战斗的士兵在死后再次重新爬起,士兵加入到了死者的行列,向曾经的战友和伙伴,向生者发起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