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我说谢谢。”棠溪轻声回答,“与我而言,这是公平交易。”
话音落下后,棠溪转眸看向屋内,小老头彭叔正在喂着老婆婆汤圆,空气当中也有些甜腻的感觉。
仁华也跟着转头看过去,面上有些热,“去那边坐一会儿?”
“嗯。”棠溪也知道他们站在这里的话,屋内的人不好说话,便听仁华的话,再一次回到小摊子前。
“还有三个就做好了。”仁华熟练地坐下来,再次拿起竹编,“你想要什么小动物吗?”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我都能做得出来。”仁华这句话可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能做得到。
棠溪拧眉细想了一下,“那就做三个不一样的。”
“天上飞的要老鹰,水里游的要鲤鱼,地上跑的……”棠溪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另外的七个,没有看见小猫小狗,大部分都是昆虫类的。
“那就要小狗吧。”棠溪记得小辉更加喜欢阿大阿二。
仁华点头答应下来,“好,等一会儿就好了。”
与此同时,屋内的两个人将一碗汤圆吃得差不多了。
小老头彭叔扶着她靠着床边坐着,“感觉怎么样?”
“味道合你胃口吗?”
老婆婆点头,“很好吃。”
“跟当年的味道差不多。”老婆婆顿了顿,像是回忆起四十年前的那一天,“我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小老头彭叔轻轻地摇摇头,随即将碗放在一边,又把保温瓶的盖子给拧紧了,“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老头浑浊的一双眼在这一会儿显得黑幽深邃,“现在我们只需要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老婆婆垂下眼眸,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点头,“你说得对。”
随后,老婆婆重复了一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小老头彭叔郑重地点头。
“能帮我叫那个姑娘进来吗?”老婆婆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请求。
小老头彭叔最听不得她这种语气了,“好,等会儿。”
说着,他起身出去了。
门外早就没了仁华和棠溪的身影,小老头愣了一下后转眸看过去,见他们两人在小摊前,心中蓦地一阵安定下来了。
“小女娃,可以请你过来一下吗?”小老头彭叔的态度转变了。
棠溪的眉角微微一挑,起身准备过去。而下一秒,仁华也跟着起来,“我也一起去。”
“嗯。”棠溪点点头,两人一块儿过去。
彭叔见他们都来了,也不拦着,“她有话想跟你说。”
“麻烦你了。”彭叔也不清楚要说什么,但是让人做了汤圆,又让人进去说话,总感觉对不起棠溪。
“无碍。”棠溪摇头,“说两句话不碍事。”
“谢谢。”小老头彭叔是真心感谢的。
棠溪进去了,这一次再到屋内,棠溪嗅到了空气是潮湿的,带着一丝丝阴冷。
另外多了一股丝丝的甜意,是她带来的汤圆。
还有一股姜丝的辣。
“小姑娘,你快坐下。”老婆婆拍了拍前面的椅子,“家里简陋,让你见笑了。”
“没有,环境很好。”棠溪摇摇头,“跟我以前的生活环境相比好很多了。”
棠溪这话也没有说错。
当年,她和许清和两人莽着去了北方,一开始并未找到合适的工作,租的房子比这个还要差,但都熬过来了。
老婆婆显然是没有料到棠溪会这么回答的,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接着,老婆婆开口,“你做的汤圆很好吃。”
“谢谢了。”
“不客气。”棠溪知道老婆婆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这些话是没有必要敞开来说的,又把之前的说法重复了一遍。
老婆婆茫然了一下,也明白了棠溪的意思,他们谁也没有欠谁的,这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彭叔的沙琪玛做得很好。”棠溪抿了抿唇后开口,“我不会在广城做这一门生意的。”
“这有什么的。”老婆婆摆了摆手,“你学会了就是你的。”
“你想在哪儿做生意都可以。”这会儿,老婆婆的话里带了一丝丝笑意,“就算你在他旁边摆个摊子,那都是正常的。”
“这一行讲究的不就是谁做的好吃吗?”老婆婆在这一方面倒是想得很开,“好吃才能留得住客人,不好吃的话,谁给面子啊?”
棠溪忍不住翘起了唇角,“您说得对。”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有的没的都说了一个遍。
在门外的两个人也不去摊子看着,就守在门口安安静静地听着。好不容易等到老婆婆犯困了,棠溪扶着她躺下,仔细地整理好,这才出来的。
“小丫头,跟我来吧。”彭叔的手痒痒的,想要抽一袋子的旱烟,但是里面的人病了,需要医药费。
彭叔说戒烟就戒烟了,但还是有点忍不住,一想抽烟就手发抖。
棠溪瞧见了,眸光微微一紧,接着又看到他的拇指和食指泛黄,身上隐隐约约有点烟味。
“沙琪玛说好做但也不难。”彭叔强行忍住了想要抽烟的冲动,吐出一口浑浊的气后,他抬眼看过去,“以你的聪慧,看一遍应该就会了。”
“谢谢夸奖。”棠溪顺口回答。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来,那就是棠溪太过于狂妄自大了。彭叔笑了笑,“刚好我的沙琪玛卖完了,现在还有点时间,再做一点卖也还是可以的。”
仁华见他们两人要去做沙琪玛也不好跟着,“彭叔,那我回去看着摊子了。”
“去吧去吧。”彭叔挥了挥手,转头带着棠溪朝另外一件屋子走去。
并不远,只是隔了一条小巷子,外面的环境看起来比仁华家要好很多。
“这是我当年花了不少钱买下来的。”彭叔开口解释,“瞧着还可以,但里面有点窄。”
当年,他也没有想过她会丧夫,更没有想过她会带着孩子出来。
彭叔知道她结婚了,也知道两人再无缘分,便一个人来了广城,打拼几年后,他也没心思娶媳妇儿,干脆把存款都买了这一所房子,想着往后可以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