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明州余姚县。
因为连日的大雨,太子李勋已在余姚滞留半月之久,虽然他并不着急回程,可也实在不适应这里潮湿闷热的气候,无端令人烦躁。
尤其这几日,他总觉得暗处似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耳边也总是似有似无地响起女子的呼唤,可等他再凝神细听,那声音又消失了,只隐约觉得那声音悲伤急切,令他回过神来后总是心绪难静。
而每日入睡后,他还总是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女子的闺房中,那女子从始至终静静躺着,一动不动,他想靠近看得仔细些,也每每不能成行,更令他烦躁难安。
因为这两件事,不管是明里暗里,他都已经遣人将他住的这个宅子搜了个遍,就差将房子都掀了也没用,该听见的还是听得见,该做的梦也没少一次,折磨得他眼下一片青黑。
因为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下乡巡查回来的卢万美向他汇报完各乡镇的情况后,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殿下,您最近该不会是终于将徐刺史送您的那两个美人收房了吧?”
不然怎么会这样一副被榨干的模样?
唉,果然是少年不知情滋味啊,这一知道就跟洪水冲破了堤坝,一发不可收拾,不知节制可是要坏身子的啊,看来等会儿回去他得吩咐夫人多备些补品送来为好。
卢万美自己异想天开,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个天边了,可没想他此话一出,对面的蓟南和闻丛生都没忍住喷出一口茶来,李勋也抬眸凉凉看了他一眼,显然在怪他多管闲事。
“不,不对吗?”
这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猜错了,连忙尬笑两声掩饰,眼神却直往蓟南和闻丛生那儿飘,挤眉弄眼地让他们透露些什么。
可蓟南一副‘你真会猜,这怎么可能’的鄙夷样,闻丛生则是被勾起了伤心事似的,看着李勋摇头叹气三连。
三人那毫不遮掩的眉眼官司简直让人没眼看,最后都被李勋将赶出了书房。
人才踏出书房的门槛,连门都没关上,卢万美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两人太子到底为什么长了两个大黑眼圈,有没有请大夫云云,那贼兮兮的八卦声调传进李勋的耳朵里,直让他后悔,为什么要让他们三个在他的书房里碰上面。
三人在书房门口大喇喇聊起他的八卦,一个骂卢万美蠢笨尽猜些不着边际的事,一个在长吁短叹他的子嗣问题,简直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就在他忍不了要让人将他们扛了扔远点好清净些时,计伏突然从外面冒雨跑了过来,一把将堵在门口的三人撞开,将三人撞得东倒西歪也不管,几个跨步进来递上一封用油皮纸包了厚厚三层的一封信。
“主子,门房那里刚刚来了个人,说是京城御史宋阳的家奴,来替他家大人给殿下您送封信的,他说情况紧急,这封信必须送到主子您手里,我刚刚打开瞧了一眼,信封上盖了宋阳的官印和私印。”
计伏声音粗厚,加上书房这里都是自己人,就没有收声,因此就算外面雨声再大,倒成一团的卢万美三人也听了个清楚。
他们揉腰捶腿地再次进了门来,纷纷朝计伏抱怨道:“你这大体格子就不能收着点力,差点给我们腰闪了。”
没想到计伏毫无悔意,下巴一抬傲娇道:“你们嚼我主子闲话,我在门口都听见了,哼!”
“什么闲话,我们这是为你主子好,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生个孩子,人二皇子孩子都满地爬了,将来咱拿什么比?”
卢万美跟着附和:“就是!徐刺史送的那两个多漂亮,居然就被你家主子随便指给了两个路人,这不糟蹋吗?”
计伏面无表情回他:“那不然下次让主子送给您,给您领家去,您夫人一定不会打您一顿的。”
卢万美:......【这明晃晃的威胁!威胁!】
“够了,别吵了!”
李勋终于一目十行看完了那封信,他面色凝重将信放在桌上,冷声吩咐道:“计伏,去看着门,别让人靠近。”
“是!”计伏立刻转身离开。
接着李勋指着桌上那封信,道:“你们看看这信,宋阳说乇山堰要决堤了。”
书房里安静下来,计伏、成戴两大金刚守在书房门外,听着里面时有时无的讨论声和雨滴重重砸在地上的噼啪声,迅速打湿了鞋面和裤腿。
一刻钟过去,书房门再次打开,卢万美唉声叹气、脚步匆匆地往外奔去,李勋也带着蓟南闻丛生走了出来,朝两人吩咐道:“去准备快马、蓑衣斗笠,立刻随我出去一趟。”
蓟南紧接着问了句:“谈宋、茅庞呢?把他们也叫上,以防万一。”
闻丛生补充:“那个送信的,先关起来,等我们回来再问他些事。”
计伏、成戴看向李勋,见主子点头,他们才齐齐应了声“是”,转身风也似的下去准备了。
没一会儿两拨人马汇合,卢万美急匆匆回县衙带来一群十人衙役,加上李勋和他的四个护卫,蓟南闻丛生两人,总共十八人打马朝乇山堰疾驰而去。
等留下五名衙役,剩余十三人回来时,已是深夜,卢万美自行回了他的县衙,李勋则回了他在此处的院子。
有此次随行南下的内侍已经准备好热水,李勋挥手让蓟南连同计伏他们都回去洗漱休息,自己也换下了湿透的衣服,在内侍的服侍下洗发沐浴。
躺在榻上等着内侍绞干头发的时间,因为一天的奔波,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小内侍将头发擦得半干后,难得见太子殿下睡得沉,不敢叫醒他回床上睡,于是拿了一床薄被半盖住身子,便悄悄退了下去。
而睡梦中的李勋再次来到那个装扮精致的女子闺房,那沉睡的女子依旧如之前一样躺在那儿,只是身上的中衣换了一件,显然是梳洗了一番。
他这次没有执着于走上去,而是就那么干站着等梦醒来,然而这次,那白日里才会出现的声音竟然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