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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胡辣汤,将碗放下,袁旭东和赵盼儿四目相对,在明亮的烛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渐渐越靠越近,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飘了过来,赵盼儿一个激灵向后弹开,她低声惊呼道:
“猫妖!”
“猫妖?”
袁旭东不由有些好笑,他顺着赵盼儿的视线看去,不过是一只扑向烛火的飞蛾而已,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它的影子显得特别的大,故而吓到了赵盼儿。袁旭东好笑道:
“是飞蛾,哪来的猫妖?”
看见真是飞蛾,赵盼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之前听了葛招娣一惊一乍的讲述,再加上东京坊间流传的猫妖害人之说,心里不禁有些臆想,以至于现在有些捕风捉影起来,竟被一只飞蛾的影子给吓到了。
见袁旭东笑话自己,赵盼儿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地娇嗔道:
“你不许笑。”
“好,那我不笑了。”
袁旭东笑了笑,他伸手把赵盼儿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笑道:
“刚刚吓到了?”
“嗯。”
依偎在袁旭东的怀里,赵盼儿娇声道:
“都怪葛招娣,她讲猫妖杀人吓唬我。”
“不怕,等回头我教训她,竟敢吓唬我的盼儿。”
袁旭东十分温柔地哄着怀里的赵盼儿,就像是撸猫一般,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身子。赵盼儿十分地享受,她微微眯着眼问道:
“你看见过猫妖吗?到底是真的妖怪,还是事有蹊跷?”
撸着赵盼儿,袁旭东笑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妖怪,只是有人包藏祸心罢了,那猫妖我见过,分明就是人假扮的,还会使用火药,他轻功极好,可以飞檐走壁,普通百姓不明真相,还以为他真的会飞,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那隐藏在背后的人推波助澜,就有了猫妖杀人作乱的传闻,不足为奇。”
“如此心狠手辣,难道又和政事有关?”
赵盼儿猜测道,由于小时候的特殊经历,她对大宋的官场怀有一种特殊的情素,在她眼里,那些当官的大多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他们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官官相护,为了自己的仕途,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仕途凶险,小小百姓的性命只不过是草芥而已。
“嗯,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
袁旭东道:
“现在朝中的大臣分为好几派,官家体弱多病,唯一的皇子升王,现在才十二岁,暂且不能监国,皇后便经常代官家批阅奏章,这也引起了朝中许多老臣的不满,之前太白昼现,便又有了女主昌的谶言,这下你应该懂了吧?”
赵盼儿恍然大悟道:
“我懂了,古书上面说妖异频出就是君主失德,上天警示,而官家又是一个笃信道术的人,这一系列的谶言和猫妖,其实意在皇后,是说她会重演则天武后的事。”
袁旭东点了点头肯定道:
“不错,如今皇后权重,这谶言和猫妖就是冲着后党去的,由此推测,只怕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清流所为。”
闻言,赵盼儿小声问道:
“难道是和夜宴图有关?”
“不错,夜宴图是关键。”
袁旭东看向赵盼儿说道:
“我跟你说个小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一朝哪一代,一个小城镇里,有一个小娘子,她天生丽质,能歌善舞,但是呢,因为家里面太穷了,所以很早就出来以鼓乐为生,四处献艺。
可能是因缘际会吧,有一日,一个君王来到这个小城狩猎,他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小娘子,还把她纳入到自己的皇宫里面,还给她编造了一个非常体面的良家背景,二十年后,这个君王的皇后去世了,小娘子因为深得君王的喜爱,于是便被立为了皇后。
小娘子做了皇后,本来应该很开心才是,可是当年的事情并非做得天衣无缝,就有许多大臣去查她的底细,终于,他们发现在一幅名家的画作当中竟画着当年小城的节度使在办春宴,春宴之上,节度使请了很多自己心爱的女乐在献艺,而其中一人便是当初那位小娘子。”
听袁旭东说完后,赵盼儿不由想到了当今皇后刘娥,她抬眸看向袁旭东疑惑地问道:
“那天下间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单凭这一幅画,你怎么能确认就是当初那位小娘子呢?”
闻言,袁旭东解释道:
“这个名家在作画的时候,有一个打哑谜的习惯,他把当日在春宴上的每一个宾客的名字都写在了衣纹上。”
“怪不得,我当初在钱塘重新临裱夜宴图的时候,就看到那些纹路很奇怪。”
说到这里,赵盼儿看向袁旭东道:
“夜宴图还在欧阳旭手上,会不会出事啊?”
“你是在担心欧阳旭吗?”
袁旭东笑着问道。白了他一眼,赵盼儿娇嗔道:
“对,我就是担心欧阳旭,你满意了?”
看着赵盼儿,袁旭东笑道:
“夜宴图不在欧阳旭手上,他把夜宴图当作是寿礼送给了左迁的柯老相公,我已经派人去找柯老相公取回夜宴图了。”
“现在夜宴图在你手上?”
“对。”
“你要夜宴图干什么啊?”
“我想帮帮皇后娘娘啊。”
看着赵盼儿,袁旭东笑道:
“官家体弱多病,太子又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那些清流派的大臣又都想扳倒皇后,你说,皇后娘娘难不难?我这个王爷,是不是应该帮帮她?”
闻言,赵盼儿也没有多想,她点了点头道:
“那你打算怎么帮皇后啊?把夜宴图毁了?”
“不,夜宴图我打算留着,至于怎么帮皇后娘娘,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说完,袁旭东搂着赵盼儿,附在她耳边温柔地笑道:
“盼儿,我们该歇息了。”
不等赵盼儿回应,袁旭东便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跨坐着,接着……
“夫君,嗯嗯~~”
赵盼儿止不住地娇啼,私下里没人的时候,赵盼儿很狂野,就像是一只小野猫似的,人前是贵妇,人后是……
所以,袁旭东很享受,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赵盼儿……
……
就在这时,葛招娣拿着一根糖人推开门闯进了书房里,她看向袁旭东和赵盼儿高兴地笑道:
“王爷,盼儿姐,我……”
“啊~~”
赵盼儿惊得娇呼一声,趴在了袁旭东的怀里,面红耳赤的,害羞不已。
葛招娣也吓了一大跳,她的脸倏的一下变得通红,拿着糖人一下子跑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打开着,袁旭东抱着赵盼儿站了起来,把她放到面前的桌上,然后他……
“啊~~”
……
风雨停歇后,袁旭东和赵盼儿一起走出书房,只见袁旭东精神抖擞,赵盼儿满脸嫣红,她娇嗔道:
“丢死人了,都怪你,以后我还怎么见招娣啊?”
“没事,今晚你和招娣一起伺候我不就行了吗?”
看着害羞的赵盼儿,袁旭东坏笑道:
“你别看招娣娇小玲珑的样子,实际上,她和你一样野。”
“呸,谁野啊?”
赵盼儿羞得面红耳赤的,娇嗔道:
“我去看看三娘和引章,你去找招娣吧,让她晚上侍寝。”
“行,那我听你的。”
袁旭东笑道,他也有些想念葛招娣的滋味了,毕竟是年纪最小的侍妾,别有一番滋味啊。
白了袁旭东一眼,赵盼儿离开去找孙三娘和宋引章了,袁旭东则去了葛招娣住的园子里。
……
晚上,袁旭东搂着葛招娣坐在花园里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看着漫天银河,葛招娣满脸幸福地喃喃道:
“王爷,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幸福啊,你以后要一直都这么宠爱我,好不好?”
“好,我会一直宠你的。”
说着,袁旭东看向怀里的小丫头,四目相对,俱是动了情,他慢慢吻向她娇嫩的粉唇,触之柔软甜蜜,他便更加肆意地攫取她的香甜。
良久后,一吻结束,看着羞得俏脸嫣红的小丫头,袁旭东微笑道:
“好甜的味道,是朱雀大街上卖的糖人吧?”
“嗯~~”
葛招娣害羞地点了点头。袁旭东笑了笑,他伸手把她拥在怀里,继续吻向她那娇嫩的粉唇,白皙纤细的脖颈,性感精致的锁骨,然后是……
“王爷,别,别在这里,嗯嗯~~”
袁旭东不为所动,他把怀里的小丫头按倒在凉亭的石椅上,此时夜深人静,天上银河璀璨,地上花团锦簇,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这凉亭为闺房,岂不是妙不可言?
“王爷,王爷~~”
自是一夜风流。
……
日子一天天过去,葛招娣和府里的小丫鬟们打成一片,遛狗喂猫,斗蛐蛐等等,都是她的拿手活,日子过得开心得不得了。
这天晌午,毒辣的阳光炙烤着东京的码头,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下了船。
排队上跳板时,她见前面的人挑了一箩筐红枣,不禁吞了吞口水,悄悄摸了两把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农妇一边啃着红枣,一边到处跟人打听葛招娣的下落,问了半天却是毫无线索,她只是听同乡的人说她在东京的码头干活,能赚到不少钱。
找着找着,还真让她找着了葛招娣,她见葛招娣穿着好看的衣裳,正在不远处卖糖人的小摊上买糖人。她将嘴里的枣核儿吐在地上,悄悄地靠近,然后一把揪住葛招娣的衣裳笑道:
“葛招娣,我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你有本事跑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葛招娣顿时吓得一激灵,她使劲地挣扎起来,想要逃回王府里。
“你快点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呀?”
“葛招娣,我都抓住你了,你还想往哪儿跑啊?”
那妇人撒泼道:
“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啊,你一个人在东京过好日子,我们一家人在乡下挨饿受冻,你个白眼狼,你还是人吗?”
说着,那妇人抓着葛招娣的衣裳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声地嚷嚷道:
“大家快来看呀,不孝女打亲娘啦,她一个人在东京快活,不管我们一家老小的死活啊。”
“你放开我,别叫。”
一时间,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有好事者指指点点的,纷纷指责葛招娣没有良心,不孝,毕竟她穿着上好的衣裳,而她亲娘却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葛招娣觉得十分丢脸,那妇人还在哀嚎道:
“可怜我十月怀胎,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啊,全家人都要饿死了,你一个人在东京逍遥快活,又穿金又戴银的,我不活了。”
这时,人群里有两个护卫要走过来,葛招娣微微摇了摇头,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她忍不住气急道:
“别叫了,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再叫我不给你钱了!”
听到有钱,那妇人一下子就不闹了,她抬起头看着葛招娣笑逐颜开道:
“你给啊,你有多少钱?”
葛招娣从怀里掏出钱袋来,她打开钱袋,将里面的零钱都倒在了地上。那妇人慌忙去捡钱,她一边捡,一边大声喊道:
“都别抢,这是我的钱。”
趁着妇人被地上的零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葛招娣拔腿就跑,等那妇人回过神来,葛招娣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妇人也不懊恼,她满心欢喜地数着那些钱,她来东京就是抓葛招娣回去的,想要把她卖给有钱人家做妾,她和对方价钱都谈好了,结果葛招娣跑了,害得她刚到手的银子又没了,那可是她儿子将来娶媳妇的彩礼钱啊,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她偷偷跑了,害得她弟弟娶不上媳妇怎么办啊?
和周围的小贩打听了一下,他们果然知道葛招娣住在哪儿,得知自己女儿居然住在王府里,那妇人将手上的铜钱收好了揣进衣兜里,接着便一路打听着向王府走去。她觉得自己女儿应该是在王府里当使唤丫鬟,她女儿长得水灵,在老家能卖十五贯钱,在东京起码能卖三十贯,甚至是更多。
要是王府能出更多钱的话,她可以跟王府签奴契,把她女儿卖给王府做家奴,为了给她宝贝儿子攒彩礼钱娶媳妇,就是王府她也敢闯一闯。
另外一边,葛招娣有些慌慌张张地跑回了王府里,她现在很害怕,既怕她娘一会找上门来,又怕袁旭东知道了她家里的事,因为她之前跟袁旭东撒谎说她家里人全都死光了,就剩她一个,她和同乡的人一起逃难到东京,要是袁旭东觉得她是骗子的话,那他还会喜欢她吗?
葛招娣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后院里,看见她回来了,孙三娘奇怪道:
“招娣,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碰到了一个老乡,她问我要钱花,我跑回来了。”
葛招娣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她心里藏了许多的事,一直瞒着大家,她之所以会说自己家里人全都死光了,是因为她恨他们,他们居然把她绑了关了起来,不顾她的痛哭哀求,笑呵呵地要把她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妾,幸好绑得不紧,她挣开绳子,晚上砸窗跑了,听人说东京有活干,她便一路乞讨来了东京,女扮男装,在码头上卸货,然后因缘际会地进了王府,做了王爷的小妾。
和孙三娘说了一句,葛招娣便急匆匆地跑了,她怕孙三娘再问她什么问题。
……
午后,葛招娣的娘一路寻来王府,她见王府气势恢宏,一时竟不敢去敲门,只得在王府的门前徘徊着,等葛招娣自己出来。
王府后院,袁旭东将一支带有流苏的白玉簪子插到葛招娣的头发上,笑道:
“真漂亮,喜欢吗?”
“嗯,喜欢。”
抬眸看着袁旭东,葛招娣一下扑进他怀里,依恋地道:
“王爷,你真好,招娣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傻丫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不要你的。”
说着,袁旭东直接伸手把怀里的葛招娣横抱了起来,看着她笑道:
“本王要去沐浴,你帮我擦擦背。”
“嗯。”
葛招娣俏脸微红,害羞地轻嗯了一声。
……
王府门前,一辆奢华的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赵盼儿,宋引章和张好好先后走下马车,周围围了一圈的丫鬟和小厮,还有一行王府护卫。
看着这么气派的排场,葛招娣的娘满眼的羡慕,还有一丝的害怕。
这时,赵盼儿三女正有说有笑地准备走进王府,见一衣衫褴褛的妇人躲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赵盼儿心善,便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见赵盼儿招手,葛招娣的娘便大着胆子慢慢走了过去,等她走近了些,赵盼儿微笑着问道:
“大娘,你有什么事吗?”
“回这位贵人,我家女儿在王府里当使唤丫鬟,我就是来找她的。”
葛招娣的娘老老实实地道,完全没有之前那股在朱雀大街上撒泼打滚的无赖劲儿,看着就像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妇人。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啊?”
赵盼儿问道。
“我女儿叫葛招娣。”
“招娣?”
“真的假的啊?”
“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赵盼儿三女各自惊讶道,她们都听葛招娣说过她的身世,她家乡遭了天灾,家里人都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和同乡的人一起逃难来了东京,怎么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娘来了?
看着葛招娣的娘,张好好横眉呵斥道:
“招娣妹妹说过,她家里人早都死了,你莫不是骗子吧?”
“冤枉啊,我冤枉啊,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她竟然咒我们一家人都死了,她怎么这么狠的心啊。”
葛招娣的娘顿时嚎啕大哭,满脸委屈地道:
“那个死丫头一个人在东京城里享福,我们一家人都在乡下过苦日子,可怜她亲弟弟,每天饭都吃不饱啊,她这个亲姐姐,怎么这么狠的心啊。”
听着葛招娣的娘的控诉,赵盼儿三女不由面面相觑,按道理来说,应该没人会来王府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吧?
难道这妇人说的都是真的,她真是葛招娣的娘,那葛招娣岂不是撒谎骗了大家?
赵盼儿微微皱眉,她看向还在那嚎啕大哭的妇人道:
“这样吧,你跟我们进来,和招娣见一面,当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
“好。”
葛招娣的娘一口答应下来,她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一会儿该要多少钱呢?三十贯?还是五十贯?要不要一百贯?
见王府这么气派,葛招娣的娘胃口也慢慢地变大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在这繁华的东京城里,卖一百贯也不算太贵吧?
跟着赵盼儿她们走进王府,葛招娣的娘慢慢地打定了主意,就卖一百贯钱,少一贯钱她都不卖了,还要把她来回一趟东京的盘缠都给包了,那也有一贯钱,加在一起就是一百零一贯钱。
这时,宋引章看向身边的张好好笑道:
“好好姐,你这根白玉簪子可真漂亮。”
“喜欢吗?”
张好好笑着问道。
“喜欢,好好姐,你在哪儿买的?”
“这根簪子是我在玲珑坊定制的,花了我两百多贯钱呢。”
张好好笑道:
“你要是真喜欢的话,姐姐就送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