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的事,绝对不能胡来!
楚聿辞抓住她就要往外拽,同时,内室乍起一道突兀的脆响声:
哐当!!
砸碗的声音无比清脆。
所有人心神一凛,齐齐看去,可一扇雕花推拉木门隔开了内室外室的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很快,里面传来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太上皇息怒!息怒……”
随即,一个小太监神色惶惶的跑了出来:
“聿王,聿王妃,太上皇宣你们进去。”
翊王妃闻言,唇角隐晦的勾了勾。
太上皇病后,整个人变得分外暴躁,喜怒无常,太子也好,皇上也罢,无论谁到榻前都是非打即骂。
这个时候往跟前凑,无异于自讨苦吃。
这下,有好戏看了。
楚聿辞拽着叶锦潇,压低了嗓音警告道:“到了跟前,少卖弄你那医术,见了礼后立即离开,若敢生出别的差池,本王定不饶你!”
叶锦潇抽出手,看都没看他一眼,犀利的目光直接捕捉到了戏谑暗笑的翊王妃。
眯了眯眼。
这不讨喜的女人。
先报个小仇。
“翊王妃,太上皇今日可有喝了什么药?”
翊王妃愣了下。
“药是御医开的,我怎么知道?”
“哦,那依照你这话的意思,药由御医开,御膳房煎煮,永寿宫有宫女伺候,那你来干什么?在这厅内站一站,就是尽孝心了?”
翊王妃面色乍变:“你别胡说!我对皇爷爷牵挂担忧,这几日连觉都没有睡好……”
“口口声声担忧,却连太上皇喝了什么药都不知,那你是来这里干什么的?用嘴巴侍疾?”
叶锦潇语气淡淡凉凉的,却暗藏着逼迫之气,令翊王妃惊急气恼:
“你!你你……”
翊王护住自己的媳妇,冷声道:“聿王妃此话何意?你十几日未曾进宫探望,竟还敢质疑他人?”
楚聿辞寒声乍起:“难道叶锦潇说的不是事实?”
“老五,你怎么能向着一个外人!”翊王愠怒质问。
楚聿辞怔了下。
是啊,他怎么会帮叶锦潇说话?
他疯了吗?
太子沉声道:“叶锦潇是老五名正言顺过门的媳妇,不是外人。”
“大哥你可别忘了,她这聿王妃之位是怎么得来的!”
太子妃:“圣旨亲赐,谁敢质疑?”
“自古以来,谁家的王妃行此勾当?”
“老五!她是你的平辈!”
温柔贤淑的女子不由得上前道:“你们一人少说两句,咳,咳咳……”
“六六,你身子不好,别说话。”另一个俊美的男人急忙扶住她。
“大哥你也向着她?莫不是看上了谢家的财富?”
“老三!祸从口出!”
“难道我说的不是……”
“还不快滚进来!!”
一行人吵得无比激烈时,内室,一道苍老沙哑、却裹含着威怒之气的嗓音响起,有着雷霆之威般,令众人瞬间噤声平息。
翊王妃挑唇,等着看好戏。
楚聿辞:“走在本王身……”后。
话没说完,叶锦潇已经跟随那小太监提步进去。
他面色一寒。
谁家女人走在夫君前面的?
不知礼数!
楠木雕花的木门轻轻推开,里面还坠着一扇青花瓷板紫竹屏风,隔绝开内外视线,迈步进入后,小太监立即将木门合上。
一股浓郁的药味灌入鼻腔。
叶锦潇快速扫了一眼,见竹屏旁的地面上溅得有碎瓷片与黏浊的碎米粒。
方才那声响,应该是掀翻了这碗药粥。
“聿王,聿王妃,请。”小太监恭敬的弯腰抬手。
楚聿辞再次低声警告:“少看,少说,少做,行完礼就走。”
“要你管?”
“你!”
叶锦潇直接进去了。
绕过竹屏,只见内室的陈设偏佛系,内敛低调却不失华贵,那紫檀木雕花的床榻上,盘腿坐着一道苍老的身影。
穿着一件藏蓝色长衣,背部佝偻,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双手就像一对经过岁月打磨的古老乐器,皮肤上布满了皱纹,由于生病原因,他浑身枯瘦如柴,面色蜡白。
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沉淀着一生的起伏沧桑,充满了耐性与睿智,正扫视着走进来的夫妇二人。
叶锦潇当即下跪行礼,“给太上皇请安。”
“给皇爷爷问安。”
楚聿辞也跪下。
太上皇尊号‘武德’,年轻时半辈子驰骋沙场打江山,中晚年手段凌厉安国邦,既有战场之威,又有朝堂之仁,创下一段历史佳话,世称武德皇。
武德皇扫视二人。
虽生了病,可骨子里的威严与气场,不怒自威。
“你们二人离那么远作甚?”嗓音带着病态的虚弱,依旧威厉。
叶锦潇当即跪着往前行了三步。
有些老人生病后,会变得非常暴躁小气,就比如现在,年轻人离他远一些,他可能会觉得自己老了、病了、不中用了,被年轻人嫌弃。
楚聿辞也跪行了三步。
“皇爷爷莫恼,孙儿今日忙完公务,才得以进宫看您,还请见谅。”
“呵!”
武德皇冷笑一声,“还离那么远,就敢叫寡人莫恼?”
叶锦潇:“……”
行个礼也能挑那个多毛病?
真不好相处。
怪不得刚才进来时,翊王妃等人用看好戏的眼神瞧着她跟楚聿辞。
她撑着双腿,再次往前跪行了五步,直接爬到了床前放置鞋袜的木榻前。
现在离得这么近了,总不能再挑刺了。
楚聿辞也脾气超好的默默跪爬起来。
武德皇冷视二人:“你们二人离那么远,中间是隔着病毒,还是藏着暗箭?难道晚上睡觉都不同盖一个花被窝?”
叶锦潇:“??”
敢情他说的离得远,是她和楚聿辞二人之间的距离?
服气!
真服气!
楚聿辞明显也噎住了,“皇爷爷还能打趣孙儿,想必身子还不错,还请您好好喝药,多加保重。”
“保那么重干什么?活那么长干什么?”
武德皇语气很冲,无论说什么都能怼上两句,而所有人都得低着脑袋、乖乖跪着,任由打骂。
“又没有重孙给寡人抱,还不如死了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