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腹中心思各异,但谁都不敢去撞枪口。
楚聿辞扫了众人一眼后,当即断言:“三军行路劳累,巡逻者根据班次,彻夜保持高度警惕,其余人先行休息,养精蓄锐,明早再议。”
“是!”
众人领命,陆续扩散,各自离开。
叶云羡准备要走时,叶锦潇开口:“你留下。”
“我?”
“叶大人,移步。”
叶锦潇走向林间,楚聿辞一同,叶云羡见了,不敢有丝毫犹疑,立即跟了上去。
恭敬的拱起了手,“聿王殿下。”
明显,他是看见了聿王,才会跟随前来,若只有叶锦潇一人,他不一定会有好脸色,
叶锦潇驻足,看向他:“与你谈判的是北燕太子?”
“是。”
“南城内情况如何?”
“街道上,各大铺子虽亮着烛火,但皆已闭门,知府也被控住。”
“那兵力呢?”
“南城内,都是北燕国的兵。”
一问一答间,叶锦潇看着他,微微一笑:“叶大人,我的意思是,北燕具体兵力情况、布防位置、大致人数,骑兵、步兵、弓箭手后、援军等详细情况,以及知府内兵力分布、人质分布,以及知府大人的安危。”
叶云羡身体一震。
这一大堆的详细信息道出时,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进了一趟南城,竟……
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见到北燕太子之外,叶锦潇所说的点,他全未关注……
他顿时响起北燕太子轻蔑的眼神,以及不屑的话音:‘小白脸,谈判可不是这么谈的。’
“我……”
不知怎的,他只觉得一阵难堪:
“我……没注意到,进城时,便被北燕的人严格看着,全程盯住,根本没有机会看别的。”
楚聿辞皱眉:“被北燕的兵盯住,如此近距离接触,难道不该更方便打探情况么?”
“我——”
叶云羡的面容一片通红。
是他办砸了……
“罢了,”叶锦潇抬手,“明日一早,你再去一趟,进行第二次谈判。”
叶云羡羞愧的问:
“还能有第二次吗?”
“聿王妃,北燕太子指名要你,并且有动怒的迹象,如果明日去的不是你,我担心他一怒之下,真的会屠城。”
“放心,他不会屠城。”
“为什么?”
为何她这般笃定?
难道是南渊给出的物资条件十分丰厚,北燕没有拒绝的理由?
今夜故意拒绝,只是为了迂回一下,想要索取更多的物资?
叶锦潇轻笑一声:“其一,南城位于我国中心,北燕太子若当真屠城,没了人质,你以为他跑得了?”
他没必要为了一群百姓,赔上自己。
“其二,南城位于山区,四周都是绵延的山脉,城池不大,故而城门建的也小,想要混入需要时间,而他在短短半日之间,掌控住整个南城,我猜,他目前手里的兵力并不多。”
“恐怕,不超过一千人。”
他不过是仗着手里有人质,故意耀武扬威罢了。
叶云羡愕然的看着她。
她竟连这都猜出来了……
她从未上过战场,也不曾读过兵书,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叶锦潇?
“叶大人,你先去休息,养好精神,明日再谈。”叶锦潇摆手。
叶云羡离开时,整个人还是恍惚着的。
他竟越发觉得自己不如叶锦潇了……
这种认知令他羞愧,难堪,无地自容……
-
夜里,安宁。
主帐设在中央位置,周围由凤影卫严密的护着,既安全,又安静,不会被搅扰。
“潇儿,你怎么看?”
此时,主帐侧后方,二人正在密谈。
“战九夜手里的人并不多,掌控南城应该是临时起意,并非有备而来,这场仗七成打不起来。”
叶锦潇低声分析着自己的意见。
“前几日,他才坠入断崖,想不到这么快又进了南城,若没有人与其勾结,暗中放行,他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南渊国,有内奸。
楚聿辞颔首,他的想法与她一致:
“这仗虽然打不起来,可南城在战九夜手里,想要和平解决,保全百姓,并非易事。”
如今,战九夜握着主权,他们处于较为被动的一方。
叶锦潇眯眼:“那便揪出这内奸,打掉他的掩护,叫他孤立无援,将主权握在我们手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二人商议了两三刻钟,夜色实在不早了,不得不先行休息。
叶锦潇进了帐篷,躺下养精神。
楚聿辞掩好帘子,招手叫来一名凤影卫:“本王的帐篷在何处?”
那凤影卫愣了下:
“王爷,您糊涂了?您的帐篷不是在这儿吗?”
他伸手,指向王妃所睡的帐篷。
楚聿辞怔了一下。
下面的人将他跟叶锦潇的帐篷扎在一起了?!
可他们并不在一起睡……潇儿心里还存有芥蒂,他怎么能舔着脸去跟潇儿一起睡?
该死!
忘记吩咐下面的人了!
“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跟王妃早些休息?”凤影卫关心的问,眼神也有些同情。
这两日行军,王爷真是忙昏了头,连自己的帐篷在哪都不知道。
得赶紧休息。
可别忙坏了脑子。
楚聿辞脸色铁青,隐隐有几分难看,难道他要跟凤影卫说,从成亲到现在,他连自家王妃的嘴巴都没亲过,更别提睡一张床……
若是提起,他男性威严何在?
夫纲何在?
雄威何在?
他当即负手而立,正色道:“本王事物繁忙,哪里有空休息,你们好好巡逻,本王去会议帐篷那边处理公务。”
罢了。
他去会议帐篷里委屈一晚。
那里面有一张长椅,虽然硬邦邦的,又冷又硬,不过,但只要能躺着,他不挑地方。
扒开帘子,进去后,却瞧见一道人影早已横在上面,还打着呼。
听到声音,向铠立即警觉的坐起身来:
“殿下?”
“末将参见聿王殿下!”
楚聿辞皱眉:“你怎会在此?”
向铠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回道:“有个士兵旧疾发作,腿脚痛风,末将把自己的帐篷让给他睡,便来这长椅上将就一夜。”
“聿王殿下,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来会议处是有什么事吗?”
楚聿辞:“……”
沉默声突然震耳欲聋。
两秒后:“没什么事,随便走走……”
说完,出去了。
向铠狐疑的抓了抓后脑勺,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哪里奇怪,可具体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