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报——御林军已控制住叶家。”
“报——谢家山庄已经掌控住!”
“报——”
侍卫快步进出,汇报着一通通消息,老臣们脸上神色各异。
皇上下令,株连九族,可若是这些人并不知凤归郡主犯罪一事,皆是无辜,统统诛杀的话未免……过于残忍?
可不这样做,难以维护皇家颜面。
这一杀,恐怕得牵连近千条无辜的人命……
南渊皇从昨晚到现在没合过眼,眼睑青黑,胡子潦草,模样十分骇人。
太子拱手:
“父皇英明。”
“唯有九族连坐,才可震慑世人,任何心怀不轨者、冒犯皇室威严者,下场皆如叶锦潇。”
皇家,神圣不可侵犯。
“皇上。”福公公进来,样子谨慎又小心:
“聿王殿下来了,等候宣见。”
众人神色微异。
听说,聿王得知凤归郡主死讯,去找翊王的麻烦,兄弟二人手足相残,这么快就进宫了?
“宣。”
众人目光看去,很快,便见一袭墨袍、眉目冷淡的聿王走来。
他薄唇微抿,目视前方,褶皱的墨袍像是从尘埃混乱中走来,周身的清冷与疏离,犹如换了个人一般:
“父皇。”
太子先开的口:“老五来了。”
他上前两步,皮笑肉不笑道:
“老五是来为凤归的家人求情的吧?”
他叹了一声:
“我知道凤归死了,你很难过,可你总不能为了一个谋逆的罪人,连自己的父兄都不管不顾了吧?”
言外之意:为了一个罪人,你与翊王动手,凤归造反时,你定然也有份。
沾上谋逆的嫌疑,聿王此生便休想觊觎皇位。
楚聿辞跪在那里,话音薄淡的问道:
“大哥何出此言?”
“宫中昨夜出了大事,可我远在皇陵,并不知情,今日一早收到消息,这才赶了回来。”
太子闻言,温笑道:
“老五真会开玩笑,你从皇陵一回帝都,不先来宫中复命,竟是跑去万山别苑针对翊王。”
“不知翊王哪里得罪了你?”
还敢掩饰自己跟叶锦潇的关系?
楚聿辞淡声道:“夫妻一场,我给叶锦潇收尸,也算是尽最后一分情,此后,我与她再无半分情义。”
几名太子党羽微讶。
叶锦潇一死,聿王就急着撇清干系,看来,权力在他心中,远比女人更重要。
他野心不小。
不能让他成为太子登基路上的阻碍。
“皇上,听聿王殿下的言辞,他似乎并不知凤归郡主谋逆造反的事,不如……”
一名党羽目光一转,便恶意道:
“不如由聿王亲自出手,捉拿郡主的母亲,抓其入狱,拷打盘问,也算是向世人宣告他的立场与清白。”
另一名党羽当即拱手附言:
“王大人所言极是。”
“既然聿王殿下与郡主情义已断,他身为王爷,理应与皇上您同心,不如让他交出郡主的尸首,挫骨扬灰,以示惩戒。”
几人深藏坏意。
他要是真敢把叶锦潇的尸体交出来,他们有的是办法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倒是要看看,聿王是真的不爱叶锦潇了,还是装的!
太子劝道:“老五若是舍不得,便向父皇求求情,父皇仁善,想必会给叶锦潇留个尸身安葬。”
南渊皇一直未开口,双目浑浊的看着楚聿辞。
不语,则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不会轻易放过叶锦潇,也不会轻易掀过此事。
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眼下,他要考验楚聿辞的衷心与决心。
楚聿辞看向太子,“人死债消,大哥向来仁善宽厚,今日怎这般咄咄逼人?”
太子眼底划过一缕精光。
他便知道楚聿辞怼叶锦潇存有旧情!
“老五,大哥这样做,也是为了皇家颜面着想,任何损害、侵犯皇室威严的人,都应该得到严惩。”
“否则,父皇如何治国?如何御下?威严何存?”
楚聿辞轻咬着他的话:
“任何损害、侵犯皇室威严的人?”
“任何人?”
太子颔首,道:“就连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即便她身为郡主,也该接受应有的惩罚。”
楚聿辞闻言,忽然笑了。
那双眼深不见底,泛着幽光,盯着太子,十分诡谲。
不知怎的,太子心里紧了一下。
下一秒,御书房外,一名御前侍卫神色匆匆的奔了进来:
“报——”
“皇上,大理寺那边查出,太子为了收买兵部,纵容兵部尚书的小孙子武巅峰恶意杀人,利用职权为其粉饰太平,戕害无辜百姓!”
“而且,凤归郡主曾奉太子之命,为兵部尚书之子武铎海医治手臂,凤归郡主似乎……效忠于太子。”
此话一出,太子党羽神色微变。
一名聿王党羽抓住机会,趁势便道:
“想不到太子暗中勾结了郡主,那郡主造反一事,不知太子是否知情?”
另一名党羽快速附言:
“郡主一死,聿王翊王皆受牵连,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坐收渔翁!”
立刻,又有一名御前侍卫奔了进来:
“不好了,皇上,半个月前意外身亡的宣威营大将军,竟是因为不肯向太子投诚,被东宫所杀!”
“上个月的骠骑将军,也是类似的原因,被东宫所害!”
“报!皇上……”
一道道急报就跟雨后春笋般,唰唰唰的送进来。
每一道消息,都似惊雷般敲响。
什么!
什么?!
素来以仁厚、温和著称的太子,竟暗地里做了那么多黑暗可怕的事!
戕害无辜百姓。
私杀不肯就范的武将。
以权谋私。
每一条罪状拎出来,都令人心生胆寒!
太子脸色唰白,眼中的慌张不似作假,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他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查出来?
视线忽的与楚聿辞对上,看见楚聿辞眼中的冷意与森笑,用唇形无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大哥,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太子心底狠狠一沉。
是他!
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