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的信纸化作齑粉,消散的无影踪,却在叶锦潇心头泛起涟漪。
一而再、再而三。
君无姬何故如此?
翌日。
叶锦潇下楼时,叶二已经在整理车马队伍了。
他对黑米说:“估摸着再走四五日,便能到帝都城了,帝都可是南渊国最大、最繁华的帝都,你定没见过。”
黑米眼中有几分茫然:“难道比桑南国的都城还要大?”
“何止呀,简直有五个那么大!”
黑米惊讶极了。
她这辈子生长于琼岛,若非主人开恩,带她离开,她永远都见识不到大陆的广袤开阔与繁荣。
阎罗坐在窗户边上,趴着往外瞧,道:
“叶二,快去瞧瞧叶锦潇怎么还没起床,我饿了呀。”
“催她作甚?她一日到晚没有你这般闲着,若是饿了便出去吃,别动这桌上的饭菜。”旁坐,君无姬已经落座了。
阎罗瞪了他一眼:
“你这一路巴巴的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这才刚得势,就露出了小人嘴脸,当心我向叶锦潇告状!”
君无姬有恃无恐的挑眉:“你去。”
“切,激将法,我才不去。”
对座。
楚聿辞看着君无姬,神色微淡,即便不喜他出现在潇儿面前,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很快,叶锦潇下楼。
她看向君无姬:“君门主,好早。”
君无姬神色微喜,小锦儿这是先看见了他?
“怕这家客栈的厨子做不好,一早我便去买了你喜欢的甜枣糕,路上当点心吃。”
“啊,谢谢,我确实很喜欢吃甜枣糕,君门主有心了。”
叶锦潇拍拍君无姬的肩膀,折身坐下,“都过来吃早饭吧,吃好饭该出发了。”
君无姬骄傲的抬起头,像只斗胜的公鸡,挑衅的看向楚聿辞。
饭后。
叶锦潇去了一趟后厨,要了一盆清水,将手心里的独特药粉洗掉。
方才,她把这药粉拍在君无姬身上,可留下独特的气味,长达十五日不散,其效用与千里香相似,可远距离追踪,若是什么人与他接触,也能染上这股气味。
五日后。
终于临近帝都城。
顾景行带着商队,先去操忙生意上的事,逍遥王则要先去宫里复命。
“五弟,你要随我一同吗?父皇好久没看见你了,甚是挂念。”
楚聿辞白了他一眼。
没看见他现在的情况,前有叶七,后有君无姬,他一旦走了,岂不是给他们机会?
他能走开?
他走得开?
“待忙完了,我再回宫给父皇请安。”
“行。”
叶锦潇招手,“叶五,把金蝉子取来。”
偌大的蛇皮揉成一团,装在包裹里,叶五捧着包裹,给了逍遥王。
分道扬镳。
熟悉的帝都城近在眼前,再次回来,叶锦潇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但她实在挂念着娘亲,马头调转,便要回城外的谢家山庄。
终于可以回家了!
只是,看着几个跟随的男人,行程都已经结束了,大家是不是也该各自散了?
“都到城门口了,你不回家?”她问楚聿辞。
楚聿辞抿唇:“不差这一时三刻。”
随之问君无姬:“你不回家?”
君无姬舍不得走,敷衍道:“明天回。”
看向夜冥:“那你呢?”
夜冥肃冷又简便:“我四海为家。”
君无姬暗暗拍大腿,觉得自己的回答欠佳,夜冥的才是正确答案,万一到了明天,小锦儿又赶他,他倒是没理由了。
阎罗挠了挠头,提议道:
“不如去你家吃个散伙饭?谢家如此富贵,想必吃食必定是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应有尽有。”
光是想想,他的口水便有些忍不住了。
叶锦潇觉得行。
大半年没归家,她到底是想念得很,再者此次回家,主要是看望娘亲,只要娘亲过得好,她才能安心的去下一个地方。
“走。”
“去我家。”
策马,出发。
只是,行至半路,一批轻功高强的不速之客乍然出现:
“门主。”
“门主,您终于回了!”
是扶影、萧痕几人,自打门主去了桑南国,还不准他们跟着,他们便日日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门主给盼回来了。
君无姬正忙着,不想处理相思门的任何事,只道:
“都退下,晚些时候,我自会召见你们。”
“是!”
几人退开,看着队伍逐渐远去。
树下,月舞看着门主跟叶锦潇在一起,盯着那个死而复生的女人,手指紧紧的捏着树干,几乎要扣下来一层皮。
“月舞,”萧痕问道,“一直以来,你最喜爱黏着门主了,怎么门主终于归来,你不上去相迎?”
因为,月舞不想看见叶锦潇那张脸。
因为,她杀了叶一,叶锦潇正记恨她呢,定会怂恿门主,惩罚她。
她何必上去自找不快?
“我去迎接,难道门主就肯回相思门了?”月舞冷淡道。
萧痕皱眉:“没有,只是觉得反常而已。”
“天底下反常的事多了去了。”
那死而复生的叶锦潇便是其中之一。
月舞转过身,朝着帝都城的方向去。
她迟早会回到门主身边。
不急。
只不过,是在除掉叶锦潇的前提下。
谢家山庄。
数月未归,山庄依旧巍峨、华贵的伫立于半山腰上,气派宽敞,足有南渊第一首富的排场。
只是,叶锦潇刚到时,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烟儿,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们和好吧!”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不能如此无情。”
“烟儿……”
看守的护卫握着剑,神色冰冷的将男人挡在外面。
山庄管家冷着脸:
“叶学士,若您还有一点男人的尊严,便不该如此恬不知耻、日日来谢家山庄哭闹!”
“贵为文人,当有风骨,您此举是想让天底下的文人因您而蒙羞吗?”
肠子悔青的男人,正是叶锦潇那便宜爹,叶学士。
他后悔啊!
自打和离后,叶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三个儿子也不听话,反而常常来谢家山庄尽孝,好像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
眼看谢暖烟过得越来越滋润,半个月前远远的瞧见一眼,穿着水烟色的广袖裙子,跟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身段纤纤,美得不可方物。
而家中的梁姨娘早已年老色衰,连谢暖烟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真后悔!
他要复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