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暖烟脊背一僵,只觉得这道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那积压在脑海深处、已经封存的记忆瞬间重启,所带来的的冲击,使得她眼前一眩,几乎晕过去。
几个男人立忙搀住她。
“娘,我回来了。”
叶锦潇骑坐在马背上,数月未归,依旧是熟悉的面孔,却多了几分赶路的沧桑与沉稳,早已不是当年只会骄纵蛮横的小姑娘了。
护卫们、管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小……小小姐?”
是幻觉吗?
肯定是幻觉!
谢暖烟僵着身子,缓缓转过身来,那转动的动作每一分、每一寸,犹如万年般漫长。
终于,女子的身影撞入眼底。
“潇儿?”
“娘!”
叶锦潇翻身下马,跑上台阶,一个冲撞便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温暖而真实。
谢暖烟心中空缺的那一块,瞬间被填满,双手颤抖的忘了反应,哑然的张着嘴,更是失声。
过于兴奋的状态下,人会忘记反应。
叶锦潇紧紧的抱着她,想念的红着眼角,“娘,潇儿不孝,当初离开实属不得已,如今才回来看您,还请您原谅。”
良久。
谢暖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潇、潇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声音便哽咽了。
“只要你能平安,娘哪里会责怪你呢?当初得知你的死讯,我觉得天都塌了,可收到那束风信子,我便知晓你平安,只是你回来得太突然,我没有任何准备……”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良久才平定了情绪。
叶学士站在台阶下,眼珠子几乎错愕的蹦出眼眶。
已经被大火烧死的人,还能复生?
反应过来,便是一声厉喝:
“这可是欺君之罪!”
“叶锦潇,当初你杀了翊王妃,因为畏罪,投入火海,人死债消,可你如今好端端的活着回来,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他要去向皇上揭发!
旁边,一道幽凉无温的声音响起:
“是么?”
“是的,没错……啊!聿王殿下?!”
叶学士刚扭头,便吓得扑跪在地上。
聿王早就得知此事了?
那皇上是不是也知道?
皇上知情,欺君之罪便不成立,他还如此说,实在是……
暗中咬紧了舌头,立忙改口:
“烟儿,没想到潇儿还活着,看见她平安回来,我实在太高兴了,刚才的话并无恶意,只要你们母女能回叶家,哪怕是欺君之罪,我也会尽全力护着你们母女。”
楚聿辞薄笑一声,即刻下令:
“今日起,若叶学士还敢擅自闯入谢家山庄,寻滋挑事,本王便令大理寺将你抓获归案。”
“届时,你这学士的官职也休想保住。”
或许革除官职,贬为庶人,就会老老实实了。
叶学士哪还敢多嘴?即便满心不愿,不得不憋着,灰溜溜的逃走了。
谢暖烟抿唇一笑。
聿王下令,往后的日子必定清净多了。
“潇儿,你跟聿王是一路来的?”
已经和离的二人,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能走到一起,也算是缘分。
君无姬下马:“伯母,我们是一起来的。”
“这是……”
谢暖烟一看。
这几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各有千秋,她养的五个面首远远不及他们十之一二。
“娘,这是君门主,这是叶七,这是阎罗,还有叶五和黑米,他们都是我的好友,等我慢慢跟你介绍。”
“不急,不急。”
谢暖烟握紧叶锦潇的手,“杨伯,快些吩咐厨房,备最好的饭菜,再派人去告知她外祖父,大舅和二舅。”
“是!”
杨管家高兴的揉着红红的眼睛,马上去办。
太好了!
小小姐回来了,大家都高兴。
一个家族里,最重要的往往不是钱财、权势和地位,而是兴旺的人丁。
一路直入山庄。
阎罗跟在后面,不停的左右张望,诧异不止:
“这是你家?这么大……这棵金丝柳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哇,琉璃瓦,你家真有钱……这池塘竟然在冒烟?”
婢女抿着笑,道:“公子,这是从山后引来的温泉。”
这条件也太好了!
阎罗决定了,她要跟着叶锦潇,为叶锦潇办事,绝无二心,好处与远程只怕远大着呢。
入了一座雅苑。
招待着众人落座,吃茶,谢暖烟忍不住的拉着叶锦潇,询问她这大半年来的行迹。
去了何处?吃得饱不饱,睡得暖不暖,有没有遇到危险?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一路走来,叶锦潇并非容易,只不过说出来时,挑去了惊险部分,以幽默的口吻说出来,很快谢暖烟便深陷其中,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场历险。
“你到海上去了?”
“是呀,娘,大海广袤无垠,无边无际,跟内陆的景象浑然不同,以后若有机会,我带您去。”
“然后呢……海里有岛?它不会被大海淹没吗?岛上居然还有人?那他们礼貌吗?”
叶锦潇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很礼貌,我们去做客,他们热情的招待了我们,还给了我们很多特产。”
谢暖烟好奇:
“岛上的特产是什么?”
就是斗兽场啊、项圈啊、奴隶啊,差点被宰了。
“就是许多闻所未闻的海货,还有岛上特有的水果。”
“后来,我们回到桑南国……”
叶锦潇并没有说自己成为桑南国女皇的事。
谢暖烟听得津津有味,旁坐的君无姬也时不时笑着插上一两句,谢暖烟听了一个多时辰的故事,渐渐的,倒是瞧着君无姬顺眼得很。
“君门主可否婚配?”
君无姬立马坐正了:“我已有心怡之人,若伯母能够成全,定感念于心,永世不忘。”
阎罗顿时插嘴:
“伯母,叶七大人也还没有婚配……唔!”
猛地,被人踹了一脚,疼得他险些跳起来。
定是君门主踹他。
卑鄙!
谢暖烟惊奇了一秒,很快,就参透了这几人之间的渊源。
自打养了面首后,五个男人成日里拈酸吃醋,互相争宠,所展现出来的模样与此时一般无二。
她心里明了,可各自扫了几人一眼,全都挺顺眼的。
越看,越难抉择,不禁给了叶锦潇一个‘很难办’的眼神。
潇儿,很难挑!
实在很难选择啊!
叶锦潇扶额,假意看不懂娘的眼中深意,撇开了话题,问道:“娘,你一下养五个面首,真是……”
好大的胃口。
不是她不准许,她思想开明,倒是怕娘身体吃不消。
“你以为我想养?实在是这几个人很旺我,自打养了他们,我生意做得顺了,日子过得好了,就连你也回来了。”
叶锦潇不认可她的话。
“娘,生意做得顺,是因为谢家本就是首富,多少商贾眼巴巴的想与我们合作,又有外祖父、大舅、二舅护航,您的生意怎么会不顺呢?”
“您生在谢家,腰缠万贯,日子自然是过得好。”
“我能回来,是因为我想您了,跟他们没有关系。”
谢暖烟摆手,一脸正色:
“潇儿,你不懂,我是合过八字了的,他们个个都旺我,我们母女才能团聚,才会有现在的大好生活。”
糊涂!
叶锦潇从不信这些迷信的言辞。
母女团聚,跟这些人有何关系?
“你听谁说的这些糊涂话?难道太阳每日从东边升起,还是八字合的原因?”
谢暖烟牵着她的话,义正言辞道:“潇儿,你刚回来,不许胡说,当心冲撞了无量佛,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