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罗大纲再论水师

苏三娘讲到这里，已是梨花带雨，委屈得哭倒在罗大纲的怀里。

罗大纲拍拍三娘的肩膀，安慰她道：“三娘，没事了，我们已经脱离虎口，从此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陈城却从中听出天京城内的玄机。杨秀清与洪秀全关系紧张，最终爆发了历史上有名的天京内讧。之后，太平天国由全盛走向衰落。

陈城说：“三娘放心，有火军在，就是有十个洪秀全也伤不到你们夫妇。罗大哥正在军中帮我参谋水师事宜，我也想请你不要推辞，帮我军政工部主任荷田管理女眷。”

苏三娘转忧为喜，说道：“承蒙军长抬举，我一定鞠躬尽瘁，报答军长恩情。”

三人大笑。

陈城接着说：“目前，我们火军主要散布在多个地方。上海有数百人的工厂自卫队，由老兄弟王伟统领。湖北黄梅驻有四师四千人。安徽芜湖驻有二师五千人。安徽铜陵驻有三师六千人。

“军部设在芜湖。另有一师八千人、水师五千人、骑兵师四千人，正在星夜从江西赶回来。准备和翼王石达开并肩作战，攻破江南大营。

“我此前乘坐‘雏鹰号’，和大纲赶到瓜州接到嫂子。我们准备返回芜湖，先攻破江南大营布置在芜湖东侧的清军。然后从芜湖东下，随翼王攻击天京东郊的江南大营。”

罗大纲沉吟片刻，说道：“江南大营的统帅是向荣，此人倒是个将才，手下的张国梁原是天地会悍匪，非常勇猛。军长要和向荣对垒，凡事必须慎重。只是不知道军长做何打算，是打算硬拼，还是软磨？”

罗大纲说“软磨”，只是委婉的说法，意思是陈城是否想保存实力，凡事避实就虚。

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城说：“这次不一样了，我准备硬拼。”

看到罗大纲面露疑惑，陈城解释道：“这次进攻江南大营，我是志在必得。石达开本来就骁勇，江北大营又已经千疮百孔。以石达开、秦日纲，再加上我的部队，我们攻克江南大营绝对有胜算。

“常州、苏州皆是膏腴之地，富庶十倍于芜湖、铜陵。我要硬拼，拿下常州、苏州，作为我军的根据地，与魔都连成一片。以苏沪之富庶，练精兵，造轮船，兴实业，无所不可。”

罗大纲很高兴，说：“军长大手笔，下了一盘大棋。以火军之精锐，常州、苏州必是唾手可得。”

陈城笑笑说：“路漫漫其修远。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呀。大纲，你前面一直在研究水师事谊，把你的心得收获也和三娘谈谈吧。”

罗大纲说：“太平军之兴，全赖水营，从道州至岳州，顺湘江而下，从岳州至金陵，顺长江而下。湘军之兴，亦全赖水师，纵横长江，隔断大江南北。太平军虽人多势众，亦易被湘军水师随时切断退路，往往因水师败。

“观诸世界各国，无不以水师兴。西班牙以区区数艘战船、区区数百人之雇佣兵，攻占整个南美。荷兰以商船兴商业，以商业兴国家，号称‘海上马车夫’。

“高卢皇帝拿破仑陆师无敌于欧罗巴洲，但水师不敌不列巅国，最终败于不列巅人，身死荒岛。

“华夏泱泱大国，疆域百倍于不列巅国，人口十倍于不列巅国，却在十几年前一败涂地，几无还手之力。

“由此可见，得水师者得天下。军长若有志于天下，必须加紧建设水师。”

陈城点头，说道：“大纲说得有理。我已在魔都布局，和洋人合建造船厂，将来可以生产火轮船，作为水师的战船。”

罗大纲点头，说：“军长着眼长远，大纲佩服。但有两件事，还需军长格外费心。”

罗大纲很有见识，陈城很看重他的建议，连忙问道：“大纲有何建议，我洗耳恭听。”

罗大纲侃侃而谈，说道：“水师建设是个大事，必须考虑全面。除去建设造船厂，生产轮船，还有两件事必须尽快抓紧办，一曰培养水师人才，二曰建设水师基地。

“若有船而无驾驶之人，即便生产出来战船，还得靠洋人操纵，大权必落于洋人之手。因此，我们必须建个海军学校，如不列巅之达特茅斯皇家海军学院，培养水师方面的专门人才。

“若有船而无停船的基地，则如同流寇一般，四处窜扰，居无定所，难成气候。魔都虽然能临时作水师基地，但毕竟离洋人的租界近，人多物杂，不能长久。江阴濒临长江，水深江窄，又有黄山可作炮台，可作水师基地。”

罗大纲讲到这里，停顿下来静看陈城反应。

陈城听得认真，答道：“大纲，你分析得很对，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的见解极高，又有实战经验，让我深受启发。这次带兵东下，我要破江南大营，也要拿下江阴城，作为火军水师基地，并在此建设水师学堂，就取名叫江阴船政学堂。这件事，非你不可，不知你是否愿意？”

罗大纲大喜，说：“多谢军长栽培。没想到，我罗大纲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次驾驭战船，并且是威风凛凛的火轮船。

自从罗大纲避走铜陵，他手下再无兵将，偶尔也有些失落。以前，他兵强马壮的时候，他和陈城以兄弟相称，陈城得尊称他一声大哥。

现在，他手下无兵，又寄人篱下，凡事低调小心，只能和别人一样尊称陈城“军长”。陈城也大剌剌地直呼其名，称他“大纲”。

军长让他主管水师基地和学校建设，他又能大展宏图了！

陈城想，罗大纲在火军军部蛰伏大半年，主要都在研究水师建设的事。久静思动，他一定有很多富有洞见的想法。

陈城问：“对于如何营建水师基地，如何建设水师学堂，大纲可有什么高见？”

罗大纲侃侃而论，说道：“水师基地，需满足战船锚泊、检修、加煤加水等功能。除了码头、船坞外等必要设施外，还要有炮台等防御设施，要有水兵房舍等生活设施，要有弹药库、堆煤场、修船厂等后勤设施。”

罗大纲讲到这里，喝了口茶水，静看陈城反应。只见陈城频频点头，罗大纲心受鼓舞，说道：

“学堂的建设亦刻不容缓。华夏从未有过船政方面的学堂，往往依靠船户代代相传，父子面对面、手把手教授驾船技术。船政学堂的教学，我想分为三个部分，一部教授基础科学，不仅包括航海技术，还要教授外语、算术、测绘等其他学科；二部讲授驾船技术；三部讲授水战指挥。

“对于现代的火轮船，我们是一窍不通，势必要请外国人帮忙。观诸世界各国，不列颠、高卢、罗斯国水师最强，而日耳曼、米国水师渐有后来居上之势。

“各国之中，我比较倾向于与米国人合作。米国是个新教国家，奉行自由民主，对我国没有野心。再说，我们已经与米国人德崔柏合作，在魔都建厂。与米国人合作建水师，有助于将我们捆绑在一起，日后可以借助米国的势力腾飞。

“而且，米国和华夏同病相怜，内战正酣。我们和米国人合作再合适不过。”

陈城点头，说：“米国自视清高，不像其他列强一样觊觎华夏的疆土。虽然相隔万里，但有轮船之便。但我们与洋人合作，一定要掌握水师的控制权。你是督办大臣，大权要掌握在你手里。洋人最多可任帮办，决不能大权旁落。”

罗大纲说：“这个是当然的。我们的水师，自然应由我们说了算。”

陈城思考片刻，说：“这个水师基地的选址，我很想选在魔都，但条件不允许，只能暂时定在江阴。待我打下江阴，立刻派重兵过去驻守。你就可以在江阴筹建水师基地和学堂了。”

陈城停顿了下，继续说：“大纲，你抽空去一下魔都，带上我的亲笔信，找江桦和王伟。他们都是火星老兄弟，也是我的心腹。

“你在魔都好好参观一下我们的魔都工厂，从魔都方面选用人才，增长见识。回来后拟一个正式的章程。等我打下江南大营后，我们立即着手建设水师。”

罗大纲面露难色，说道：“军长，这文案上的事，我实在不行呀。”

陈城笑了笑，说：“老哥，你找荷田借几个参谋，让他们帮你润色就行。你思路清晰，让他们把章程写清楚就行了。”

罗大纲只得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