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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超然,一个过气的网游达人,落魄的职业玩家,除了每天挂着游戏打金买钱外,还靠领微薄退休金生活的父母接一下小饰品工后期包装加工生活,生活虽然能够自理,但因为八年前的意外事故,现在只能以坐轮椅做为出行方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年的那帮家伙并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给他留下一双并不残疾的双手,让他还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正因此,任超然竟然很不可思议的学会了感恩。
挂qq是他每天必做的工作,因为他的一半收入来自于qq中的熟客买家。这得感谢中国网络游戏的极度繁荣,让网络游戏中的很多虚拟的东西都成了俏门的抢手货,可以用现实中的金钱来等价衡量。
多种网游的游戏金币是的主要的业务,因为打金是游戏中最简单的工作,一个小小的外挂就能搞定,不需要时时刻刻地盯着,却能确确实实地看到收益在以微弱的速度增长。
只有在经济特别拮据的时候,他才会接一下熟人的订单,花上几天的时间帮他们刷一些难度极高的东西。而说句实话,以任超然在数据处理的天赋,刷网游极品装备并不需要几天时间,利用游戏后台多如筛子的漏洞,侵入游戏数据库并伪造一份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记录文件实在是一件很简单而又轻松的小事,然后用上几天的时间把接下来两三个月可能会接受到的装备订单都补一下货,这才是整个工作需要几天时间的真正原因。
在这么多买家里面,他最喜欢交易的是一个名叫紫炎心的玩家,不仅因为他从来都会先给全部货款的百分之五十,还因为他是任超然从光明步入灰暗后第一个真正伸出援手的人,那是一份在当时众多的网络工作室与职业玩家都翘首以待的特大订单,而做完这单的时候,任超然拖欠三亲四戚很久的那些钱就还清了,从此耳边清静,再也没有亲戚上门又哭又闹的时候发生过,父母也终于不用再畏畏缩缩的看到熟人抬不起头。
就冲这份人情,每当紫炎心来找他交易的时候,不管紫炎心需要什么,任超然都会尽全力弄给他。
而这一次,他却要任超然这个人。
准确的说,他需要一个职业玩家顶级的那种。
“我想我帮不了你。”任超然很诚恳,也很认真的用文字回绝了紫炎心的邀请。
虽然从来没有问起过紫炎心除游戏之外的任何东西,但从他每次需要的东西数量与质量上可以看出,如果他不是有一个强者云集的大型工作室,那他就是一个高手无数的大型工作室掌握实权的那种人。而这种人需要的高手,不是现在的任超然这个样子的人可以胜任的。
“如果你真的缺人手,我可以介绍几个很专业,人品也绝对过硬的职业玩家给你。”这是任超然的建议。当年一起参加过大赛的同事中有好几个至今仍叱咤游戏界。虽然任超然已经过气多年,但有好生意上门的话,这些高手还是会给他一点面子的虽然任超然已经搞不太清楚到底是他的面子在起作用,还是那些丰富的酬金在起作用总之要找一些专业性很强的高手还是能办到的。
“骨宅说,要找人帮忙,没人比得上你。”紫炎心发过来的消息让任超然吓了一跳。
骨宅全称是万年枯骨宅在家,在当年工作室中是很强势的一类成员,在他的眼里,天老大,他老二,从来没服过谁,也没人敢说在游戏上能超过他。事实上,骨宅的游戏天赋确实很恐怖,而这一行中,天赋比经验更重要。想不到当年的工作室一哥,现在的游戏界大佬竟然会给一个半废的人这么高的评价,与其说震惊,倒不如说是小小的得意了一把。毕竟任超然已经很多年都是呆在最底层的阴影里,没了当年的嚣张与跋扈,却很悲哀的多了点小人物的自卑。
但得意归得意,不行的事情还是不行:“如果你已经请到了骨宅,那就不需要再请别人了。如果连骨宅都做不到的事情,其他人难。”
“骨宅已经死了。”紫炎心是铁了心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而任超然也真的被惊到了:“死了?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死在了一款游戏上。”紫炎心生怕他不相信似的,又追加了一句:“一款能操纵别人生死的死亡游戏。”
“你开什么玩笑?”任超然开始有点不满了。
虽然说,职业玩家的归宿大都如此,在游戏中被肯定,在游戏中被追捧,在游戏中被淘汰,然后一身病的退出网游界,所以死于游戏的说法并不让人吃惊。但让他不爽的是紫炎心后面的那句话,操纵别人生死的死亡游戏,这还是网络游戏吗?
紫炎心却表现的异常沮丧:“我也希望是开玩笑,今天早上从游戏中退出时,我看到我组建的精英团只有我一个活人时,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玩笑。可是,十三条人命让我很清醒的认识到,这不是玩笑,我们玩的游戏也不是简单的网络游戏,而是真真正正的死亡游戏!”
“死了十三个人?”任超然愣了下,但很快就觉得不对了,“紫炎心,开玩笑要适度。早上死了十三个人,现在才刚过中午,你就大大咧咧的跟我在这里网络聊天了,你还真有背景啊。愚人节早过了,要开玩笑等下一次吧,我还有事,不聊了。”
一推键盘托盘,他正要扶着床邦坐到轮椅上去时,却见qq上突然跳出了视频请求,请求人:紫炎心。
片刻的犹豫之后,他还是点了接受。
这是两人长达三年交易关系中的首次视频,他倒真的很好奇这个紫炎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两秒的等待之后,链接成功,跳出来的那张脸顿时就让他完全愣住了,疑惑的试探:“阿光?陆政光?”
“是我。”视频里的人扯了扯嘴角,一脸苦涩,“这回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真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阿光是任超然的死党一见投缘的那种。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两人都是班级里的吊车尾,成绩很烂却有共同的爱好:喜欢校花,爱看漫画,痴迷网游。
虽然每个故事都有个相同的开始,却总是以不同的结局收尾。
阿光有一个当省长的老爸,而他也从来不加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看到校花吹口哨时,校花会很羞涩的低头快步而过换成是任超然的话,校花是直接无视的,连白眼的步骤都给省略了,他在课堂上看漫画时是积极进步,爱好学习的表现,他痴迷网游的时候,没人敢在班里大肆抨击网游是毒害青少年的垃圾产物,而每年的年终,从来缺席考试的阿光还是榜上有名的三好学生,学习积极分子加奖学金获得人。
而要说阿光有什么好的地方,就是他虽然很得意自己省长公子的身份,但从来不主动欺负别人,还和任超然这样平民出生的小子成了要好的死党。甚至于任超然因成绩垃圾只能进职校的时候,阿光还狐假虎威的让他家的秘书大人给做了点工作,把任超然调到市重点里和他一块蹲着去了。
用他的话说,他看任超然就是投缘,就觉得他是他上辈子最信任的兄弟,这辈子还情来了。
对于这样的说法,任超然虽然一直不敢认同,但还是比较得意的。你看你看,省长的公子还得叫我一声兄弟呢,你们这些只知道学习的呆鸟又算哪根葱,看不起我?
高中三年之后,大学自然与任超然无缘,而他家里的条件自然也不允许他上那些三流的大学混日子,所以他早早的就进了社会,以网游为主职,也曾经很是风光了一把。
而阿光则是比任超然幸运的多。
全国五大名校之一就在他爸调任的管辖的省内,而高升为省委书记老爸自然不会让儿子跑到那些不知名的大学里混日子,一纸特招把阿光拉进了名牌学府,顶着光辉走得一路顺利,先是考研,后是出国留学,一圈转回来,实力派海归学子,成了省政府一名光荣的公职人员。
之后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毕竟阿光与他那时已成了两个圈子的人。阿光接触的是复杂的人情往来与杀人不见血的政。治斗争,而任超然的生活圈子则显得狭隘很多,除了数据就是网游,两个人的话已经谈不到一块去了,见面也是鸡同鸭讲。当然,这都是任超然个人的想法,也没找阿光验证过,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准,但自我否定总比跑到人家面前丢脸要强很多,这是任超然这个宅男玩家的个人想法。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阿光竟然也搞起了网络工作室,还搞得有声有色的。但真问起来的时候才知道,阿光是入股了某个大工作室,就是光吃红利不用出力的那种。毕竟阿光的身家资本放在那里,人家的一个老爸顶得上别人五百年的努力。
而这次的意外,是因为阿光在网上发现了一款新的网游,三无的那种(无公司,无审批,无名址),用得也不是普通的电脑宽带联网游戏,而是要先订购网游专用的游戏设备,然后按说明书的指导进行游戏,一套个人游戏设备就要十万人民币。不过阿光也是钱多烧得慌,见猎新奇的订了一台。
到货很快,但有个bug存在,首次开启游戏需要一个团队至少十四个人才行。
人,阿光是不缺的,他缺的是耐心,怕麻烦。
平时的生活尔虞我诈,伪君子假道学的已经够辛苦了,玩个jb游戏还要这么麻烦,阿光顿时没了兴趣,但他挂名的工作室老板却是自做主张的献殷勤,不但出钱买设备,还把骨宅这样的高手重金聘请过来,为省委书记公子的业余游戏开一下光。顺便还把自己工作室的高手一并送了过去,然后就发生了阿光说的诡异事情了。
“然子,看在党。国的份上,你得拉兄弟一把啊。”都到这关头了,阿光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任超然能看得出来,他虽然开着玩笑,但眉宇间的焦急却是怎么也抚不掉的。
“是个什么样的游戏?”任超然慎重的提问,但显然他是问错人了。
阿光虽然是个网络游戏痴迷者,但他的痴迷一向是用钱砸装备砸等级,然后才是用他不算差的操作来玩游戏,而这款游戏除了游戏设备能砸十万块之外,其他的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反正凭阿光的描述,我是没得到特别有用的消息,只知道进游戏后先是选择职业加点,然后就是组队在一张野图上开荒,一眼看去,漫天扑地的都是怪,而且还不是新手区的等着被人砍的鸡啊,牛啊那种,都是头顶金光的精英级头领怪。
即使是骨宅这样的技术流高手,第一眼看到这张地图都毫无节操的跳脚骂娘,就更不用说那些比骨宅差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的工作室职业玩家。三十秒保护期一过,怪物就从四面八方的扑了上来,场面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骨宅倒是无愧于国内职玩榜上蝉联九年的第一高手,就在这样的劣势下竟然还能指挥队伍杀掉一只头领怪,爆出了一个随机传送卷轴,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武器和一地的金币,不过队伍死的也就包括阿光在内,以骨宅为首的四个人了。
阿光是雇主重点要求关照的目标人物,自然不能让他一进游戏就挂,所以骨宅毫不犹豫的把爆出来的随即传送卷轴扔给了阿光,然后带着最后的两名职玩以三角阵形顶着怪物的攻击,给阿光的逃离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随机传送卷轴这种东西百分百的看人品,运气好的能传到你想去的地方。运气不好的基本上就只是在战场原地传来传去。阿光的运气不错,随机一传就传到了漫漫黄沙千里,四周渺无人烟的沙漠,恰好一支商业驼队正在路过,阿光把身上的新手武器与盔甲都给了他们,才得到驼队的帮助,把他带到了沙漠中的一个小村庄。
进入村庄后,没钱没装备的阿光正发愁怎么离开这个游戏,结果因为太累躺地上睡着了。那边一睡着,这边游戏就自动退出了,起身一看就有了之前说过的十三人离奇死亡事件。
听到这里,任超然已经完全听傻了,感觉自己就跟听天方夜谈或是玄幻故事一样。但阿光那恐惧中带着不知所措的表情与颤抖的语气却又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讲述一个真的发生过的事实。
“警察应该有初步的尸检报告吧,他们怎么说?”任超然不太清楚警察办案的流程,但以阿光的性格,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游戏里怎么个死法,现实中也是怎么个死法。”阿光末了非要补充一句:“要不是一人一个游戏舱,警察连把那些尸块拼回人样都成问题。”
“碎尸?”任超然疑惑的发问,同时也在沉思。
这样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游戏中死亡的情景在现实中呈现。如果阿光说得都是真的,那么阿光他们被传送进去的地方真的是一个游戏吗?
看他半天不说话,阿光已经火急火燎的追过来了:“然子,你一定要帮我,游戏在开始的时候就有过提示,只有在游戏中找到名为‘中止的旅途’的游戏道具,游戏才算是真正的退出。不然的话,我这边虽然下线了,但游戏中的角色依然存在。如果游戏中的角色死亡,现实中的我也会跟着死亡!”
游戏与现实同步?
阿光的话让任超然充满愕然的同时,一股久违的冲动轻烟般在体内缓缓升起。
他舔了舔嘴唇,像只伺机而动的猎豹,蠢蠢欲动。
这时,房门被轻轻扣响,老妈那疲倦的声音穿透并不厚的门板:“小然,我出去送一下早上包好的货,你在家好好看家。”
高声答应时,任超然本已经沸腾的鲜血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
连骨宅都没通过,现在已经半废的他还能挑战这种充满死亡味道的游戏吗?
如果他落到和骨宅一样的下场时,谁来照顾他那两位终日为生活奔波,早就被生计压弯了腰,操碎了心的父亲母亲?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连出远门都要三思,更何况是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八年前,他已经害得一向小心做人的母亲几乎哭断了气,而八年后,他想让早被伤透心的父母再受一次生离死别的打击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彻底冷了。
“阿光,我爸我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阿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暗,生机就像潮水般退了个干净,但他还是保持着任超然最喜欢他的那点:“是我错了,兄弟,我没想到这点,我只想到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没把你现在的处境考虑进去”
“别说那些没用的,这是我现在的住址,这是我的账号,工行的,我要五十万,钱到了我马上跟你走。”
为兄弟,本该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但是,现在的任超然做不到,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兄弟,还有那被忽视多年的亲情
钱到的很快,一百五十万。
看着手机上信息提示,他沉默了。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兄弟,阿光一直都很够意思。
而任超然则没有把多出来的钱退给他的意思,反而用最快的速度把一百五十万连卡里原有的钱连零头分成两笔,分别转进了老爸老妈各自的账号。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楼下有车子的急刹声。很快的,门被敲响,两名陌生的中年壮汉居高临下的看着轮椅上的他,本就起皱的眉头更是要连到一起了:“任超然?”
“是我,走吧。”
防盗门关起,那略显窘迫寒酸的家似乎就要永远与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