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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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凤的声音听来，这个烟晓晓好像又是另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对于这些，叶东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事关烟萝，叶东倒是想听听。不过青凤却是对着叶东微微摇头：“你和依娜出发吧，我会好好照顾烟萝的。”

青凤既然都这么说了，叶东只得应允，当下让节制回到自己的体内，带着依娜离开了无为海。

等到无为海的入口重新关闭之后，青凤又将华安支开，这才凝视着烟萝：“想不想成为狐神？”

出了无为海之后，依娜给叶东指明了方向，她见识过叶东的星辰步，自知此举将会比想像的还要顺利。而星灵也没有将星辰步的能力关闭，叶东自然也不会提出疑问，二者都在一个相当微妙的默契里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决定。只不过当叶东再次踏足狐族领地之时，看着空无一人的狐族地盘，叶东忍不住要问依娜：“把你全部同族的命赔上，值吗？”

依娜看了眼叶东，妩媚一笑：“成王败寇，若是这次行动没有你的出现，你还会问出现在的这个问题吗？”

依娜说的倒是实话。

这次的叛乱，依娜是做足了工作，却偏偏杀了出叶东跟华安这两个人。

华安自不必说，将本来顺利的叛乱足足拖延了两天。

而叶东则是一出手就将依娜手下最后的一点高手力量给毁灭了。可以说，这一次的行动完全是输在了叶东与华安两个人的手里。

不过，依娜显然是不会对自己那些同族的生死放在心上的：“要说到真正的狐族，这个世界上只有四个人。”

“狐神，我，烟萝与烟真。”依娜笑道：“除我们四人之外，其他的都是狐狸与人杂交出来的半狐，算不得真正的狐族。”

“半狐？”叶东一愣，盯着依娜：“你是完全的狐狸？”

依娜一笑：“九尾是狐狸的极限，等到我们的实力到了九尾之后，就会蜕变成人，不过实力比起狐狸形态时会有所下降。至于下降多少就全看个人的运气了。我的运气一向不好，整体实力下降了百分之九十，所以这会在那么久之后当成第二任的族长。而且我们一旦化形变成人类之后，就不可以再变回狐狸，因为一变回去的话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千年道行才成为人类，除了生死关头，我们一直都以人类的形态活着。”

“那烟萝也是一只九尾狐狸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叶东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狐狸精了。

依娜却是摇摇头：“烟真是九尾化形而成，她的运气比我只好一点点，实力下降百分之八十五。你说的那个小丫头却不是，她生下来就是人类的形态，但她的父母却绝对是纯正无比的狐族血统，应该是出现变异了吧。论起真实的实力，她连四尾的狐狸都不如。”

“那她的父母是谁？她跟烟真明明是亲姐妹，怎么搞得跟杀双亲的仇人一样？”

叶东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按说两姐妹，又是亲的姐妹，二人之间的仇恨不应该这么深才对啊。

依娜盯着叶东看了几秒，轻笑：“这件事情你应该去问你的小丫头，或是问狐神也行，我嘛，我是当事人，说的话做不得数，就不说出来干扰你了。唉，该往右边走了。”

如果说木区域与水区域最大的分别是什么，那就是木区域全是树，水区域则完全是水。而且不是一般的水，是湛蓝湛蓝的海水。没错，所谓的水区域就是一片茫茫的汪洋。

一艘巨大的龙形船停泊在岸边，见到叶东与依娜出现，船上立刻放下了一艘小艇，两个满脸横肉的水手坐在艇上划动船桨，三两下的功夫，小艇就划到了二人的面前，船头立着的那人轻巧的跳了出来，站在沙滩上对着依娜微微行礼：“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叶东看得惊奇，因为这个行礼之人正是先前发出求救信的烟真。

她什么时候跑到水区域里来了？

一直到坐到龙形船的船长室里，叶东还觉得有点奇怪。因为烟真对于水区域的了解比木区域还要深刻，整艘龙形船正在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朝着深海某处的坐标前进。

甲板上，依娜躺在皮制的沙滩椅上悠闲的欣赏着海景，看起来，她与烟真一点都不晕船这对于大半辈子都脚踏实地的内陆生物来说，坐船不晕船绝对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你们常常在木水两个区域间出入？”

依娜倒不回避：“木水两个区域只是一线之隔，双方的冲突时常发生。正是靠着这点冲突，狐族倒也赚了不少的时间果。”

叶东奇道：“不是说五行区域之间是不能互相往来的吗？”

依娜笑了：“那是针对霸主级别的设定，比如说木须，他在干掉前任霸主之前就可以自由的穿梭五行区域，不过其他区域的人看到除本区域之外的生物都不会太友善罢了。早上各自区域生活的生物都有自己的特性，像我们木区域的大部分高手到了水区域那就是绑上了手脚一样，在船上还行，离了脚下这块木板，水区域里的一条小杂鱼都能吃掉我们。”

“那木水之间的冲突又是怎么回事？”

“资源啊。”

依娜说得很是自然：“水区域的人想要木区域的资源，木区域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木水两者之间并没有互通往来的集市，双方使用的货币也不能流通。就好像木区域的主货币是时间果，但是时间果何其珍贵，自己用都不够，哪里还会分给别人。而水区域的货币也差不多，只不过换个名字叫水生源，而且水区域的货币除了水族之外，其他区域的人用了反而有害，所以大家只剩下战争掠夺一项了。”

叶东点点头：“那你所说的生意就是倒买倒卖？”

“差不多，我们用自己领地上的东西半价换水区域的东西，然后再把水区域的东西翻三倍卖给木区域。水区域的好东西比木区域多的多，所以价格上虽然高了点，但买主一向不少。这些年，我们狐族的商船在水区域里也颇受尊重，就算是战争最频繁的时候，我们的商船也很少遇到波及，毕竟市集上的三成木区域物品都来自我狐族的供应呢。”

“三成？”叶东好奇：“难道剩下的七成都靠战争掠夺？”

依娜摇摇头：“木水区域的战争有别于外界，所以参战人员都是自愿报名参加，自带干粮战甲，由官方统一集中时间出发，所以战争中掠夺到的东西基本都属于个人自用的，不会在市场上流通。只有极少一部分也是以物易物，极少有买卖之说。”

“那那个七成是哪里来的？”

叶东的追问让依娜苦笑，吐出了两个字：“木须。”

“什么？”叶东愣了：“怎么会是他？”

“整个木区域最好的地方超过百分之八十在木须的控制下，所以他是水区域市场最大的供货商。要不是我们用半价的方式卖东西，连三成的市场份额都占不到。”

叶东奇了：“既然木须控制了七成的市场，那为什么还要打仗？他换回去的东西呢？”

“当然是优先供应他自己的直属部队跟心腹部队，其他的就囤积起来，用十倍的价格出售，比起木须来，我们狐族的生意简直是小打小闹。”

“我只是很奇怪，木须难道不知道你们狐族在抢他的水区域市场吗？他怎么没打压你们？”

叶东的奇怪不无道理，因为任何的生意都没有垄断更有利润。

不过依娜的理论显然更具说服力：“因为木须需要我们狐族帮他销售战利品，所以三成的水区域市场份额一方面是我们争取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木须默许的好处。”

“战利品？”

“是啊，年年打仗，水区域的东西堆满了木须的仓库，他部下的装备早就是精良中的精良，根本用不到这些东西。而木区域里能成批吃掉这些东西的人本身又不多，其他人感兴趣的是买上一两件自己用，所以我们狐族出面全部包下，然后运回来卖给水族。”

叶东奇了：“木须为什么不自己卖？”

“因为民族主义的因素啊。”依娜反问：“有人杀了你的同胞，再把他身上的东西剥下来标以高价卖给你，你买不买？”

“当然不买。”叶东道：“买了那不是给对方增加军费，打造更好的装备来杀我同胞吗？”

“所以啊，水区域的人不会买木段名下的任何水族装备。但是”依娜轻笑道：“如果这个东西是在狐族出售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你还是木区域的人啊。”叶东不是很理解。因为用他前世的经验来看，一旦到了敏感的日期，华夏国人不分好坏，只要是岛国人就痛恨，只要是岛国店就打砸，只要是岛国商品就抵.制。哪怕这个岛国店的店主是华夏人，这个岛国商品是在华夏的工厂里由华夏的工人制造出来的也不行。这就是极端盲目的民族仇恨主义。

依娜却是微笑着反问：“谁说我们是木区域的人？”

叶东一愣：“难道你不是？”

依娜笑道：“只要我说自己不是就行了。木区域横于金水两大区域之间，我们狐族又生活在木区域不温不饱的三流地带。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的战争我们从来不参与，只要我说我是金区域的商人，是专门走私木区域的好东西半价资助水区域的人，打击木区域的生意。然后我还可以平价出售水族装备，用以反抗万恶的木区域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水区域的人不会管你是不是真的金区域人，他们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台阶，一个面子，一个虚荣和一个变态的极端民族情感而已。”

叶东算是明白依娜的生意是怎么做的了，但是他也很好奇：“看起来你倒是对木区域没什么感情啊。”

“为什么要有感情。”依娜淡淡一笑：“所有的土地都在木须的手上，他想收回就收回，想强拆就强拆，谁说半个不字满上就是灭门灭族之祸，事后保证没半个人为你出头。”

“所有的好东西都归木须分配，由他的心腹享受，我们只能吃不饱饿不死的活着，为了过得好一点，大部分的木区域人只能用命去参加战争。一场战争下来，十个有九个回不来。”

“就算回来的那个还要把战利品拿出来，十以下归你，十以上还要按九一比例征所得税。多少人为了逃这个税所以私藏夹带，可一被发现就要全部没收所有的战胜品，说是罚款，以儆效尤，谁敢反抗直接处死。”

“这种自带干粮，死了白死，赢了还要交税的战争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去参加。”依娜冷冷一笑：“感情，哼，感情是建立在得到之上的。在木区域，土地不是我们的土地，天空不是我们的天空，木须的心腹随时可以践踏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尊严，甚至于我们的生命也可以在他们的谈笑间抹去。我也想对它有感情，可是谁来对我的生存状态表示同情？在生命没有保证，生存没有价值，人像蝼蚁一样活着的社会里，这样的地方，除了变态的傻子中二，普通人谁会对它有感情啊。”

叶东听了倒是一阵唏嘘，因为依娜的这一番话勾起了他前世的那些回忆。

良久，叶东长叹一口气：“你反叛狐神，就是因为这个？”

依娜的微笑在脸上凝固，几秒之后，叶东首次见到了依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渴望：“狐神本来是我们的希望，我们觉得她会带给我们自由的天空，有人权，有尊严，生命不受蔑视。但是我们付出了两代族长的生命，数以千次真正族人的牺牲，得到的却是懦弱的退让与妥协，还美其名曰蛰伏。”

“狐族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狐神大人可以躲在她的无为海里逍遥快活，但我不行，我做不到。”依娜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自由，哪怕只有一天的自由，我也想要！”

“叛乱不可饶恕，无论是因为何种理由叛乱，以下犯上就是一种罪行。我知道这种罪行，我也愿意承担所有的结果，但是，在我临死之前，我要为最后的狐族争取到自由，然后，我会为我的罪行付出应得的代价。”

依娜说得格外的真切，将心比心，一个人的真情流露之时，那是任何的演技都模仿不了的。叶东心头震惊，因为在依娜的话里，他听到的是对生命中不平等的愤怒呐喊，还有满是死志的决心。叶东可以确定，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真到可以用生命去证明。

“你指的，最后的狐族是”

“烟真。”依娜道：“狐神，我，还有你的小丫头烟萝都会死，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只有一个狐族会有幸看到狐族拼上了一族的生命换来的自由之光。她将沐浴在自由中，死去。”

叶东一愣：“还是死？”

依娜点点头：“这是注定的。”

“抗争，最后的狐族虽会沐浴自由而亡，但先祖的灵魂却能因此而荣升天堂。若是沉默，狐族的先灵将会永远的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因为，狐族最后的血脉倒在了黑暗之中未见到阳光。”依娜道：“这是狐族典记中的先知预言，数万年来，我们一直深信不疑，所以狐族一直在抗争，一直在死人，一直到现在。”

“你说的先知预言会不会是假的？”叶东委婉的说：“像是先知看错了，或写错了什么的？”

“不会是假的。”依娜道：“这是狐神迷恋上的那个男人对烟晓晓说的话。”

“刹那永恒？”叶东一愣。

依娜点点头，叶东奇了：“你说的那个烟晓晓跟青凤说的那个”

“不错，是同一个人。”依娜道：“烟真和烟萝的母亲，最有望成为第二代族长的人，若不是那次意外，当上族长的会是她，而不是我。”

“意外？”叶东盯着依娜。

依娜的脸上又挂起了那客套的微笑，虽然妩媚，却让叶东看不到真实。她笑道：“是的，意外。”

“是什么样的意外？”

叶东刚想这么问，整个龙形船突然一震，烟真快步走上了甲板：“族长，是李家的人，他们要登船检查！”